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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沙州告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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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十,夏至已过,京城的太阳毒辣起来。正午时分,街上往来的闲人少了不少。担夫们都扎堆在树荫底下,大声聊着天,眼睛瞟着空旷的大街。

由远及近得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很急,担夫们伸头看去,见来的是轻装出行的一人一马,又纷纷缩回到树荫下。那人在京城的大道上策马扬鞭,正对着紫禁城的方向,急驰而去。

乾清宫内,陆铎正翻着奏折,太监急匆匆的进来,说是军情急报,是从西疆来的。

“皇上,哈密卫、罕东左卫、曲先卫三卫全军覆没,鞑靼军已过龙勒山,直逼沙州。尤将军带着安定卫誓死抵抗,我来的时候只剩一千人了。若是沙州被破,西疆就守不住了啊。”满面黄沙的斥候半蹲在龙椅前,他的裤子已经被马鞍划破,带着丝丝血迹。

陆铎低头沉吟片刻,说道:“沙州后面,就是嘉峪关。嘉峪关易守难攻,是武装最充分的关口,火炮充足,鞑靼攻不进来。”

“皇上,退守嘉峪关乃败兵之词。”站在一边的陆歌平忍不住说道,“大齐尚未全力应战,尤将军还在誓死奋战……”

“我明白你的意思。”陆铎打断道,“西疆的百姓亦是大齐的百姓,不可轻易言弃。传我令,召集内阁众人,兵部尚书及侍郎,五军都督,共议增兵之事。”

酉时已过,夜风习习。

夏日的天空月朗星稀,虫鸣蛙声都起来了。公主府的院子里有些吵闹,不是虫鸣的吵闹,是俩人吵闹的声音。

“你的黑子不能下这里。”白朝驹把公冶明跃跃欲试的手指拨开。

“这不是空着……”公冶明伸手指着上下左右四个白子留下的正中的泉眼。

“我不是跟你解释规则了吗?这里已经被白子围起来了,不可以下的!”白朝驹说道。

“那我如果下进去呢?”公冶明问道。

“这里就是不能下……”白朝驹快要无语了,“你要是下进去,不是也被我白子给围住了?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可是你的白子已经下了,我把黑子放在这里……”

“不行!”白朝驹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拈黑子的手提开。

这时,一个脆亮的女声响起,打断了俩人的吵嚷。

“大侠,公主喊你。”莺儿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边上,对白朝驹说道。

“好,我这就去。”白朝驹站起身,走出两步,又转过头,对公冶明嘱咐道:“不准偷偷地动上面的棋子啊。”

公冶明连连点头,他反正是要输的。白朝驹闲得无聊,非要拉着他下棋,他一个规则都没搞明白的人,怎么可能赢的了他。

但愿公主给他找着了官位,省的他天天带着府里让我陪他下棋,公冶明心想着。

“顺天府典史唐广仁走了,那位置就一直空着。京城这么大块地方,天天都有案子。顺天府又是各大衙门之首,掌管着整个京城,就连紫禁城也能染指。皇上特别重视这个位置,筛选好久,终于决心把着顺天府典史的位置给你。”陆歌平抿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多谢公主!”白朝驹赶忙道谢。虽说典史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虽说顺天府的典史比其他地方的典史官位稍高些,却也是最末流的官职,只有九品。

但白朝驹还是很开心,一来典史的工作是他喜欢的,二来他也清楚,能争取这个官职,公主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陆歌平看着他欣喜的眉梢,神情也舒缓了些,嘴角挂上一抹淡笑:“吏部的官凭,明日就会下来了。你也好好收拾下,不出十五号,就可以上任了。”

“我一定好好为官,不辜负公主。”白朝驹笑道。

“怎么是不辜负我?”陆歌平笑道,“你得不辜负京城的百姓,不辜负大齐的百姓才行。”

“是是,公主说的对,我一时激动,都胡言乱语了。”白朝驹笑道。

“还有一事,你也得上上心。”陆歌平话锋一转。

“公主请说。”白朝驹有点忐忑,他害怕公主提及的是太子之死的事。

只见陆歌平一脸肃穆:“边陲战况紧张,皇上新组了一只军队,前去沙州支援。公冶明被任命为小旗,率一只十二人的精兵小队,跟在钟锡总旗麾下。钟锡总旗从军二十年,很有经验。文书明日也会传下来。我知道他喜欢自由,不想为官,可他毕竟已经入仕,理应为大齐效力,你去好好劝他。”

前去沙州?白朝驹呆了片刻。倘若公冶明去沙州,岂不是要离开自己?而是战事紧急,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毕竟那是战场,哪怕他本领再高,要面对成百上千、乃至上万人,他真的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吗?

“公主,他非去不可吗?”白朝驹小心地问道。

“皇上钦点的他。”陆歌平微微叹了口气,“我想,兴许就因为他先前连连冲撞皇上,皇上才有意点他过去。我也知道边陲战况危险,你担心也不无道理。他毕竟是大齐的兵,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哪怕是死,也得好好战死在沙场上。”

白朝驹看着陆歌平格外严肃的神情。他清楚,公主并不知道他和公冶明私定终身的事情,只当他俩是普通的朋友罢了。更何况他和公冶明老是吵架,最近更是大吵,她未必能想到自己和他关系这么好。

而她率先抛出了让自己任职顺天府典史的事,也是堵死了自己要提议随公冶明一同前去的道路。

或许顺天府的这个位置,就是陆歌平同皇上交涉换来,以公冶明去沙州为交换。

白朝驹深思良久,低声道:“好,我会和他说的。”

他回到院子里,月亮已经高悬。初十的月亮不算大,只有半轮在天上,照得院子里朦胧一片。小道尽头的亭子里,公冶明还坐在石凳上,托腮看着面前的棋盘,不知在思考下一步怎么下,还是在发呆。

月光透过亭子的檐柱,照在他脸上,显得骨骼分明。

白朝驹忽然觉得,他似乎又瘦了些,从前两腮还有圆,显得稚气。现在那些稚气已完全褪去,剩下紧贴着骨头的一层皮肉,在清冷的月光下如白玉一般。

他走过去,在公冶明面前坐下。

公冶明直起身子,说道:“我想到该怎么下了。”

“公主有事托我告诉你。”白朝驹说道。

“是去沙州的事吗?”公冶明说道,“方才皇上的人过来了。”

白朝驹一惊,赶忙问道:“那你答应了吗?”

他其实也不知道公冶明应不应当答应。于理上他是应当答应的,可他毕竟是个当面拒绝过皇上的家伙,就算拒接圣旨也不足为奇。而于情上,白朝驹其实也有些不愿意,不舍得他去沙州那么远的地方。

鞑靼军气势汹汹,十年前的天乾关之变还历历在目。如今他们再度来袭,三卫失守,剩下的兵马不足千人,定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皇上说,就调一千人过去。”公冶明小声说道。

“才一千人?”白朝驹惊愕地站起身。

公冶明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商量了,说只是守城,不用那么多人。况且那里还有五雷神机炮,肯定守得住。”

要是守得住,那斥候为何还要千里迢迢过来求援军呢?白朝驹不安地想着。

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多派点兵?那些失去的疆土,失去的三个卫所,都不打算要回来了吗?

他还在恍惚,只觉得一只手托住了自己腰,他的双脚突然悬空,整个人被托举起来。公冶明一手托腰,一手绕过他的膝盖,把他横着抱起。

“你这是?”白朝驹还在愕然,那只环在他腰身上的手臂忽然松开,他倒在一块松软的布料上。

公冶明把白朝驹抱进屋里,丢在床上。随即转身将门锁上,窗户也合上。

“我和你说过,成亲之前不可以做那种事的。”白朝驹说道。他是个保守的好孩子。

“我现在不想成亲了。”公冶明说道,在他身边坐下。

“你到底搞什么?”白朝驹被他出尔反尔的话语弄得恼火起来,他已经在做准备了,连媒婆也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这个人却变起了卦来。

“成亲也是你说的,现在不成亲也是你说的……”白朝驹气急道,嗓门克制不住地越来越大。

“你先听我说。”公冶明想解释。可白朝驹的声量远远盖过了他,并且还在继续:

“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你究竟理解什么叫成亲吗……”

他真心质疑着,双颊气得通红,接连不断地输出着自己的不满。忽然一片柔软又稍显冰凉的皮肤,在他动个不停地嘴皮子上贴了一下。

白朝驹一下就停住了,半张着嘴,他在消化公冶明方才偷袭般的一个吻。

“我是认真的。”公冶明终于能让自己的声音被他听见,“我知道沙洲战况危己。我们只有一千个人,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守下来,我担心自己一去不回,会让你一直等我。”

“不许你说这么晦气的话。”白朝驹摇着头,“你本领那么厉害,肯定能活着回来的。”

公冶明没有点头,他心里也没有底,他也不想留给白朝驹太多期望。

“要是守下来,我也可能一辈子就守在那里了。”公冶明说道,“我知道你想在京城做大官,你也不必为了我,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沙州了?”白朝驹问道。

公冶明点了点头。

白朝驹低着头,惭愧地笑了下:“我一开始,真以为你会拒绝的,连公主也这么以为,所以让我来劝你。我们都低估你了,你真的已经及冠了。”

“我想在离开前,最后和你待一晚。”公冶明说道。

“好。”白朝驹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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