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还停留在她唇上，热得发烫。

她大脑一瞬间像被什么炸开一样，乱七八糟的回忆和情绪全都一股脑涌了上来。

盛滢抬手，推开了他。

她脸烧得厉害，后退一步，不敢看他，嗓子像堵着什么东西。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靠近时的气息，热得让人呼吸不畅。

就在这时——

手机又响了。

“若溪来电。”

那两个字像钉子一样落在屏幕上。

盛滢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沉。

邓梓健看了一眼，没有犹豫。

他按下接听键，顺手点了扬声器。

电话那头，是个带着醉意的女声。

柔软、理直气壮，像是根本没考虑对面还有谁在听。

“你在哪儿？”她问。

“我来找你。”

邓梓健站着，声音冷得像是没睡醒：“我和女朋友在一起。”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然后，没再说一句话，直接挂了。

嘟——

一声长音像是钉在寂静的屋子里。

盛滢整个人像被电了一下，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女朋友？”她回过头，脸上的红色还没褪干净，眼里却已经写满了不可置信，“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

邓梓健淡淡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点不明意味的弧度。

“现在。”

“……你神经病吧？”

她语塞了两秒，胸口起伏不止。

他继续靠近，低头看着她，嗓音一点点压低，像是故意欺负她似的：

“你的□□消息我看了，我也喜欢你”

“……”

盛滢快要炸了。期待了10年的回应让她又惊喜又难过。

“盛滢”。

他喊她的名字，温柔又坚定。

盛滢像是被点燃的火柴，忽地抬了下头，却没敢真正看他。

那两个字像是在她心里轻轻撕开了一条缝，缝隙后面，是这些年攒下的委屈、孤独，还有那些无处安放的期待。

她垂着睫毛，一动不动。

眼睛轻轻颤了一下。

一滴泪，挂在她睫毛的尾端。

没掉下来，只是在那儿，晶亮亮地抖着，像一颗不甘示弱的光。配着她努力忍住的神情，漂亮得过分，又让人看得心疼。

她不是哭得很凶，但鼻头已经红了，眼眶微微泛着湿意。

邓梓健看着她，神色没变，可手指已经在掌心收紧。

那滴泪最后还是悄悄滑下来，沿着她脸颊的弧线落在地板上。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撑不住伪装，往前一步，扑进他怀里。

动作一点也不潇洒，甚至有些笨拙，像是忍了太久的小兽终于找到了洞穴。

邓梓健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

只是伸手把她抱紧了，手掌落在她后背，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接住整整十年的寂寞和心动。

————————————

盛滢醒来的时候，光刚好洒进房间。

她睁开眼，房间静悄悄的，昨晚的事像是梦一样，一时间甚至不太敢确定是真的发生过。

她没有立刻起身，手指在被子上绕了绕，脑子里全是昨天他叫她“盛滢”的声音，还有那不轻不重的心跳——

她轻轻翻身下床，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推门出来的瞬间，厨房那头飘来了熟悉的香气。

小炒肉。

还有咖啡。

她怔住了几秒，视线落在客厅茶几上的那一碗盖饭旁边——

一张小卡片静静地躺在咖啡杯垫边缘。

【可以继续我们的悸动吗？】

她看着那几个字，站在原地，心跳忽然失控。

她咬了咬唇，把卡片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

整个人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情绪包围住了，一点点被剥开防备、柔软下来。

还没完全从这句话里抽离出来，又被琴声一下子扯了进去。

她穿过客厅，顺着那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旋律，慢慢走到书房门口。

门没有关，半掩着，光从里头泄出来。

她停住脚步，轻轻往里看了一眼。

——

邓梓健正坐在她那架旧钢琴前。

他换了一身衣服。

白色的薄羊毛衫，贴着肩线，剪裁极简，却将他肩膀的线条衬得更挺拔干净。

黑色的裤子收得利落，有一种无声的优雅。

他的背笔直，指尖落在琴键上，动作缓慢而沉稳，像一切都尽在掌握。

刘海微微垂在额前，灯光一照，发丝细碎得像一层柔光，随着他低头弹琴轻轻晃动。

他稳、沉、利落。

盛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靠着窗，眼神没离开他半秒。

他没有抬头。知道她来了。

那段熟悉的旋律一遍一遍地流动，她记得每一个转音、记得这首曲子最后那个干净的收尾。

她甚至能猜出他接下来要落下的是哪一个音。

这首曲子，她真的听过太多次。邓梓健每发一次动态，她都会看无数遍，而这首邓梓健早就删掉了，她只是下载了下来，听了几百遍。

那双手她太熟悉了。

小时候总是拉着跑，小时候的邓梓健鞋带松松垮垮，手心黏着糖葫芦的糖浆。

而现在，那双手已经长开了。

骨节分明，线条干净，指腹微弯着落在琴键上时，每一下都带着某种近乎温柔的克制。每一个音符都像在认真地揉过一遍琴键，像怕吵醒谁，又像在用音去说一句藏了太久的话。

她终于能看到它真正落在琴键上——

最后一个音落下，琴盖没有合上，余音还在木地板间发散着。

邓梓健没急着转头，指尖还搭在琴键上停了一秒，像是给自己留了个缓冲。

然后才慢慢松手，坐直，侧过头看她。

他没笑，神色安静，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听完了？”

盛滢靠在门框，点点头。

“听完了。”

她语气也没什么起伏，好像只是在确认一件事。

“……你去年十一月发的那段，是这首吧？”她问。

“嗯。”

“你删了。”

“怕别人看见。”

她挑了下眉：“那你发它干嘛？”

邓梓健没回答，反倒轻轻抿了下嘴角，像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赌你会看到。”

没等她开口，他先说了：

“我有的弹琴视频播放了一千多次。我三个月才发一次视频，好友加起来也没几个。”

他顿了一下，语气不疾不徐：

“是不是你刷了八百次？”

盛滢被戳中，脸一红，立刻反驳：“谁看你那么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