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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擅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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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榆少见地睡了个一夜无梦的觉,却在翌日清晨被叩门声所扰。

此地是个废弃的宅院,怎会有叩门声?

只听那声音响了一会儿便不响了。

算他识相,零榆默默地想,侧了个身意图睡个回笼觉,然而刚躺成个舒服姿势,他就忽然从床上坐起,从侧门出去走到宅院的正门,正门上好好地贴着官家的封条,正门下——

躺着个人,瞧那架势似乎还在此地过了夜。

这宅子可是人人唯恐避之而不及的罪臣宅邸,当年大火烧到一半被骤雨浇灭后连官家都不敢再收回去,只是贴了个封条了事。

竟还有人在此宅门前打地铺。

零榆把人叫起来,正打算驱逐,忽然发现此人竟是江瑄!

好好的一个修士,抱着一把稀世宝剑在这废宅前过夜?!

江瑄揉揉眼睛,见了眼前人即刻收拾好衣装,而后正色道:“你就是沛奴?”

零榆皱皱眉,“不是。”

转身欲走,却被江瑄拦下,“昨日在银花楼见过你,在下有印象。”他站直在零榆身前,一本正经地作揖,“在下拂风剑派江瑄,多谢沛奴兄出手相助。”

沛奴兄......也太难听了点。而且此人如此自来熟的么?见谁都称兄道弟吗?零榆一时无言,难得还冒出了一点起床气。

“紫棠姑娘已将昨日之事告知于在下,在下实在是识人不清,险些酿成大祸,丢了家父和门派的脸面,多亏有沛奴兄......”

零榆不耐烦地抬手打断,“我本意没想救你,你不必谢我。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慢走不送。”

零榆拱拱手,转身从侧门进宅,谁知江瑄又跟了上来,喋喋不休,“确实还有一事,还望沛......”

“别叫我沛奴。”

“那敢问恩人如何称呼?”

“也别叫我恩人。”

“......”江瑄察觉到了一丝自己不被待见的气息,硬着头皮俯首抱拳,“还望兄台告知在下小哑巴的下落。”

找小哑巴?零榆愣了一愣,才发现谢生早已不知所踪。他敷衍地打发道:“去怀碧山间的一处竹屋里找。”

江瑄难为情地挠挠脸颊,“实不相瞒,在下不认路,还得......劳烦兄台带个路。”

他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当初也是因为我寻不到路才和小哑巴在那山上走散的。”

“......”

江瑄跟着零榆来到钱府门前,只听零榆道:“有个叫谢生的,或许会来此处给钱夫人看诊,你在此候着,见着他了便让他带你去怀碧山找小哑巴。”

“或许......?”江瑄心下生疑。

零榆似乎想起什么,戏谑道:“你不是与钱佳正相识么?叫他让你进去坐坐也可。”

江瑄皱眉严肃道:“还请兄台莫要开这样的玩笑。”而后他生硬地补充道:“这几日在下并不曾来过钱府,钱佳正也许并未向钱家的人透露过在下。”

钱佳正终究是没那个胆子在钱老头守孝期将不相干的人接进钱府来住,只是不知这江瑄是否知道钱家上下仍在丧期。

零榆问道:“那你住在何处?客栈?”

江瑄摇摇头,迟疑片刻道:“钱佳正将在下安置在钱府学堂西北角的一间礼室里。”

钱家祖上历代为官,那礼室本是钱家官员入中城东兴宫前休整候时的地方。钱庚之若是知道那礼室被钱佳正用来藏人不知该作何感想。

零榆无奈笑笑,转头走到钱府旁的一条巷子里。

江瑄跟着他,而后亲眼目睹零榆翻上墙头,“......兄台!你为何......”

零榆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而后顽劣一笑,“钱家的那些人不待见我,自然不能走正门......你若不进来就在外头等着。”

而后不等江瑄回应,零榆便翻身进了钱府。

钱庚之的书房内摆着一座神龛,神龛里摆着一座木刻的神像,木雕栩栩如生,神像的衣袂翩翩然若随风飘扬,五官更是精雕细刻,微垂的眉眼好似阖眼,又似是垂眸看着什么。

钱庚之走到神像前,虔心上了三炷香,而后盯着神像一动不动,似乎在思索。

这时,一个小厮叩门道:“老爷,夫人醒了。”

钱庚之回过神,沉默片刻,出门跟着小厮去彭婉的屋内。

途中,钱庚之远远地朝钱步雍的灵堂望了一眼,原本复杂的眼神登时锐利起来,只见那灵堂间站着一个人。

“你怎么进来的?”钱庚之匆匆赶到灵堂,直指着灵堂中的那人道。

“翻墙。”

即便此人头也不回,钱庚之也能想象到他目中无人的冷淡模样,登时气急败坏道:“我不管你怎么进的我府中,立马给我滚出去!”

零榆闭了闭眼,无视钱庚之的逐客令,神色淡淡地拿起案前的线香,不紧不慢地点好上香,而后跪在钱老头的灵位前毕恭毕敬地俯身叩拜。

待到零榆磕完三个头起身,才出声道:“钱老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竟不记得钱夫子昨夜在梦里对你说了什么。”

“你......你怎会知道!”

零榆摊摊手,故作无辜道:“我可不及钱夫人知道得多。”

钱庚之面红耳赤地指着零榆,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老爷!不好了!”灵堂外大喊着跑来一个小厮,顾不上里头有外人,着急道:“夫人将自己锁在屋内,似是要寻死!”

钱庚之再顾不得零榆,急忙转身往彭婉卧房走。

零榆眉头微皱,满心疲惫地跟着两人来到彭婉的卧房门外,几个婢女和小厮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钱庚之气急败坏指着那几个小厮道:“愣着做什么!想办法开门啊!”

零榆上前毫不避讳地一脚踹开门,只见屋内有一人悬于房梁上,正是彭婉!

彭婉双脚悬空乱踢,脚下的木凳早已被踢翻,他分明是自寻短见,可偏偏又好像很不甘心地挣扎着求活,见到来人时,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一把匕首朝彭婉飞去,分毫不差地割断了她手边的白绫。

零榆强压着心头的不适,转头靠在屋外墙边,看也不看里头砸落在地的彭婉。

钱庚之和一众婢女小厮着急忙慌地进屋手忙脚乱地扶起彭婉,钱庚之回头呵斥,“快去叫大夫!”

然而有两人还未出门便撞上了一个白衣公子,抬头一看正好是谢大夫!

“谢......谢大夫,快请看看夫人。”一婢女慌张道,不曾回头注意到自家老爷那不自然的脸色。

谢生淡然一笑,伸出手扶住墙边的零榆,温声道:“还好吗?是不是想起孟娘了?”

零榆呼吸不可自抑地急促起来,抬眼间神色一变,“你知道她怎么死的?”

见谢生一愣,零榆想起在怀碧山上时谢生就说过他听说了孟娘之死,至于从何处听来的,无非就是市井小巷间的传闻,这些传闻真真假假添油加醋的,自然不会放过一些细节。

零榆收敛了阴鸷的神色,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别过头丢下一句,“别管我。”

谢生不放心地看着零榆靠墙调整气息,过了片刻才转头走进屋。

彭婉已被婢女扶至榻上,看着已无大碍。

反而是地上倒着的一个婢女伤得重些——这婢女是钱夫人贴身服侍的,方才情急之下想要拦住寻死的夫人,却被性情大变的夫人直直刺入一把剪刀。

众人进屋时轰然拥上夫人,却忽视了倒在角落里的婢女。

钱庚之冷声道:“谢大夫还是先瞧瞧那婢女吧。”若是死在屋里可就麻烦了。

谢生蹲下粗略一看,起身从药箱中翻出一瓶药,对屋内另一个婢女道:“你先将她扶下去,她未伤中要害,这药粉每日敷在伤口处,及时处理伤口更换绷带便可。”

而后谢生径自走到桌前拿出纸笔写起药方来,无视了钱庚之欲言又止的神色,“夫人已无甚大碍了,这些时日思虑过度,心绪不宁。想来经昨夜之事,夫人思虑的心结已解。在下开个静心安神的方子,夫人醒来后按方服用三日即可。”

钱庚之苦笑一声,沉声道:“谢大夫还真是仁术仁心......”

谢生略过钱庚之的谬赞,不露声色地补充道:“切记莫再听信什么招摇撞骗的老道满府贴纸符,心虚者邪魔自会趁虚而入。”

“......”钱庚之不甘地问道:“昨夜那场梦境,是谢大夫布下的局?”

谢生颔首一笑,将写好的药方轻置于桌上,“在下没那么大能耐,不过是——钱太傅所托。”

钱庚之一愣,“你......你怎会知道家父曾官居太傅之位?”

当今的东州主和储君的太傅都并非钱家人,那钱步雍定然已是前朝主上的太傅,都已过去十余年了,怎会还有人记得?

谢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钱老爷,借一步说话。”

钱庚之领着谢生进了书房。谢生目光落在那尊木雕神像上,随口问道:“这是?”

钱庚之犹豫片刻:“天上的神官,保官运亨通......”

这东州家家户户不论贫贱都供着一尊神,或求康健或求富有,一心求入仕的钱庚之供着一尊神官也不奇怪。

谢生没多问,直截了当道:“钱老爷未按规矩居于屋中,孤身入梦,所遇所见皆为钱太傅托给钱夫人之梦,钱夫人先前为何不愿告知老爷所做之梦,在下须得告与老爷——钱太傅患有心疾,随身带药。半年前,钱夫人染了风寒,亦是整日服药,而治风寒的药中配有麻黄等几味心疾者忌用的药草。昨夜钱老爷未见到的还有夫人自己的经历,那时她命人......”

“够了......”钱庚之打断道:“婉儿她不是故意的......”

谢生皱了皱眉,只听钱庚之咄咄逼人,“婉儿她有何理由去害我父亲,她又哪来的胆子做这些事?即便她故意换了父亲的药,你又如何知道她不是无意的?”

谢生不合时宜地扯了扯嘴角,“倘若在下没记错,钱夫人应是出身塘庄彭氏,彭氏本也是名门望族,可如今家道中落,她一心想着助你入仕,寻仙问道,求开运符,供奉神官,所求何为想来钱老爷心中也清楚。”

东州几大世家看似了不相干,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家存亡往往牵动着另一家的兴衰,多年来世道几变,兴衰沉浮自有定数,岂能尽如人意?

谢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至于钱太傅为何只托于钱夫人而不托于您,想必老爷心中有数。而谢某受人所托,来此破局,只为求取一物,望钱老爷莫怪。”

钱庚之见此人费尽心思将钱府搅乱,现下又是含沙射影,图穷匕见,恨不能将其驱逐出府。

谢生想也是猜到了钱庚之的反应,故不等钱庚之开口便道:“还请钱老爷将瑶章令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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