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开店的实际目标,胡建月确然振作起来,一边按部就班地办理经营手续,一边和薛青、贝之桃一起找人手装修门脸儿房。
房子内部空间的一面都临街,原本一进门就是店面,再往里的空间,供店主店员临时休息、存放货物。
乔若这次主要进的货物是时装和电子产品,三个人一致决定,把里面的空间利用起来,在临街的那面墙上开一道门,到时候出售电子产品。
“就算是一锤子的买卖,赚到的钱也够我们躺家里待好几年。”胡建月说。
薛青瞪她,“我看你是待出毛病了,动不动就要在家躺尸。”
贝之桃抿着嘴笑。
胡建月理直气壮的,“那不是躺得太舒服吗?有若若镇宅,有阿姨做最好吃的饭菜,咱仨过的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好不好?”
“这倒是。”薛青深以为然。
以前薛家是柳叶胡同最闹腾的,现在则是最安全的,有乔若这个文的武的都能把人整半死的在,谁都没胆子找到门里生事。
乔若离开前,蒋奕把朋友程一鸣邀请到蒋家暂住,一方面帮他照顾奶奶,一方面随时能帮卢阿姨和三个女孩子应对意外事件。又一重通过乔若得到的暖心保护。
三个人忙着手边的事,照旧关注着外面的八卦,随时拿出来讨论几句。
仝莹莹与家里分家产的事,薛青是第一时间知情的,“给她花三万多买了一套房,但是房产证要留在家里几年,他们怕她转手卖掉,别的都折合成了现金,给了她两万多。”
“仝家的家底很厚啊。”贝之桃说。
胡建月说:“没错,仝家伯父伯母挺了不起的,七十年代就拿一二百块的工资,这些年在单位里,听起来地位没多高,但可都是技术骨干。”
“这么好的亲人,算是跟仝莹莹断亲了,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人家若若是偶尔脾气上来发疯,仝莹莹是发羊癫疯。”薛青想不刻薄,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好话,“以前挺好一个人,现在变化太大了,有时候我都怀疑她被下降头了。”
胡建月置身事外一身轻,“她变成什么样都不关我的事儿,反正她什么时候都瞧不起我,我也瞧不上她。”
贝之桃打趣道:“我们跟你好就得了,当自个儿是人民币吗?那人现在变成那样,跟你关系好才是坏事。”
“没错。”胡建月歪一歪头,笑得甜甜的。
此外,她们留意关注的,是蔺自芳有没有提出离婚。
蔺自芳没辜负她们,正在闹离婚。
乔若说乔仰山轻易不会跟她动手,因为客观又笃定的态度,令她深信不疑。
当天回到家里,她开始留心观察,别说,还真是那么回事。
不挨打让她有了底气,听到戳心的话就怼回去,把乔仰山气得跳脚,却也只是跟她吵。
她一步步地得出结论:他对她的娘家颇为顾忌,没胆子找到蔺家做过激的事。
既然如此,蔺自芳怎么可能不让娘家给自己撑腰。趁着一次吵架,收拾了些东西回了娘家,转过天就请弟弟妹妹替自己出头,找乔仰山谈离婚。
乔仰山一门心思指望着她从娘家弄钱贴补自己,她却来这么一出,被愚弄得恼羞成怒,要媳妇儿给自己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的话都说出来了。
蔺自芳的弟弟妹妹把他狠狠地骂了一通,趾高气昂地回家,正式帮姐姐张罗起诉讼离婚。
乔仰山成了光杆儿司令,离婚官司打不打都一样,横竖他是铁了心不离,哪怕只为了拖到蔺自芳一把年纪,再没结婚的可能。
蔺自芳早料到他这态度,并不着急,只要不跟他一起生活,不被摧残神经就知足。
在娘家的帮助下,找了个不大的厂家做会计。她风评太差,加之之前被开除,意味着没可能拿到原单位的推荐信,还能找到坐办公室的工作,已经是运气很好,哪里还会计较是否体面和工资的高低。
这期间,乔小灵找过蔺自芳几次,问自己该怎么办,有没有可能帮她把婚离掉,再找份工作。
蔺自芳有心无力,“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对你没感情是不可能的,但你结婚之前——找那个人结婚之前,是把你爸真气到了,但你也真没为我考虑。
“我跟那个人真没什么,你别误会,但外面的确在传我跟他的闲话,你不是不知道。你这一结婚倒好,我差点儿被娘家人骂死,说我根本不是当妈的料,不知道我到底养出了什么孩子。”
乔小灵低下头,“那时候我是被我爸和欧锦、罗秀气疯了……”她怎么能料到,赌那一口气,只爽了几天。
“眼下我凡事都得娘家帮我,可他们对你的印象实在太差,我真帮不了你了。”蔺自芳说,“你也长大了,总要明白,结婚离婚不是闹着玩儿的事。退一万步来说,你总不能把欧家三个人全得罪完吧?到时候一起针对你可怎么办?罗秀那女人有多难缠,你不是不知道。”
“她啊……”乔小灵头疼死了,“欧利民总怀疑,一定是她帮他死对头搞黄他工作的,但是没证据。”
“他没进去蹲几年就知足吧,有些拿回扣的人,可是被判了刑的。自己犯法,怪得着举报他的人?”蔺自芳对那个男人曾经的一些认可,早就全成了恶感。
她有错她承认,但造成照片中很多暧昧情况的,真都是他主动的——就算她浪得慌,跟外面的男人瞎勾搭,但他也不能一边跟她暧昧,一边跟她养女约会不是么?
思及此,有那么一刻,她脱离了自己养母的身份,居然觉得养女跟欧利民挺般配的。
一个跟爷儿俩不清不楚,一个跟娘儿俩不清不楚,可不就很般配么?
蔺自芳这个正在闹离婚的,心情和状态属实糟糕,而已经离掉婚的罗秀,状态却是一天比一天好。
乔若抵达羊城第二天晚上,罗秀特地避开被人看到的时段,带着大包小包来到薛家。
不用问,她是过来正式向乔若、薛青道谢的。把人渣前夫的饭碗拿掉了,让他再没嘚瑟的资本,搁谁不会感谢成全自己的人?
“你们都不缺钱,我也真送不起多贵的东西,毕竟是指着一两万娶儿媳妇的家境。”罗秀非常坦诚,“但我一些亲友、老同学在郊区、外地,每年冬天都给我寄来好多土特产、腊味,今年我让他们提前给我寄过来,分一半给你们。”
说着话,小心地放下两个纸箱,“柴鸡蛋和鸭蛋,鸡蛋炒菜特好吃,鸭蛋做咸鸭蛋松花蛋也更好一些。”
红枣、核桃、栗子、山楂、菌类等等,倒是不用在意手势轻重,她一股脑放下,“这些也全选了收到的里面成色最好的,自己做或者送人都可以。”
胡建月和贝之桃一头雾水,笑容里的感激却是真诚的。
薛青则明白原由,笑着携了罗秀的手,一起坐到沙发上,“早说了不用这样,不过没事儿,我家若若猜着您大概会来,早给您选好了回礼。”
“那孩子,可真是的。”罗秀敛去精明干练,现出慈爱的笑容,“她不在家?”
“出趟门。”薛青委婉地笑说,“她正和我哥谈离婚呢,出去散散心也挺正常的。”具体去向,没必要透露。
“对对对,她的事情比谁都不少。”罗秀心领神会,笑意更浓。
她早听说了,现在是薛盼求着乔若离婚,而乔若不着急。换了她也不会着急,可以磋磨薛家母子的机会,为什么要放过?
真意外的只有乔若肯让薛青照旧住在家里,而且目前也能确定,两个女孩子的关系很好。
两人并没多提欧家的事,很快转移话题,与胡建月、贝之桃聊得热热闹闹。
罗秀离开时,薛青硬让她带上了几样矜贵的补品,“对自己好一些,起码三两天做一次给自己吃。这些对您这年龄段的人效果最好,若若说的,您可别打留在手里给儿媳妇的主意。”
罗秀心里暖意融融,“绝对不会,我听你们的。我那个儿子也不是多拎得清的人,先尽力管教几年,有个人样儿了再给他张罗对象。”
这是她的心里话。撒气报复的事情都做得特别顺利,余下的时间,她不免反思,也就不难想到儿子曾经也有问题——他要是完全无辜,不论乔若还是薛青,恐怕都不会避开他而只帮她。
为此,她把要到的赔偿金和存款凑了个两万的整数,存了死期,又正经地跟儿子谈了两次,告诉他,要是再为了女孩子的小心思干出什么不是人的事儿,她就能狠下心,把他也赶走。
欧锦于是知道,自己不用着急恋爱结婚,接受得毫无难度。
他被乔小灵牵着鼻子走了那么多年,恨归恨,但也没法儿否认自己曾经真的很缺心眼儿。
那种事,谁想遇到第二次?
他目前在打的小算盘,是跟乔若搞好关系——母亲经手的事到底不会瞒他,知道乔若是忒不好惹的主儿,为了避免自己走到混蛋爹那种地步,哪怕是绕圈子行事,也得努力让乔若和同住的女孩子对自己改观,有个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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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若与蒋奕在羊城落地后,即刻转车赶去鹏城。
这两个城市,蒋奕都有房产,再就是一辆轿车。
“你要是介意住一起,我去酒店。”在飞机上,他就跟她报备。
乔若失笑,“如果你提供的住处是单间,那我去酒店。如果不是,那我得谢谢你替我省的住宿费用。”
他也笑,“不是单间,条件过得去。”
条件岂止过得去。
他在鹏城的房产,是买下的一套年代不短但内部设施先进的洋房,有专门雇用的园丁、阿姨打理一应家务。
乔若随他楼上楼下参观期间,不免想着,他真实的财富情况,小说里交代的未免太少了,最令她不满的,是他如今就已富有得令人咋舌,却是只字不提。
“是不是在怀疑,我的钱来路不正?”蒋奕问她。
“怎么会。”乔若心说还没到来路不正的时候呢,就算到了,这一次,她也会尝试阻止——有的地方,愿不愿意待一辈子是一回事,不能再涉足是另一回事,她不想他离开后不能再轻易回来。
“发展情况不如我们乐观的小国家,有些地方产玉石翡翠,买入的价格很低。我曾经在那种地方参与平息暴动,顺道得到了这方面的门路。”蒋奕漫不经心地告诉她,自己一个敛财的途径。
乔若着实意外了,“我很意外,意外的点是你的信任。”
“以前很少聊到这类事,没机会跟你提。”他愈发的云淡风轻。
“你这次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除了看股市,会不会铺开在这边长期发展的路?”
“怎么会这么想?”蒋奕推开二楼的主卧,示意她进去看看,“除了看看股市,我主要目的也是进货,家电为主,店面弄好了,明面上有个长期在做的小生意。”
乔若走进那间卧室,被透着优雅高贵的布置风格惊艳了一下,“太美了。”
“感觉还行就住这儿。我住一楼。”
“一楼的卧室,布置得都太简约了。”
“那是我需要的。这个卧室本来是留给奶奶的,她那个脾气,挺把自己当公主的。”
乔若撑不住,笑出来。
蒋奕也笑,坐到窗前的白色圆椅上,“但是奶奶轻易不会来这边,以前来过一次,水土不服,留了阴影。”
乔若坐到茶几另一侧的圆椅上,说回之前搁置的话题:“我能不能理解为,你想长期留在锦市?”
“嗯。”蒋奕说,“其实我在哪儿都一样,感觉锦市更好,有我最讨厌的人没错,但也有很多可爱可敬的人。”
“过日子,其实就该是这样子。”乔若说起自己租房期间有些时候的感触,“周围的人如果全是陌生人,你对哪一个都没情绪,过得的确没负担,但也很乏味。”
“对。”蒋奕看她一眼,“时不时的,你就会冒出一两句不合你年龄的话。”
“有问题?”
“有,问题是我很庆幸,但我其实不想有你这种朋友。”蒋奕笑笑地凝视着她。
乔若不以为意,纠正他:“你只是不想有女性朋友。”
“或许。”
“没什么或许,就是那样。”
“耍横耍到我头上了。”蒋奕笑意更浓,眸子更亮,“安置一下行李,休息一阵,到时间一起吃饭。”
“海鲜?”
“嗯。”
“那要有我爱喝的白酒。”
蒋奕服气似的笑了,“有。今天比较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