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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结客少年场·异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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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夕篱忍无可忍,正欲好好与霍远香掰扯掰扯,却被梅初雪看过来的警示目光,一招叫停。

梅初雪说:“墓碑上的恕血符,是错的。”

梅初雪看着霍远香,目光里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魄力:“霍远香,你效仿宝子衿,已足够成功。”

“效仿我大师姊?”夕篱恍然大悟,“原来你这个假绣花,是想在入京比试前,先挣出些名号。”

夕篱看一眼霍远香身后斜搭着的重弩。私藏机弩,已是重罪,而她霍远香,还须罪加一等。因她以平民之身,负弩招摇。若她领上这一穗假绣花,来年开春,变不成真绣花,她不成功、便成仁了。

夕篱从来不会、也从未想过,要如此孤注一掷地去做成某事。

夕篱今生唯想做根懒竹竿,若“江湖名医”做不成,他灰溜溜地回花海,遭受郎中嘲弄一番,他亦可接受。夕篱真心佩服霍远香的勇气,他举杯道:

“霍远香,你一定能当上绣花使,我大师姊宝子衿,她最喜欢你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人了。”

霍远香干脆地跟夕篱碰了杯,嘴上却仍不饶人:

“泥巴小师弟,你在花海,被师姊师兄宠惯也罢了。怎么去了江湖,又被梅初雪捡了去?梅初雪,你把这么一竿来历不明的大毛竹,养在梅林、养在你身边,你梅初雪的心胸,未免太宽广了些!”

宝庭芳本着勤学好问、笔耕不辍的个人宗旨,问梅初雪:“目莲墓碑上的恕血符,哪里画错了?”

梅初雪对霍远香说:“还你了。”

霍远香稍微一愣,这才明白过来,梅初雪,竟然真要“还”给她一个故事。

“三年前益州论剑后,巴柑子邀我、梅冷峰、夏长夏深、秋可归和庾无葛,去他芙蓉观里,喝酒。”

因故事主讲人不是霍远香,夕篱任性地插话道:“巴柑子,名字好奇怪,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宝庭芳翻到“梅初雪”所在册页:“书上、也就是郎中认为,芙蓉观道士巴柑子,他剑术仅次于梅初雪。但益州论剑的结果是,巴柑子输给了庾无葛。”

霍远香骤然灵光一现:“你们万华派簪花大会,是从四年前冬天开始的,你梅初雪蝉联了四届。

“第一届簪花大会后,紧接着,即是来年春天的益州论剑。继你剑神师父之后,你梅初雪再一次向全江湖证明了,万华第一,即是武林第一。”

梅初雪承认:“是夏时伯伯有意安排。”

夕篱捧场道:“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这表演台子,自是搭得越大越好,名声自是传得越响越好。”

宝庭芳又拿起了笔,问梅初雪:

“益州论剑时,你年龄多大?”

梅初雪说:“我十六,夏长夏深比我大半岁,巴柑子、庾无葛、秋可归二十上下,梅冷峰长我八年。万华派只我一人登场比剑,他们皆来观战。”

宝庭芳一一记下:“你比我小师弟大一岁。”

夕篱至今不知道梅初雪的生日。然而他二师兄,只问了梅初雪年纪,不曾继续追问具体生辰。

梅初雪接着说起“巴柑子”的故事:

“巴柑子是巴人,俗姓王,爱吃柑子,加之橘园仙叟的著名传说,故取此名。”

“橘园仙叟”的故事,虽说“著名”,但梅初雪见宝庭芳执笔以待,便特意为他精简讲述了一遍:

“巴邛盛产柑橘。某人橘园生有二大橘,剖开,每橘中坐有二仙叟,身仅尺余,正在弈棋作赌。

“四仙叟的赌注,皆非凡物,譬如二庾、一庾即三十二斗、即六十四斗来自绛台山的霞实散,或者四盅来自西王母天宫里的疗髓凝酒。

“这些珍稀赌注,四仙叟不曾带在身上。四仙叟约定好,后日,在王先生青城草堂聚会时,输家须把宝贝奉上。

“一仙叟说,他们本是在橘子里,等王先生来下棋,却被愚人摘下了。说罢,四仙叟乘龙而去。”

霍远香暗下佩服,梅初雪说话,果无半句废话。

宝庭芳亦听懂了:“喔,那个草堂里的王先生没去下棋,但这个王巴柑子,他来赏芙蓉了。”

梅初雪点点头:“巴柑子犹记得,他五六岁时,离家前,母亲给过他一颗青柑子。那时他母亲病重,且遇夏汛雨灾,田土悉数淹坏。一江湖神棍在市集上看中了他,向他父亲买了他,收作徒弟。

“江湖神棍为人极其恶劣,却有些真本事在身上。他看对了巴柑子。巴柑子确是习武奇材。

“巴柑子忍受住了种种残酷对待,在他学完神棍武功里不多的精华后,十四岁的健壮少年,终结了老神棍欺诈逞凶的一生。

“巴柑子来到成都,远远地在城外荒丘,结了间小草堂,名作芙蓉观。在他降服了几头暴虎、打倒了几个巨盗后,芙蓉观名声渐起、香火愈盛。”

宝庭芳问:“巴柑子没回老家,去寻他父母么?”

梅初雪说:“他说他忘了家在何处。”

宝庭芳想了想,点头称是:“我是郎中拣回的花海。我记得花海外下雪的冬天,但我不记得父母。”

梅初雪点点头:“巴柑子结完草堂,第一件事,便是来梅林叩门。他名帖上,自称芙蓉观观主。

“梅冷峰与他过了几招,深觉他潜力无限,二人遂成为好友。每隔一月,巴柑子便来找梅冷峰喝酒,翻看几本梅林所藏的剑谱武书与心经内法。

“两年后,巴柑子自觉、梅冷峰亦有同感,那些寻常功夫,已然追不上他的开悟速度。

“梅冷峰便将巴柑子,带至师父面前。

“师父很是高兴。师父告诉我,四年后益州论剑场上,我将会有一位强劲对手。我也很高兴。

“可巴柑子坚持不肯改作梅姓,他说,他受够了所谓师父的管教,他不入梅林、更不上血梅崖,他要做梅林之外的徒弟、血梅崖下的王俗人。

“师父和梅冷峰,有意不让我和巴柑子提前接触。师父亲传巴柑子落梅剑法、以及万华冬功。”

霍远香不禁“啊”出了声:“巴柑子既没慑退过云鹰,又坚持不改梅姓,剑神竟这般倾囊相授了?”

梅初雪说:“事无绝对。”

当心海未开、内力全无的目莲,乘长尾飞上血梅崖,梅冷峰舌战二十余位梅姓子弟,力挺目莲改姓梅时,梅傲天倏然意识到,目莲他早该改姓梅了。

所以当之后,与目莲情况相反的另一种极端,巴柑子出现时,梅傲天坦然处之。

梅姓不足贵,但使心无违。

霍远香眉毛微抬,满脸敬佩:“江湖第一实诚人梅傲天便罢了,这梅冷峰听起来,也没我想的那么精明,你们师徒三人,正好三颗实心眼子。”

梅初雪不理会霍远香的存心歪解,径直说下去:

“益州论剑,本该是我对上巴柑子,石长老对上庾无葛。寄春镖局几番周旋,终是将对阵表改了。”

夕篱目不转睛地看着梅初雪,专心致志地听他讲故事。梅初雪停下来,看向夕篱,为他解释道:

“除非必须决出武林盟主,通常论剑大会,决到四强即止。四人可自行商议,至多,再加两场。

“我们四人,都要继续比。”

于是,梅初雪赢了石长老,庾无葛赢了巴柑子,庾无葛遂赢得了“武林二梅”的称号。

夕篱明白,梅初雪是特意为他解释这些“江湖常识”,他开心极了,愈加专注地看着梅初雪。

见宝夕篱笑得傻傻的,梅初雪将目光转回正前方的虚空,双目一如既往地空漠,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

“在芙蓉观,我们喝了许多酒,剑南烧春、稻米清酒。酒后吐真言。

“我和庾无葛,皆说要当武林第一剑客。我和他约好,三年后,再来一较高下。

“梅冷峰要做血梅派掌门人,夏长夏深要让墨荷坞之繁夏无穷无尽,秋可归要尽情奏响快乐。

“巴柑子说,他只求无愧于心。

“寒冬或逢灾,芙蓉观施粥、放粮;穷苦之人来求神问方,巴柑子分文不取、竭力救治。”

梅初雪催动内力,吸来杯中数滴樱桃酒。

酒里泡的是巴山黄樱桃,故梅初雪掌中凝成的冰霰,呈现出一种谷壳般的苍黄色。

冰霰苍黄如谷粒,悬于掌心,仿若极富生命力的植物根系,逐渐蔓延、生长出一幅奥秘而繁盛的符图:

“巴柑子给神棍做奴隶时,替神棍摹画过许多帖’恕血符’。巴柑子听着神棍与求符者之间掺混着谎言与真相的对话,作出了他自己的判断。

“巴柑子在恕血符里,杂糅进了招魂引。”

宝庭芳停笔,抬头问:“招魂?”

“招魂引,即为生人引见故人之魂灵;巴柑子倒书招魂引,助棺中死者,昼夜呼叫仇敌的生魂。”

霍远香抚掌叫好。

宝庭芳却“哎呀”一声,他对夕篱说:“小师弟,你腿脚最快,等吃完饭,你去把姚目莲的墓碑砸了。”

梅初雪明白,宝庭芳此话,是替碑下葬着的相残致死的乞儿与野狗着想,并非是对梅叶不敬。然而宝夕篱却急忙按住了他膝头,秘密传音道:

“梅初雪!我二师兄并无恶意!”

梅初雪本不觉得宝庭芳冒犯了梅叶,宝夕篱多此一举的解释,反倒使梅初雪觉得宝夕篱冒犯了自己。

梅初雪虽不会内力传音,但宝夕篱将真气凝聚、极速发出以爆射云鹰的挥霍做法,给予了梅初雪灵感。梅初雪自膝上发出一束微凉真气,将将宝夕篱的手,从自己膝头拂落。

夕篱不可置信地将左手捂了右手。梅初雪竟然发真气伤了他!虽然一点不疼,但这是梅初雪第一回对他动手。他果是因为梅叶生气了!

夕篱深觉有必要解释清楚这一误会,他对自家二师兄细细阐述道:

“墓碑无须去砸。无论是错误的恕血符,或是正义的招魂引,它们其实,都是写给活人看的。

“真心信鬼神的人,他们怎敢作恶?若世间真有善恶报应,真有所谓天理来主持公道正义,那么恶鬼,一开始,就根本不该出世。

“是那些恶徒他们自己,心中有鬼。

“他们明知是错,却仍要去作恶。他们妄图凭区区几帖恕血符,瞒过神罚、贿赂鬼卒,他们从未真心敬过鬼神,他们是在自行宽赦他们自己。”

虽宝夕篱误解了自己,但他确实理解对了巴柑子,梅初雪点点头:“巴柑子为枉死者倒书招魂引,实是为他自己,因他要无愧于心。”

霍远香由衷敬佩,却也愈发疑心:“巴柑子心清骨奇,又得剑神真传,他如何会输给庾无葛?”

梅初雪说:“巴柑子收了庾家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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