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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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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庚之脸色变了变。

瑶章令是当朝天师萧焕的玉牌,瑶章令一出即天师亲临。明面上自然不能压过东州主,但天师的地位何如,尊守天道的东州人心知肚明,谁也不敢驳天师的面子。

但谢生又是如何知晓瑶章令在钱家的?

谢生仿佛看出了钱庚之在想什么,“谢某不过是个跑腿传话的,并不知天师将瑶章令借予钱家的缘由,天师只道此物不配留在唯利是图不择手段之人手中,是该归还原主了。”

钱庚之闻言一愣,脱口而出,“你到底是何人?”

然而话音刚落,钱庚之便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对方既是天师派来的人,怎敢冒犯,何况以那位的性子,确实有可能派一个故弄玄虚的家伙来要东西。

如此想着,钱庚之顺从又别扭地回道,“瑶章令......在兰城城主那......”

“......”谢生神色一动,想起了昨夜那个梦境中,钱庚之最后竟是得到了城主的举荐,其中缘故此刻怕是都明了了。

谢生仿佛是被气笑了,“钱老爷还真是好大的心,竟敢将此等信物借与他人!”

要是东州主的令牌信物被如此易手,怕是整个钱家都不够诛的。

钱庚之见自己的心思已被谢生知晓,便破罐子破摔似的坦然道:“当初我为了求得举荐才借天师的瑶章令一用,只是白城主因家父的嘱托多留了一步棋,要走了瑶章令,说要父亲亲自去取,可惜......”

钱庚之顿了顿,摇头叹息道:“白家仁厚,白城主也是想劝服家父放我入仕,故而先呈递了举荐的折子,而后等到的却是家父的噩耗......说来可笑,白家心里怕是一直认为钱老头是被我这个不孝子害死的,我也没有脸面向白城主要回瑶章令——只道造化弄人呐......“

“难道不是吗?”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只见零榆忽然推门进来打断道:“钱老爷竟连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不敢承认,也难怪钱老头不肯托梦于你。”

“你......!”钱庚之不知零榆在门口听了多久,没来得及反驳他,就先心虚得汗流浃背。

谢生对于旁人的恩怨情仇无甚兴趣,只是面上还端着耐心,待零榆说完,随即把这端着的耐心放下,“钱老爷,令尊之死另有缘由,您只因不解令尊的用心良苦,便将死生之事糊弄过去,失了孝义是一。命途难定,您本已与仕途无缘,仍要费尽心思谋求本不属于你的东西,险些行至众叛亲离之境地,执念过深是二……”

末了冷淡地丢下一句话:“世道无常,何故如此执着。”

见谢生面色无情,钱庚之心慌道:“谢公子请给我三日,我去向白城主说明,取回瑶章令后双手奉上。”

“不必了。”谢生很给面子地朝钱庚之端正作揖,“愿钱老爷好自为之。”

一语毕,谢生本要离屋,却见零榆皱着眉头双臂交叠倚在一侧,面上一副又愤懑又冷漠的复杂神情,一时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零榆看也不看他,只朝钱庚之问道:“钱老爷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钱庚之怔愣道。

“半年前来给这府中作法的是何人?”零榆顿了顿,“还有七月半还有何人给钱夫人看过病?”

钱庚之思索片刻,“府中这些符纸均是半年前一个号称元青的老道给的,说是可驱邪避煞。后来元青老道听闻夫人惊梦夜行,也来给夫人瞧过病。”

元青......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散修,道行并不深,怎会画那阴邪至极的符?

零榆眉头半分未松,转身出了门。

谢生跟着零榆走出钱府,快步上前拉住了他,“你是不是想去找那个改符之人?还是......想去找你师父?”

零榆甩开手,冷冷丢下一句,“不用你管。”

谢生忽然察觉到零榆那似有若无的恼意,是因为知道了钱夫子被害死的真相么?那为何会迁怒于自己?

谢生一时不知所措,试探道:“我能与你一同去吗?”

零榆冷笑一声,讽刺道:“小的哪敢劳烦天师大人的人——”

“我不是......”谢生正要解释,却见一人叫住了零榆,不知零榆朝他说了什么,那人朝自己走来。

“敢问公子可是谢生?”那人上前道。

谢生迟疑着点点头,而后探头去看零榆,零榆却连个影子都未留下。

谢生神色黯了黯,然而对方却不看人脸色,端正地作揖行礼,“方才那位兄台告诉在下,小哑巴是被谢公子收留了,不知谢公子是否方便带在下去寻小哑巴?”

“......”

待到黄昏时分,两人才到了怀碧山间的竹屋。

日暮苍山远,惟有袅袅炊烟将人的思绪拉回身前。

江瑄感言:“此地当真僻静,若非谢公子,在下怕是如何都找不见小哑巴。”

谢生望着缓缓升起的炊烟,一时之间竟错觉是零榆回来了,然而很快他便清醒过来,答道:“是零榆找见小哑巴交给我的。”

“零榆......是方才那位兄台的名字?”江瑄问道。

谢生颔首,道:“此前我日日带小哑巴下山,却也不曾寻见公子你。”

江瑄莫名难为情起来,“是我一时大意,弄丢了小哑巴。这段时日在下囊中羞涩,寄人篱下,但也时时托对方去寻,只是一直杳无音讯。”

谢生不再答话,走至院前推开门,就见一人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扇着蒲扇,小哑巴和那鹦哥俱是反应迅速,一个飞也似的迎上前来,一个嚎也似的报起名来,“大善人回来了!大善人回来了!”

小哑巴一见谢生身后跟着她寻寻觅觅许久的人,倏地就扑过去了。

谢生乐得见故人重逢,自去院中见自己的故人。

然而那故人眼皮缓缓一抬,复又垂下,似乎只是确认一下此人当真回来了,全然没有谢生想要的重逢之欣喜。

末了淡淡地问候道:“回来了?”

谢生走至他身后那茅草亭里坐下,神色亦是淡然,“槐安君不是素来不喜出门么?许久不见,怎的想起来看我了?”

摇椅轻晃,槐安懒洋洋道:“谁说是来看你的......”

“......”谢生还没说话,后厨里走出个人,手里端着两盘菜,瞧见院中多了两人后非但不惊异,反而反客为主道:“谢公子回来了!正好!还差俩菜就齐了——谢公子,你屋里有酒不?”

谢生扬声道:“在药庐最里头的架子底下!”

而后他转头轻声朝槐安道:“......那你是来看他的?我不就是叫他过来帮忙看个人嘛,至于盯这么紧么?”

槐安扭头看他,道:“你明知本君不让顾望见那旁的人,偏偏——”

谢生安抚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不过你也瞧见了,这院里不过就是个女娃和一个尚未及冠的修士,哪个都不会是‘他’。”

槐安转过头,面上挂着平静的神色,手中却直摇蒲扇。

不多时,那顾望便唤众人吃饭,四人正好各坐在四角八仙桌的一边,热气腾腾的饭菜喷香,叫那饿了一天的江瑄咽了咽口水。

正要执筷,江瑄注意到那摇椅上的人,问道:“那位公子不吃么?”

顾望抬出一小坛酒,装进一酒壶中,道:“没事儿,不用管他,他不爱吃这些乡野小菜。咱先吃着!”

江瑄见这四菜一汤,虽说算不上那山下酒楼里的山珍海味,但也实在不能称作乡野小菜啊。

只见顾望拎着装满酒的酒壶,往那摇椅上的人身旁走去。

“喏,”顾望递出酒壶,道,“知道你不吃那些东西,喝酒总行了吧。”

槐安眼皮子也不抬,摇着蒲扇拒绝道:“这玩意儿也不喝。”

顾望倒吸一口气,实在拿他没法,正要无功而返,谢生在后头扬声道:“这是你上回送的酒,我还没开封呢。”

槐安一听,总算抬眼看人,伸手拿过酒壶,打发了顾望。

“惯的你。”顾望小声嘀咕了一句。

江瑄本想关心道一句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然而此话还未酝酿好出口,就见那清隽矜贵的人儿悠悠然从躺椅上起来,拎着酒壶出门去了。

夜幕低垂,辰星若隐若现。

槐安倚于树上,手中壶滴酒未剩。

望着山下万家灯火,身后响起脚步声,谢生提着一盏灯笼和一壶酒,走近前来,道:“酒都没了,还在此地作甚?”

槐安回过神,从谢生手里接过酒,道:“此地正好能将兰城全貌尽览一番,下酒再合适不过了。”

谢生行至树前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将灯笼放好,缓缓道:“我找到天炼星了。”

槐安道:“能确定吗?”

“他右耳后有一状如火焰的红色印记,应当就是了。只是……”

“只是什么?”槐安疑惑道。

“这兰城里有一地名为银花楼,楼中男女身上都有这红色印记,或耳后,或肩后。我寻到的那少年最有可能是天炼,只是我不清楚是何人在有意无意间作出如此举动混淆视听──”

槐安眉头一蹙,道:“不若查查这银花楼掌事或其幕后之人的来历。”

“再说吧。”谢生摇头叹道,“天炼星生来便是半魂之躯,能见到一些寻常人见不到的东西,但也易招惹邪祟,成人还是成魔仅其一念之差。”

谢生顿了顿,道:“如今五神之力我已寻到两者,若是来得及,应当能护天炼世世安稳。”

槐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当真要如此一意孤行?”

谢生笑了起来,“是成是败都也碍不着你们,替我担心什么?倘若天炼当真要成魔,在他失控前我还是有法子制止住的。”

槐安沉默不语,两人一时无话。

忽然,槐安呛咳起来,平复后问道:“你这竹屋近日可会有人造访?”

谢生预料到什么,问道:“怎么?你要将顾望安顿在我这?”

槐安垂眸抚着手中的酒壶,沉吟不语,末了才道:“本君暂有要事处理。”

谢生看了看他,嘴角一扯,道:“我还以为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虽然依你这性子不大有可能直接跟他坦白,不过你们都朝夕相处十六年之久了,他总不能一直老老实实地被你蒙在鼓里吧?”

槐安抬眼望着满天星辰,故作高深道:“未知者不罪,无知者免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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