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
五条悟也会疯狂吗？
这么漂亮的人，疯狂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百穗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的脸，想象着他疯狂的样子。
五条悟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放弃了这个话题：“她的失忆是可以恢复的吧？”
“脑部没有损伤，按理说是可以的。不过，可能需要时间来寻找方法。”
“啊，那还是挺简单的吧。”
“别说的那么容易。高层虽然没有下通缉令，可是斥巨资把她放黑网上了。夏油那边忙的要死，肯定没法帮你。你还要追查凶手，还要保护她，再加上今年夏天的任务很多，你自己做得来吗？”家入硝子说道。
「夏油」是什么？「高层」是什么？「黑网」是什么？什么「任务」？百穗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自觉地轻蹙眉头，手里的点心也忘了吃。
五条悟轻松地摊手，然后很随便地拍拍百穗的头，笑得阳光灿烂：“小意思，我可是最强的五条悟嘛。”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找找帮手，七海那些后辈都还不错。”
“诶～不要，弱得要死。”五条悟立马嫌弃，脸上的表情十分夸张。
“那就随便你。”硝子表情淡淡地说。
“百穗，我先走了。虽然这家伙看着很欠揍，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很靠谱的，有什么事就靠着他。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的也可以让他和我说。哦，要是他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也可以告诉我。”硝子又冲百穗说。
“喂！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啊！”五条悟半真半假地委屈起来。
“……谢谢硝子。”百穗慢吞吞地点头，目送她离开。
五条悟往百穗身上靠过来，胳膊贴胳膊，他刻意摆出一张小哭脸，夹起嗓子。“百穗，那些可是我用来加餐的甜点。现在我～好～饿～”
“你要吃吗？”百穗将一个泡芙从纸袋里拿出来，递过去，五条悟没有伸手接，低头就着百穗的手把泡芙咬了一口，观察她的表情。
她很平静。
这种程度还算可以接受？
五条悟把泡芙拿过去。
“诶，说真的，你对之前的记忆有兴趣吗？要是没兴趣的话，我们就不要去管那些记忆了吧。”五条悟嚼着泡芙，突然说。
“为什么？”百穗有点疑惑，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五条悟。
失去了记忆，不管对自己还是对旁人来说都是件很麻烦的事才对吧？怎么会有人想要同学一直失忆呢？
她立刻意识到，很可能是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她的记忆也很不美好。
她看向五条悟的眼睛，想求证自己的猜测。
五条悟转过头看着窗外的夕阳，没有与她对视。“因为记忆不总是美好的东西，它可能会让你非常痛苦。那样的记忆，你还想要吗？”
百穗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她没法想象自己的记忆是什么样子，所以也拿不准到底是接受还是拒绝比较好。
“不知道啊～”五条悟吃完泡芙，撑着桌子边，一仰头，露出漂亮的喉结。
“说到底，记忆是过去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对吧？”他笑着看向百穗。
百穗点点头。
他继续说：“虽然有很多无法确定的事，不过我们要一直往前走，这一点可是确定的。”
“我们”这个词好稀奇。
百穗不自觉地眨眨眼睛。
百穗、和五条悟，是“我们”。
“好哦。”百穗不理解，但她知道想要活着就不能忤逆五条悟，于是还是顺从地点点头。
之后的几天，百穗都留在这里养伤。
“呼——”五条悟狡黠地凑过来，坏心眼地轻呼一口气，只剩下最后一张牌就要搭好的牌塔摇摇晃晃，最后噼里啪啦地倒塌。
“硝子给你的？”他问道。
“嗯。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做。”五条悟外出了一下午，又在已入黄昏的时候回来。百穗索性结束游戏，将牌都收起来装进盒子里。
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今天就要回宿舍去住，不能在这里占着一个床位了。
离黑夜还有一点时间，五条悟让百穗收拾一下，和他一起去盘星教找夏油杰。
“悟，盘星教是什么地方？”百穗问道。
“就是一个宗教组织，以前是你的地盘。”
“宗教组织？信什么？神道教？”
“以前是信天元。”
百穗其实并不知道天元是谁，但她觉得这可能是某个不知名的神明吧。“现在呢？”
五条悟看着百穗，缓缓吐出两个字。“信你。”
百穗的脚步一顿。“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五条悟耸耸肩：“我也不明白，是杰这么说的。啊～我也有十几天没有见到那家伙了。”
“很想他？”
“哈？”
“那就是不想他。”
“那倒也不是。”
“那就是有点想？”百穗飞速地接话。
“能快点走路吗？你慢死了。”五条悟伸过手来隔着袖子握住她的手腕，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聪明了一点。
“对不起！”百穗急急跟上他的步伐。
五条悟故意迈起了大步子，带着百穗拐进一栋白色的建筑，只见一个穿袈裟的奇怪男人站在台阶的最上层，眨着半丸子头，笑眯眯地向他们小幅度挥手。
五条悟举起胳膊用力地挥手，扬起笑容：“杰——”
待他们走近，夏油杰向百穗打招呼：“你好，我是夏油杰，你的同学，直接叫名字就可以了。”
“嗯，嗯······也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百穗有些踌躇。
悟的朋友，是和悟一样美丽，强大，又令人恐惧的人。
虽然五条悟她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但这个看起来像教主一样的人物她还有些害怕。
“可以把这些戴上吗？”夏油杰递过来一个袋子，袋子里是口罩，墨镜，还有鸭舌帽。
“为什么呢？”百穗忍不住问。
“如果教众认出了你会很麻烦。”
百穗于是乖乖穿戴好，和他们一起往里走。
“还没搞定呢？杰你不行啊～”五条悟在旁边无情嘲笑。
“那你来试试好了，控制一个宗教很难的。”
“诶～不就是一群普通人吗？”五条悟不在意地说。
“这些不是普通的普通人啊。这个宗教的势力渗透了政界，商界，传媒行业，金融······扎根深厚又都控制在不会引人注意的程度，而且权力的分配和机制的运转都非常的科学。”
“怎么说呢，越是接触这个宗教，我就越感到恐惧。”
走到二楼，夏油杰倚住栏杆，让他们看一楼大厅里的教众井然有序地做日常的活动。
夏油杰缓缓吐出一口气：“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群人有着非常恐怖的忠心，忠心到你告诉他们：‘白川大人需要你们为她而死’，他们全部都不会有异议。”
五条悟也倚住栏杆，目光却在百穗身上打量，他轻笑道：“是吗？真令人惊讶。”
“百穗通过宗教向他们传输了大量的咒术界知识。”夏油杰看向五条悟。
“那又有什么用？遇到咒灵的时候还是一样会死的。”五条悟觉得有些好笑。
这群人连咒灵都看不到，就算知道咒术界的知识又有什么用呢？
“这一点我也没摸透，但是百穗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理由的。”夏油杰笃定地说。
“诶～杰你完全变成百穗的狂热粉丝了啊。”
“你没有自己来做当然不知道有多难。能在几个月内做到这个程度，我真的非常敬佩，也更好奇她这么做的原因了。”夏油杰没有看他们，只是看着一楼的教众们。
五条悟没有说话。
百穗在努力地搞懂情况。
刚醒来的时候，百穗根本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可是她很快意识到，周围的人都太过强大了，与他们相比自己脆弱得像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所以哪怕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百穗也要努力地搞懂状况，做出合适的反应，讨好他们，从而保护好自己。
之后他们之间交换了很多情报，然后五条悟又离开了，把她暂时留在那里。
百穗只好再次和他道别。
“夏油大人。”门外有人轻轻地呼唤。
夏油杰把百穗已经摘下来的帽子重新戴回她的头上，亲昵地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她主动扯过一边的毯子，罩到自己的头上，把自己整个藏起来。
“请进。”
“关于这部分，以前白川大人的意见是······我们这边还觉得······”
夏油杰揉了揉眉心：“不，这个方案我觉得不太好，你们都是普通人，我还是觉得不要和咒术师做过多的接触比较好······”
对方坚持意见：“可这是白川大人的意见······我们也觉得白川大人的意见很正确······”
夏油杰直接打断，眯起眼睛：“你们什么时候觉得白川百穗是错的过？”
对方不卑不亢地微抬起头：“请您对尊敬的白川大人用敬语，白川大人是不会作出错误的决定的。还有，您并没有得到董事会的认可，不过是白川大人的代理。”
夏油杰呼出一口气去，手捋上袈裟，脸上的笑容不变：“以前是这样，可是以后呢？你们没有接到消息吗？白川失忆，我可能会长期负责这里，一直到她恢复记忆为止。”
“那就请您维持白川的决定，一直到白川大人恢复记忆为止。”
“······这件事我们晚点再谈。”夏油杰与他僵持了一会，最终只是摆摆手。
“那我明天再来找您。”
“让你们那边的人今晚上都不要过来了。”夏油杰嘱咐道。
那个人恭敬地离开，夏油杰默默地思考着，看起来神态有些疲惫。
白川百穗出事之后，盘星教有人来接触他，希望他能暂时照顾盘星教。
他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可是他想起天元同化时出现的那些人，想起白川百穗身上的秘密，想起越来越强的五条悟，想起永无尽头却又好像没有意义的任务……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踏入这座地狱。
白川百穗抛弃了他们，选择自己踏入这座地狱，所以他也要尝试她的选择，也要走过她的道路。
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知道她的秘密，知道她想让他体验的那个完全不同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目睹了这样的场景，百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感到有些尴尬。她慢吞吞地将毯子掀开一点，露出脑袋。
五条悟带她过来的意思她当然明白，“放弃原来的记忆，就这么活着”当然只是个玩笑话。
可是，对于百穗来说，即使她很想想起些什么，也确实没有一点记忆。
此刻，她的一切都是崭新而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