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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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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双相境,一旦落成,自动分为二者,其一求生不得,人人要其不得好死;其一求死不能,无人要其好活。然而幻境之主夹于两者之间,忍受着无尽的痛苦。

此幻境从来只有耳闻,不曾有人亲眼目睹。此行倒是叫他们碰上了。

谢生道:“那你知道如何破解?”

沉渊没回头看他,只摇头道:“馥山大火是默音心中难以消解的心魔,故而破解之法应是与山火有关……”

两人来到馥山山顶,此时天已暗了许多。山顶有一处断崖,其下可见馥山朝向漓川的另一侧,只见本该是枯树焦土的地方现下竟开遍了血红的杜鹃花,在灰暗的天光下呈现暗红色,恍惚间如血海般叫人不适。

谢生被崖边的一棵奇树吸引了目光,正要抬脚走去,沉渊拉住他:“看清楚些,别被迷了神智。”

只见那棵奇树悬于空中而生,若非沉渊出手阻拦,谢生再往前走几步便要坠崖了。

谢生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抬眼看向那棵怪异的树——这竟是一棵双生树,树冠上一半开着粉嫩的桃花,而另一半却开着与悬崖下别无二致的血色杜鹃。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从怀中取出先前沉渊折给他的那枝杜鹃花,还有锁渊阁阁主所给的那枝桃花枝。谢生一手杜鹃,一手桃花,缓缓向前伸去。只见两枝花枝仿佛应着双生树的召唤,发出幽幽的微光。

掌中的两枝花升至半空,朝双生树飞去——

顷刻间,天黑了下来。杜鹃与桃花方一融入双生树中,其树冠登时燃起大火!

谢生一时被眼前之景看愣,双脚僵在原地不得移动半分。

“谢生……”耳畔似乎有人在唤他……“谢生!”

眼见树冠的火要燃至谢生身前,此人仍是无动于衷,沉渊一把拉过他,往山下跑。

谁知这时谢生竟回过神——不,他更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死死拽住沉渊的手,想也不想地带着他从崖边往下跳!

崖下满眼的杜鹃花就在此时灼灼绽放。然而从树冠燃起的火紧紧跟着他们,所过之处皆燃起大火。

沉渊的心从方才跃下悬崖的惊慌缓缓随着蔓延至全山的大火而变得麻木——若是就这么葬身火海也不错。

高处下坠,风如刀剑般划过沉渊的脸侧与周身。就在他浑身都快麻木得失去感觉时,掌心处却传来一点异样的温暖。

谢生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也不知是不是有些怕死,手指越发地紧张收拢,换作寻常,这力度能让沉渊感到痛,此时却只剩一点热意。

谢生偏过头去看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却被风席卷至上空,没能传到沉渊的耳中。

沉渊倒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的是:怕死吗?

沉渊浅笑着看他算作回应。

邪神不死不灭,若真能这么轻易就死便好了。

直到两人落入火海,死亡也并未来临。

再睁开眼时发觉身在一处荒凉萧瑟之地,目之所及无草无木,只有漫山焦土和立于焦土之上的千百柄刀剑。纵然过去了十多年,此地的一刀一剑、一尘一土俱是分明地昭示着那场血流成河的天裂之役。

谢生为眼前之景所震,喃喃道:“这是......真正的馥山。”

“......”沉渊缓缓从地上爬起,而后伸出手低头看了两眼,轻声道:“天都黑成这样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谢生惊异地回过头,此时日头西垂,并未天黑。他伸出手在沉渊眼前挥动,却见沉渊的双眸一动不动,连眼都不眨一下。

还未等谢生开口,沉渊便察觉到谢生在做什么,他似乎早料到此事,镇定地开口道:“是我看不见了?”

谢生见他这反应,似乎猜到这忽然的眼盲并非寻常,于是他运转周身神力,道:“幻境已破,神力恢复了。你站好,我替你疗伤——”

“不必。”沉渊抬手精准地抓住了谢生的手腕,若非他眼眸中仍是毫无光彩,谢生险些要以为沉渊眼睛已经恢复了。然而沉渊轻轻摩挲着他手腕的腕骨,轻声道:“说不定过会儿就好了。”

谢生被他这副散漫的态度激得有些着急,“你是不是在幻境里做了什么!”

沉渊思索了一番,猜测是那时去找默音在火中烧久了,把眼睛灼伤了,他轻笑一声,半真半假道:“我能做什么?不过就是见到了默音与她闲聊了几句。”

谢生一听,脱口道:“你......”然而身后却传来几声轻咳,打断了谢生的质问。

沉渊下意识抓紧了谢生的手,回头却发现自己看不见来人,只好尝试去察觉谢生的反应,只听谢生开口道:“沐玥,你是怎么......?”

谢生想问她是怎么破开幻境直达此地,然而沐玥目光扫过沉渊抓着谢生的手,神色冷冷道:“默音入魔了,你那最后一神之力不会再有了。”

谢生有些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沉渊忽然出声道:“默音并未彻底入魔,”他顿了顿,“何况最后一神之力理应源于战神玄宇,默音就算真的入魔了又有何干系?”

沐玥冷笑一声,似乎想扯一下嘴角,却没能成功,只能面色冷漠道:“战神玄宇不是已经被天地邪神杀了么?哪还有什么战神——”

她死死盯着沉渊的反应,然而沉渊因着眼盲,只是偏头去听沐玥的话,甚至因此显得有些迟钝。沐玥续道:“倒是你,将梧归骗到此地又是何用意?依本仙看,那所谓五神之术想来也是你设下的一盘棋吧......”她眼神一凛,补上了最后一句称谓:“——邪神沉渊?”

谢生闻言浑身一僵,正想问沐玥是怎么知道的,然而想到她回天界去查天炼魔星还有从前的一些事,答案也显而易见了。他反握住沉渊的手,上前一步道:“吾初见五神之术时沉渊还未临世,即便我所做的一切都有身后之人在操纵,那个人也不会是沉渊。”

沉渊罕见地没受用,他看不见谢生的神情,只是从谢生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某种不可撼动的东西,然而这种东西早在千百年前他便感受过,结果呢,不过是一场笑话。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轻把手从谢生手中挣开,缓缓开口叫他:“梧归。”这是谢生为神时的名字,此时从沉渊口中说出,莫名显得郑重其事,仿佛眼前之人并非那个随他游历东州的零榆或是沉渊,而是真正的天地邪神。

然而他所说的话却没那么郑重,“这名字谁起的,好生难听。”他没管谢生几变的神色,续道:“你年岁尚小,回天之后再多修炼个千百年吧。”沉渊轻微地侧过头,似乎是想往沐玥那边看去,然而此时因眼盲却有些不方便,冷淡从容的神色显得有些目中无人,反倒映衬了他那邪神之尊,“想来你便是元存之女,果然和你父神一个脾性,自以为是。”

“你......!”沐玥微恼,然而仍是没出言不逊,只得听沉渊继续道:“但你们都没猜错,五神之术原本是用来镇压本座的,亦有驱邪避祟之能,但那是需要五神之力于五方镇守。如今......你的好弟弟将五神之力自五方收回,五神之术自然也就没了效用,故而限制不住本座。”

谢生犹豫片刻,终是出声问道:“所以你......邪神是利用本君之便,重归神位么?”他这话问得又委婉又直白,话中的质疑显而易见,话外之意更是试探。

沉渊仿佛洞悉了谢生的所思所想,道:“你是想问本座,是不是要去为祸人间,与天界作对?”沉渊低声轻笑,眉头却是皱着,“本座不是同你说过,我无心乱世么?”

从前的那场笑话好歹维持了一段时间,如今所谓的坚信却在三言两语间动摇了。沉渊无奈地笑了起来,忽然觉得谢生与旁的人毫无分别。

那日经历了锁渊阁一遭,沉渊的确如此对他坦白。然而到了此时,谢生拙劣的试探反而暴露出谢生对他的不信任。

谢生下意识地想,“他会因此感到心寒么?”

只是这么一想,谢生的目光仍是停留在沉渊的脸上,他看不出沉渊心中所想,也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他。

随即,天上响起一道闷雷,沉渊不为所动,谢生恍惚间觉得自己醒悟得有些太晚了,眼前之人早已不如那个畏惧雷声的天炼魔星那般简单了。

“梧归,”沐玥的声音再次响起,“父神让我给你带句话。天道昭昭,运数有定,逆天改命,终不过蚍蜉撼树,亦难逃阴阳五行之囿。天劫将至,你好自为之。”

沐玥说完便转身离去,还未给谢生反应的时间,谢生急忙道:“什么天劫?!沐玥!你把话说清楚!”

然而沐玥已然消失不见。

沉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本座的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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