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拓海是被人从顶楼推下去的,82岁的小村花子虽然身体还很硬朗,但从身高力量和敏捷度来看,很难完成这件事情,那么剩下的可疑人就只有野口建二和麻生理奈。
麻生理奈有监控作证,野口建二更加可疑。
从电梯来看,有人曾在西川坠落前坐电梯到了一楼。这个方向也和野口走过来的方向完全相同。
“我去小卖部再问下细节,不过也不排除是麻生小姐想办法避开监控完成这一切,再刻意把电梯摁到一楼,制造迷惑的假象。”萩原摸了下下巴,爽朗地做出决定,“还有,我觉得小村老太太在撒谎。”
松田咂舌:“我也觉得,她的证言有前后对不上的地方,她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但是在为那个人打掩护……”
“这个石头好漂亮啊!欸,这好像是个项链坠。”神乐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她举着一颗镶着白金色外框的绿宝石,自然地流露出茫然。
在场所有人都被透光的宝石吸引了注意,野口的手猛地摁住口袋,接着神色一变:“那是——”
“好像是我的,但我记得我放在家里。”麻生朝神乐走过去,宝石被放在她的手心。
松田与萩原对视,拼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麻生小姐,这个项链很漂亮呢。”萩原走近麻生,仔细观察那枚项链。祖母绿的石头透着雍容,过于剔透的色泽又添了一分活泼。
“这是我父亲送我母亲的定情信物,妈妈将它藏在衣柜里,即使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被父亲找到卖掉。直到前不久,我收拾房子时才偶然发现。”
“那都有谁知道你持有这枚项链?”
“唔,小村阿姨有见过,西川先生也看见了,他有问过我是从哪里找到的项链,他还跟我索取过,说可以用父亲的欠款进行抵扣,不过我不打算卖掉这枚项链,这是我父母留下的最后的东西了。”
萩原补充:“野口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麻生不确定地看向野口,野口脸色难看,并不应声。
“凶手就是你吧,野口先生。”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野口吼出声,松田站在萩原身边,不好惹的气势一下压过了野口。
松田补上接下来的推理:“西川见到麻生的项链,想要占为己有,他将麻生叫到自己家中,随后自己通过顶楼到了对面,打开麻生家的门,带走了项链。只是他没想到,你跟在他后面,一起到了那一侧楼顶。”
野口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啊,推测你也先听完吧。”松田不为所动,“西川可能提前跟你说过自己的计划,所以你能精准堵到他,你可能提出你要看下那枚项链,结果这个过程你们发生了争执,项链断开,你抢到了挂坠,西川也被你推了下去。”
“一派胡言!”野口脸色铁青,视线却在不停躲闪。
小村花子瞪着野口:“当时外面的人是你?”
野口反驳:“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萩原道:“小村姐姐应该听到了屋外的声音,以为是麻生小姐回了家里,怀疑是麻生失手将西川推下了楼,她想袒护麻生,所以才什么都没说,对吧。”
小村缓缓点头。
幼驯染的两人一唱一和,将野口逼到了死路。
“你将西川推下来后,原路返回,乘电梯到了一楼,刚好阵平进入大楼,你顺势躲在了楼梯口后,等阵平进入电梯才假装从小卖部走过来。”
“我都说了!都是一派胡言!证据呢!你们有什么证据!”
神乐站在麻生身边,道:“野口先生没有带手套吧,那这个挂坠上很有可能会粘到野口先生的指纹。”
野口涨红的脸色瞬间白了。
正常人都会捏着挂坠边缘,避免损坏宝石,但是争抢宝石的人却不会在意那么多。
神乐转向目暮:“能麻烦警官先生做个鉴定吗?”
目暮点头:“野口先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野口抿住了嘴唇,慢慢跪在地上“我只是,抢了一下,他突然就脚滑摔下去了,不是我……”
*
闪着红蓝双色的警车带走了野口,麻生扶着小村进了大楼。
太阳越发倾斜,丝丝缕缕的阳光照进两栋大楼间狭小的过道。飞溅在地上的血液混了油脂,干涸后像是粉色的蜡液,神乐无端的想到了恐怖小说里的人油蜡烛,虚拟出来的东西忽然在现实出现,无端地让人头皮发麻。
“神乐——”萩原喊了一声,往过道走去的人停下了脚步。
“研二。”神乐正要吐出后文,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贴着路边停下。
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从驾驶座下来:“大小姐,老爷让你回去。你一直不接电话,老爷很担心你。”
低调奢华的面包车和狭窄的道路显得格格不入,神乐垂下眼帘,光照不进那双红色的眼睛:“再让我说几句话吧。”
司机沉默地点头。
神乐走到萩原对面:“现在的日本,能让我袒护的只有一个人。她经常会追着奇奇怪怪的案子,我想这次也一定有不能报警的理由才会联系我。研二,再给我一点时间,确定她现在安全之后,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你,我保证。”
说完,她转身上了开门的车,车门合上,贴膜的玻璃挡住了视线。
*
靠近晚上的时候,有淅淅沥沥地下了会儿小雨。当天色彻底转黑,一辆面包车才磨磨蹭蹭地进休息站。
诸伏景光坐在座位上,不停回顾计划。他的同事会在终点附近埋伏,等到三辆车都就位后将来接应的人和面包车一起缴获。那么为了保证清水小姐的安全,他这一路最好还是与她同行……
“咚咚”有人敲了敲车窗,透过没有贴膜的玻璃可以看见外面的人脸。
神无说:“你还是来了。”
“清水……抱歉,你在等我吗。”诸伏景光一秒进入绿川的状态,解开安全带。
神无指了个方向:“那边有休息室,要坐一会儿吗?”
两人同行了一段距离,神无忽然问:“那些东西都看过了?”
不可控制地还在思考之后几天行程的人愣了一下:“嗯?”
神无没有在那件事上纠结:“休息室有泡面,我还买了些零食,吃东西了吗?”
“不,谢谢,我还不是很饿。”绿川稍微活动了下久坐的身体,他的精神高度紧绷在另一件事上,导致对其他消息的接受有些迟缓。
“喝点水吧。”
“谢谢。”他接过水瓶,顺手就放在旁边,神无轻轻动了下眉梢。
休息室不大,半数的床已经被货车司机占据,黑漆漆的房间里酣声一片,两人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
“你是怎么计划的。”视线看不清,女性清冷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晰。
没有人回答。
神无又问:“我检查过了,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窃听,这样也不能说吗?还是说,是不能跟我说。”
诸伏景光侧头看向神无,蓝色的猫眼明亮且坚定:“知道太多会有危险,清水小姐只要按照规定的路线继续前进就好。”
神无恍若未闻,继续刚才地话题:“你的人埋伏在了终点,你的目的不光是这三车货物,而是整个组织。上岛孝那边呢,你让人去盯着了吗?”
诸伏景光视线多了几分无奈。
神无侧过身,一条腿抬到椅子上,膝盖支撑起身体:“事实上,我是个性格有缺陷的人,我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哪怕神无不说,诸伏也大概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清水小姐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清水神无的另一只手摁到了诸伏另一侧的椅子上,外侧的腿跟着旋转,跪在他椅子中间。神无整个人悬在了诸伏身上:“我有说过不用加敬语吧。”
“抱歉。”距离突然被拉到太近,诸伏景光的后背贴在了椅子上,“清水小……清水先下来好吗。”
“可以,但是手给我。”神无往后坐了点,伸出手。
略一迟疑,诸伏伸出了左手。女人纤细的手指不费力地挤进他的指缝。户外似乎又飘起了小雨,凉风带着水汽漂了进来,手心传回的温度显得格外温暖。
太暧昧了。
即使经过三个月的卧底培训,年轻的警察先生也不知道怎么应对现在的情况。
神无低头贴了过来,室外的冷光甚至照亮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潮热的气息喷在耳边,他听到她在说话。
他侧过脸想看清那张脸上的表情,同样是蓝色的眼睛刚刚对上,想说的话全部都忘了,剩下的事也无法阻止。
交叉的手指猛得缩紧,即使感到疼痛也无法从唇舌想交的漩涡中逃离。
……
甜腻的液体流进咽喉时,诸伏产生了迟疑,他推开神无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瞬。
不知名地药物顺着喉咙流到胃里,瞬间就起了作用,诸伏看见面前的人出现了两道重影,看见她用白纸擦了下嘴角,吐出口中破碎的红色胶囊。
“清水……”诸伏无法控制身体平衡,不能避免地向旁边倒去。
拍手声自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上岛孝走出屋内:“真是惊人,你就这样把他骗了,女人果然是最危险的生物,即使是看起来毫不温柔的女人也是一样。”
上岛孝走到离神无很近的地方,神无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
“你给他吃了什么,这么快就起了作用。”上岛孝还在问。
神无摸出了第二颗胶囊:“从毒蛇腺体提取分离出来的麻醉剂,你要试试吗?”鲜红的胶囊是半透明的,在女人冷白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更加摇曳。
上岛孝摇头摆手:“还是放了我吧。”
上岛孝看着躺在长椅上的人,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确定他是卧底警察?”
神无没有犹豫:“我确定。”
“好,我相信你,我和组织里的皮斯科先生有关系,等过了这一关,我会拉你一把。”上岛孝的手掌擦过神无的肩膀落了空。他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却没有发作。
“你该出发了。”神无催促道。
上岛孝撇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