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江鹤是徐蔺之的表哥,两个人关系算不上有多好,但打着骨头连着筋,到底是兄弟。
所以和江池鹤分了手,连带着宁亦和徐蔺之的关系都极度的恶化。
尤其是徐蔺之知道了他和谢盛在一起之后。
宁亦不太乐意和徐蔺之这人打交道,这人爱和恨都极度的分明。如今关系掰了,拍电影还想着给他留个角色,用脚想想都知道在憋着坏。
低着头,宁亦下意识的要去喝水,徐蔺之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他手里的矿泉水,“啪”的一下丢进垃圾桶里。
宁亦:“……”
有病?
读取到宁亦眼神里的话,徐蔺之冷哼,“我让你过来是为了让你喝水的?”
宁亦站了起来,脸也冷了下去,徐蔺之的抽风和发癫这些年他不只一次见到过,有时候他能视而不见,有时他也掀桌子,例如这一次。
他不欠徐蔺之。
“我来是跟你谈工作的,不是来当包子的,你如果想聊就聊,不想聊。”宁亦挑了一下眉,语气冷冽:“那我也可以走。”
一时冲动,徐蔺之也并没有阻拦宁亦的离开,他像笃定了的一样。
宁亦拍过的烂片数不胜数,这人接剧本什么也不看,只看片酬,他如今给他的条件,徐蔺之自认为没谁能到他一步。
他不信他会头也不回的走。
沈宁亦这个人,他最爱钱了。
徐蔺之握紧拳头,“我和你说了,这部戏,只要你来,条件随便你开。”
未擦干的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剑眉星目,比起一名导演,他这张脸更应该当演员,好看,但品行。
宁亦不清楚徐蔺之是脑子缺根筋,还是真傻,但他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寸步不让,他不高尚,在娱乐圈混也不是为了艺术:“徐蔺之,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有钱,有些戏,我就一定会拍?”
“这些年,我的确演过很多烂戏,我演技也不好。”
“但不代表我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还有你一次次在我面前瞎蹦跶,想让我难堪,你觉得,我会差你这一点?”
不差我这一点,你来找我?徐蔺之盯着宁亦的脸,看不出什么高兴的成分,说明这人是在很认真的和他说这句话,徐蔺之问:“那你为什么来。”
“你是觉得我的剧本很好?”
徐大少有时候吧,脑子就有点问题,看不懂人的情绪波动。
生气会认为是在和他说什么海誓山盟的话,毕竟,他也不需要看什么人的眼色。
宁亦气笑了:“不是。”
说的反话,剧本的确不错,不然钱大山也不会求着他接。
钱大山,一个总差了运气的经纪人,捧了不少的明星,但大都半温不火,眼光不差,和他解约后的人都飞升成了一线,或者超一线,很可惜,就差那么一点。
“那是觉得我给你的钱很多?”
总归是这个答案了吧,徐蔺之掐了自己一把,冷笑一声,对着宁亦。
这是什么表情,似乎只要他点头,这人就会唾弃死他,当然,这几年,徐蔺之一直都拿着一点刺他。
爱钱是什么错事吗?
对于宁亦来说,不是。
但看到徐蔺之那鄙夷到极点的眼神,宁亦摇头,讥讽道:“不是。”
只是,这两个字,你信吗?
宁亦是第一个不信的。
诶嘿,他还就是为了钱。
徐蔺之的这部电影,剧情,以及徐蔺之对镜头的把握程度,灵气,统统不在他考虑的范围里,他还就是为了钱。
眉梢是弯着的,唇色也很红,不算惊艳,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宁亦的粉丝叫月光,白月光的月光,他们说他就是记忆里那个人最好的模样,好到现在那人都比不了。
什么记忆里,沈宁亦好?
好爱钱?
白月光?沈宁亦算是白月光?
明明……
徐蔺之后背发热,发烫。
一而在再而三的不是,徐蔺之扯了扯嘴角,刚喝过水的嗓子发干,“你总归不会是为了我吧。”
脸色极其难看,像被打翻在地的颜料盘,五颜六色的混在一起,似乎得到他的认同,是一件极为不能接受的事情。
能给徐蔺之添堵,宁亦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对。”
徐蔺之的脸逐渐扭曲,宁亦笑的开怀:“对,就是为了你来的,你看你……”
琥珀色偏一点透的瞳孔,似在日光里泼洒的蜜糖,到处都是甜。
徐蔺之舔了一下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
夸不出漂亮词的宁亦一时卡壳,面前人的浴袍因为刚刚仰头喝水的剧烈大动作而松开一点,露出漂亮的肌理。
他胡说八道的毫不犹豫:“你的腹肌就很漂亮。”
徐蔺之的眼皮一跳,变得凶恶起来,像是要跳起来打人,宁亦不害怕,大不了就是互殴。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徐蔺之咬牙切齿。他低下头一看,浴袍只开了一点,腹肌根本都没露出来多少,“你真的看了吗?”
宁亦:“我看了啊,就刚刚。”
他的这份坦然,让徐蔺之的表情逐渐微妙。
“你觉的我会信?”
“你不信?”
“……”
“信不信由你。”
话说到着,宁亦不怎么纠结着件事情了,他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很少有和徐蔺之单独相处的机会,一方面是他不愿意,一方面徐蔺之也对他不屑,所以,他一直也没管徐蔺之对他的恶意。
几句话而已,又不会掉几块肉下来。
只是,还是烦。
宁亦双手抱臂,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一直看我不爽,仅仅只是因为我和池江鹤分开后,然后和谢盛在一起了?”
在一起?徐蔺之脑海里浮现了这三个字,嘲弄比他的思维要更快一步出现:“你确定你们是在一起?”
上扬的调调,恨不得要把事实踩在地上,大喇喇的碾碎向别人大肆宣扬。
只是,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他这一点破事,宁亦唇畔上扬,这点攻击在他眼里的确算不得上什么。
他的黑粉比徐蔺之骂的要更加难听,说什么他整容了,整的还这么难看,说什么白月光都是死了的才值得怀恋,p黑白照在他面前舞……
毛毛雨了。
宁亦:“难道不是在一起吗?”
徐蔺之:“呵。”
“谢盛喜欢你表哥,而他恰好觉得我和你哥像,刚好我和你哥分手,这不是巧了吗?”
“我给我前男友当替身,不好吗?”
宁亦双手一摊,说的无所谓,实际上他也无所谓。
这的确是件让人觉得猎奇的事情,但他还的的确确的发生在他的身上,有多少人暗地里笑话他,他没数过,但应该挺多的。
就例如面前的这一个,应该也可以算在其中。
徐蔺之:“你觉得这是很光荣的事?”
“你是因为这个才针对我的?”宁亦自动忽略掉徐蔺之的话,问道。
“……”
“看来是了。”
紧追着几年前事情不放的,其实没多少人。和谢盛在一起之前,谢盛就会时不时的拿这件事情呛他几句,对啊,你的恋人因为和你的事情被送到国外,你却在他分手不到一个星期里又另找一个,你的喜欢还真是一文不值,甚至于廉价。
温凉的灯光散落,宁亦双手抱着手臂,空调的温度打的太低,手臂腿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上下牙齿一碰,很轻的一下。
“你觉得我做的不对?”
“哪里不对?”
“被迫要分手的人是我,说只能离开的人是池江鹤。”
“我哪里有错?”
宁亦没据理力争,只是在用很平和的声线去询问,甚至于眉眼间没有任何的波澜。
只是这些问题都在一次次的问询中凝结成为了一句话。
是的,我没错。
“池江鹤的母亲很不喜欢我,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喜欢了我这么一个人。”宁亦皱了一些眉头,望向徐蔺之,“她觉的他病了。”
“没人会像电视剧,电影里的那样等一个等不到的可能,一等就是好多年。”
“我是个俗人,只是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
爱情观上,宁亦洒脱的不得了,上一个走了,下一个到来,无缝衔接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更不要说还是带了财气的桃花,虽然是个烂的,但好歹有钱。
“况且,结了还可以离。”
徐蔺之哑口无言。
“那对我……”
“我哥就公平吗?去国外是他愿意的吗?他没有为你抗争过吗?”
宁亦的眼神没有任何动摇,这些话在他做出选择的那一秒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问:“那对我就公平吗?”
“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不要对于自己的所有作为有任何的歉意,在你做出这一选择的一刹那,那就是对你有利的,任何让你愧疚的,都是想在你身上得到什么。
宁亦早早告诉自己这句话。
为此,他不必有任何的歉意。
“你不必为池江鹤义愤填膺,他如果觉得我不对的话,让他来找我,让他亲自问我。”
“当然,到时候我还是现在的回答,不管多久我都不会变。”
瓷白的脸泛着冷,连笑都带着刺。
“而且,我刚刚还见到了池江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