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该解释下,为什么你的名字会出现在组织的考察名单上?】(已读)
【清水神无,没死的话赶紧看手机!】(已读)
【已读不回,很好,你完蛋了!】(未读)
随着眼睛划过最后一个字,曾经显示未读的句子也变成了已读。
神无熄了手机屏幕,看着向北方绵延而去的车道。
“清水。”忽然,身侧的副驾驶传来了声音。
*
诸伏景光醒来时是在车上,车子的发动机声比之前领到的面包车要小,他的手被捆在身后,应该和座椅相连,很有可能是副驾驶。除此以外,车里没有人交流的声音。
诸伏景光又等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那个人:“清水。”
“你醒了,要吃点东西吗?”神无看了过来,汽车在高速路上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她曲着右腿在看手机。
“为什么。”诸伏景光用力挣了下手腕,身后的绳子捆得很近,一时半会打不开的样子。
神无逃避这个问题,从中间的手扣拿出密封包装的面包打开,递到诸伏嘴边:“吃点东西吧。”
诸伏盯着神无刘海下的眼睛,但是那人就是不与他对视。
神无:“面包里没有下药,可以吃。”
诸伏昨天心里有事,本就没吃多少东西,过了一晚,的确感觉到了饥饿。
神无感觉到手上的面包一沉,像是有羽毛撩过心脏,一抬眸,就看见诸伏景光轻轻颤动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张开撕咬面包的唇。
面包松软的下半被捏扁了,两双蓝色的眼睛再次撞上。
“清水。”诸伏又喊了清水神无的姓氏。
清水神无知道,她没有办法再逃避:“我不想你去送死。”
“什么意思。”事关埋伏在终点的其他同事,诸伏景光严肃起来。
“你们太小看那个组织了,贸然联系你的上司围剿他们,只会自取灭亡。我们的车上一直都有定位器和炸弹,只要靠近任何一个警局或是重量不对,都可能被炸成碎片。而上了高速之后,如果偏离轨迹,炸弹同样可能爆炸。对于他们而言,这批货物也是随便可以舍去的东西。”
不过也不是那么随便,神无撩开的眼帘扫了眼被她转移到这辆货车上的东西。那个组织,大概很看好他们三个人,才会舍了这么一大批货物给他们做考题。
对于神无的话,诸伏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表情怎么样都不像认可。
神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面包又往外挤了一截,递到诸伏嘴边。今天以前,她从未想过用好看来形容一个男人吃东西的样子,但是现在,她想不出别的词语。
诸伏低头,如她所愿,又咬了一口面包,弯下的脖子能看见后面的骨头和一小节与身体相连的部分,无论哪里都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杰作。
美色当前,神无屈服了:“我利用了上岛来实现我的目的,但是如果你想,我可以配合你完成你之前的计划。”
“可是我现在很难信任你。”蓝色猫眼看着神无,诸伏往前趴,露出被捆在身后并与座椅相连的手。
他没有展示出攻击性,更像是在埋怨和示弱。只是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的固执,丝毫不加掩藏。
某种意义上,在固执这点,两个人其实很像。神无将最后一口面包放进嘴里,回答:“但是你除了信任我别无他选。”
狭小的空间里,明明在对峙的两个人间却涌动着暧昧。
诸伏景光用力掐了下掌心。
和清水神无相处很轻松,她聪明灵活且勇往直前,他的确期待过用真实身份与她成为朋友,但是昨夜的吻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混乱。
“清水,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具体指什么。如果你是要问为什么要背叛,那我只能说,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
无关法律,甚至无关道德,只是她认为“正确”的事。
诸伏景光不知道这样的人可不可以信任,掌心的钝痛还在传递回大脑,大脑却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无法再被刺激到,或是清醒地做出回应:“告诉我,你跟上岛说了什么,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可以。”
上岛所图不过是加入组织,他拥有所有二十多岁的男人的通病,自信且天真。神无告诉他,自己有办法让他通过考核,还能立下第一个功劳,他便全盘相信了神无的话。
然而实际上,神无只是打算把他送进警方的陷阱,再带着转移到其他车上的军火赶到,将他诬陷为警察。
神无说:“你们的埋伏抓不住组织的人,还有可能反围剿,我只是想把你摘出来。”
诸伏的心抽动了一下,他恍然又看到了昨夜里神无的眼,和她吐在自己耳边的气息:【欠你的命,我还给你。】
男人的耳朵泛起一层薄粉,又生生压了下去,并提出质疑:“那些黑衣服的人,真的能做到反围剿?”
神无耸肩:“我觉得可以,接近终点的时候,你也可以联系你的同事,看是不是真的有其他人埋伏在,然后建议他们撤离。”
这点诸伏同意。
“如果他们做不到反围剿,我会通知我的同事按原计划执行;如果他们真的埋伏了更多人,我就听你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纤细的手指伸到诸伏身后,挤进他掐紧的手掌,小指勾在一起,缠绵而又暧昧。
如果这时候吻上去,就像是昨日的重现。
只是这时,两双眼睛里都藏着克制。
神无:就算这个人真的对自己来说有些不一样,但只有那些还不足以让她昏头。
诸伏:神秘、危险,不绝对拥护正义,在灰色地带游走的胆大心细的普通人,不可以交付信任,要谨慎对待。
最后,勾在一起的手指松开了。
接下来的行程里,诸伏想要解开手上的束缚,不过神无以担心他袭击自己抢走车子为理由,拒绝了他的要求。
前行期间,诸伏也有试过偷偷挣扎开绳子,但没有一次成功。
神无刘海下的眼睛藏了笑意:“我六岁就知道怎么从孤儿院逃跑。我被捆过无数次,不好意思,在这方面我是行家。”
诸伏放弃了,但是问起神无以前的事:“你是孤儿?”
他查过神无的档案,知道她曾在孤儿院生活,十二岁时,孤儿院换了老板,她领了政府补助去了公立的职业学校,之后一边在学校读书,一边做自由撰稿人经营账户。毕业后,受业内老教师的推荐,到了现在的公司实习。
“嗯,记事起就在孤儿院里,忘了多大的时候发现那个地方就是个垃圾,小孩是比牲畜还要低贱的赚钱工具,于是我开始尝试往外跑。”神无转向前方,闲谈一般说起以前的事,“真正逃跑成功的时候是六岁,之后一直没回去,但又忍不住想着那个地方。所以一边到处骗吃骗喝,一边想办法收集证据,想要举报那家孤儿院。”
说到这里,神无轻轻地笑了一下:“运气不错,居然成功了。”
政府的孤儿院存在腌臜,这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对外公开的事情。
但是腐败甚至虐待儿童的院长下马,到底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诸伏有些明白,为什么比起秩序上的正义神无更相信自己的正义,只是他依旧不能接受:“虽然有不得已,但是那也要遵守秩序。”
神无不语。
*
阴暗的地下车库,宽肩的大块头男人摘下一边耳机:“大哥,警方还没找到杀害普利茅斯的凶手。目前的怀疑对象只有前台口供里提到的,一直滞留在吧台的一对小情侣,以及那天其他一些声称在酒店旁边却没有证人或是证物的人。”
副驾驶的银色长发男人对着窗外吐出一口烟:“是谁报的警,”
“报警的是一个夜会男友的大小姐,她老爸是财阀老总,已经找人疏通关系将她从这个案子里藏去了,不过我们的人还是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琴酒微微眯起眼:“可信吗?”
“可信!”伏特加大声背书。
伏特加接着道:“大哥,这么看的话那两人应该和警察没有关系。”
琴酒冷哼:“有没有关系过几天就知道了,他们大概到哪里了?”
“按照规定的时间,应该还要两天就能到据点,不过看定位,应该明天下午就能到,到了是不是就算他们通过考核了?”
“有一个是皮斯克推荐的人吧。”
“是。”
“让皮斯克派人去取货,如果有不对,直接引爆。通知基安蒂和科恩埋伏在狙击点,跑出来的一个不留。”
“是,大哥!”
琴酒摁灭了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