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无情的杀手：？
冷酷无情的杀手：想哥了？
这几条消息颇有地痞流氓的气质。
jyy：（动画表情）。
是一只黄色布丁狗探头的表情，眼角影影绰绰挂着眼泪。
绿茶布丁狗，让河令卓想起了那天金于诣替自己辩护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看起来很柔弱的家伙，实际上一点也不好欺负。
这一笑把河棋雄看愣了，他扒拉了一下儿子：“喂，你听没听我说话，给我三千块钱。”
河令卓回头刀了他一眼：“自己赚啊。”
“我知道你有钱，你先借给我，我会还你的。”河棋雄软下态度，跟在他屁股后面。
河令卓没理他，继续发消息。
冷酷无情的杀手：今天休息，你在家？
jyy：在家。
“听见我说话没。”河棋雄有些不耐烦了，把人推了一个踉跄。
“那是我留着给越越交学费的，别想了，”河令卓皱眉：“还有，你的小弹珠早就过时了。”
“哼，早跟你说了给她申请贫困生吧，看看我们家，家徒四壁的，就你逞能。”
的确，客厅有些皲裂的墙漆下只放了一个木柜子和十几年前的沙发，木柜子上摆着关二爷。
没什么东西也并非真的“家徒四壁”，河令卓的花钱思路比较特别，特别抠那种，能二次利用的绝对不花钱买，家里买东西也基本捡着折扣来，所以东西少之又少。
但河令卓非常怀疑关二爷没来过他家做客，不然就该冲一冲河棋雄。
“你也知道，还赌。”河令卓快被他折磨得没脾气了，这还是算他比较清醒的时候，趁着事情还没严重起来，他嗖一下拉开房门，出门了。
河令卓是申请了贫困生助学金的，但他一直没给河令越申请。
因为河令越是家里吃得用的穿的最好的了，外人看起来也是很体面的一个小姑娘，零花钱更是没少她，只一点，不让在外面吃饭，不健康。
河令卓不想让别人看不起她，那所一中的附中，河令卓也曾上过，河令越的班主任有些势利眼，还是不要知道这些事情的好。
要是掐准了他们家没有成年人，一个劲欺负河令越，都没地方哭的。
上初中那会河令卓家还没糟糕成这样，初中的老师们并不知道这些情况，只知道河令越家大人很忙，哥哥很关心她。
仅此而已。
开门呼啸而来的晚风格外凉爽，飘着淡淡的桂花香气，给人神清气爽的感觉。
河令卓给河令越发消息，嘱咐她晚点回家，继续给金于诣回复。
冷酷无情的杀手：儿童王国见。
jyy：是爱迪生的童话世界吗？
冷酷无情的杀手：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成绩好了。
冷酷无情的杀手：因为你只记住你想记住的。
jyy：哦我想起来了，是游戏厅。
冷酷无情的杀手：那一会见。
金于诣看着屏幕上的“一会见”略微出神，才反应过来河令卓大概以为他在海湾花园。
怎么办。
要爽约吗？不好吧。
他匆匆披了件外套，在袖口喷了几下香水，到小区门口拦计程车去了。
从市区到那儿，大概得半个小时，期间河令卓也没催他。
金于诣一进游戏厅就锁定了他的同桌，无他，太显眼了。
腰间挂着红色外套吊儿郎当，坐没坐相地坐在水枪的椅背上，指导小学生打游戏。
“你知道的吧，在这儿撒把米......算了，你年纪小，不打击你了。”河令卓叹了口气。
金于诣忍不住笑了一下，不愧是河令卓，下至七岁上至七十七岁，都非常有攻击性。
“在键盘上撒把米，让鸡去啄，都比你打得好。”旁边的小学生笑嘻嘻地补充完了这句话。
被指导的小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哇地咧开嘴哭了。
金于诣：“......”看来还是打击到了。
“我讨厌你，我再也不来游戏厅了！”小学生哇哇哭着跑了。
大概会留下童年阴影。
“别啊，就是因为有你我才每次总分都排前几名的啊，别走啊！”河令卓痴痴挽留他，回过头的时候看见了金于诣。
牛仔裤，棒球服，很适合这小子嘛。
“什么时候来的？”河令卓笑着问。
“键盘上撒把米的时候。”金于诣不知怎么也笑了一下。
“噢，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这么久。”
那是因为我从市中心打车来的，笨蛋。
金于诣没提这个，问道：“怎么想到来游戏厅啊。”
“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打几把发泄发泄。”河令卓点燃一根香烟：“我就不问你介不介意了。”
还真不客气，金于诣心想。
不过河令卓穿红色，很好看。
他本身就是长得艳丽挂的，皮肤白，红色衬托出他的肤色更白，这好像是金于诣第一次看见他穿校服以外的衣服。
他低头点烟的时候，眼鼻嘴之间投射出阴影。
黑，白，红。
像难掩姿色的老照片。
“发生什么了？”
“我天天心情不好，除了看你以外谁都看不顺眼，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吧。”河令卓挑眉。
好像是，河令卓的日常可以分为三个部分，怼天怼地怼世界。
“去换游戏币。”河令卓嘴里含着烟指挥他。
“不都说要照顾年纪小的吗。”
“我付钱的话，一个游戏币会分成四个花。”
金于诣：“......”
索性对他来说，一二百还真不算钱。
两百个游戏币原来这么重。
“我们玩什么？”
“抓娃娃吧。”河令卓遥遥一指，金于诣酸着手把两大盒硬币带过去。
“你喜欢什么，我抓娃娃技术挺不错的。”
别说，这家游戏厅的娃娃选得还挺认真的，一看就是年轻人选得，很可爱又有最近流行的元素。
比如三丽鸥，海绵宝宝之类的。
“我都行。”金于诣对这些没有特别喜欢，当然也不反感。
“那我给你抓个布丁狗，你觉得哪个最像你？”
他们在一排布丁狗娃娃机前面驻足。
布丁狗一共有三款，常规款，趴趴枕，还有戴着帽子的摇滚狗。
可谓是非常潮流了。
“第一款吧。”不会出错的大众款。
“那个摇滚狗比较像你。”河令卓有自己的主见，把硬币投进去。
看来让他选也只是客套一下，金于诣明白了，下次就看眼色说他喜欢的就好了。
金于诣觉得抓娃娃机这种东西，是高成本低回报的，大概花个五十才能抓到一只吧，不过看河令卓信心满满的样子，金于诣也不扫兴了。
“我一下就能抓到。”河令卓猛吸了一口，像在灌咖啡因一样，熄灭了烟。
除非奇迹出现，怎么可能一次抓到呢。
河令卓把爪子对准一只站着的狗子，甩爪后提起摇滚布丁狗，它真的就这么掉下来了。
看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
金于诣的心跳一下加快了。
河令卓得意洋洋地拿起布丁狗，在他眼前晃晃：“像你吧。”
“一点也不像。”金于诣仔细观察它，得出结论。
这只布丁狗的表情雄赳赳气昂昂，戴着一只黑墨镜，牛仔帽，背着一把吉他。
这是美国八零年代的乡村摇滚狗。
而众所周知，金于诣是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人。
“你喜欢听摇滚，会唱歌，会弹吉他，分明一模一样。”河令卓笑。
这么说也有道理，金于诣决定把他当做金于诣分诣。
“你居然会甩爪这么高级的操作。”
“河令越喜欢嘛，就学了一下。”
表面说不在乎，讨厌她，实际对河令越一点不差，为了河令越打架也是。
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礼尚往来，我也抓一只送给你。”
“好啊。”
金于诣在娃娃机那儿转了几圈，看见一盒水性十二色颜料。
“抓这个，你确定？这种比娃娃难很多。”
“你不是很厉害的嘛，我有自己的主见。”金于诣学着他说话。
“好好好，你先抓一下，我看看你的水平。”
真实情况就是水平很糟糕，对都对不准。
没当金于诣感觉差不多的时候，那就差很多了。
“哎呀，你要从侧面去观察他呀，不能光从一面看。”
金于诣掌握了要领，又练了几次后总算对准了，但外包装很滑，抓不起来。
“这个时候甩爪就没用了，你得把它拖过来，找个时机翘起来，就可以掉进去了。”
或许是看着着急，河令卓的手搭在了金于诣手上，操作着方向杆：“就是这里。”
金于诣大脑宕机了一下。
“按。”
“......过时间了。”河令卓有些无奈：“在想什么？刚才我对很准的。”
“没......”
话音未落，河令卓深吸了一口：“你衣服上有我家洗衣液的味道，你用得不是薰衣草吗？”
还真他吗的被刘逸尘说中了，真的是洗衣液。
“是用得薰衣草。”金于诣眨眨眼。
“这款洗衣液性价比高，而且留香时间久，有眼光。”
什么啊，金于诣一点也不想要河令卓赞赏他很会买东西。
可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像真的主人一样对他摸摸头夸他很棒吗？
这样的话，头应该不会痛了吧。
他在想什么。
金于诣触电一般抽开了手。
“你今天心情不好吧？”河令卓猜测。
“……的确，好像每次看见家里人，就很有负担呢。”金于诣叹气。
“我就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金于诣好奇了。
那当然是因为，他在和家里闹别扭的时候也会突然给朋友发个消息，问他们在干什么。
不是求安慰，只是想要找一个证明，被在意的证明，找一种活力，一种什么都会过去的开心活力。
但河令卓没这么说：“我有读心术啊，读到你头疼了。”
原来是猜出他心情不好，怪不得找他去游戏厅，什么也不说，为的只是放松吧。
超乎意外的细心。
“虽然我没资格这么说，但是道理我都懂，人呢，就是不要想太多，才能过得轻松，在意多了就会成为一种无形的枷锁，本来想要前进的，却会很疲惫，这就与家人关心你的初衷违背了。”
吊儿郎当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大道理。
“你不也是吗？”金于诣笑了笑：“左顾右盼地。”
“没法反驳你。”河令卓挑眉：“不是要给我抓么。”
金于诣别的有没有不好说，最多的就是耐心。
河令卓就这么看着他一次次快要抓住，又掉回去，循环往复，弄得他想抽根烟。
大概花了五六十块钱吧，水性颜料终于被抓了出来。
“所以啊，不要放弃嘛。”金于诣把颜料递给他。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也不能算秘密……我之所以转学来这里就是不想后悔，我有时候还挺优柔寡断的。”
“看出来了。”河令卓嘴欠。
“……唔，我也不是那种不计后果的性格，但是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可以自己做选择了吧，就想任性一回。其实能自己选择的机会很少的，我觉得还是不要后悔吧。”
河令卓知道他是指画板报的事情。
他把颜料高高抛起，又接住：“本来不想画的，但你都送我了。”
看来还是决定要做了。
金于诣的视线顺着颜料看去，耀眼的紫黄色灯球刺了一下眼睛，视线模糊了一下。
他少见地皱了一下眉。
太阳穴又开始跳踢踏舞了。
他忍不住按了一下。
“你的头疼……去医院看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