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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玄鱼游波涌桃李泪,青鸟鸣声传椿萱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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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这……”

“好啦,我不打趣你。”解缘思及临行前久昭所说,又想到宝镜心系藏宝图,她没直接来不窥园当是后来懂了久昭的暗示,只是又担心几人回返影响到久昭,便道:“维弟,我们也去逛逛,想来方姑娘他们还在锦绣阁。”她嘴上这般说,脚步却已移出门外,她步伐轻快、身姿飘逸,顷刻间便出了雪里烟。

解维知她有意试探自己脚力,也紧随其后离了不窥园。园中众人见一道蓝色倩影掠过,态若惊鸿,迅疾如风,纷纷赞叹这轻功独步武林、罕有其匹,又见一少年郎落地借力、尝试拉近距离,又叹后生可畏。

可叹解缘比玉瘦、胜雪清,久昭似朗月、如清风,分明天造地设一对璧人,却有美中不足之处。只是二人倒也心心相印,解缘为久昭忧心,久昭也牵挂着解缘。

五湖明月之后的密林悄然酝酿着生机与春意,密林深处的两人却是各自蕴藏着愁绪。前来寻久昭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生父鲛皇九野儵。

“紫妹说了我的消息?”久昭抚树远望,不肯正视来人,心内牵挂解缘,担心那人会再生无礼之举。

鲛皇有意忽视了这句话,想要触碰爱儿的背,却不敢走近,只得站在七八步远的位置,伤感道:“霄儿,你就这么恨为父吗?”他已许久不曾亲眼见过这个孩子,眼见爱子面容有亡妻的影子,更觉心伤。

久昭既不回头,也不答话,鲛皇再寻话题,“方才那位姑娘是霄儿的妻子?”

“是。”久昭既想早点结束对话,又不愿主动问对方来此的用意。而鲛皇忍不住上前几步问他何时成的亲。

“这重要吗?”

“我绝非对你私自婚配感到不满。”鲛皇见久昭依旧冷淡,更思及方才所见之人,不得已说出一桩秘密,“你可知你母亲为何而亡?”

久昭身体一颤,忍不住攥紧拳头,他生来丧母,对母亲的印象只停留在旁人的只言片语之中。然而纵使如此,在他心中生母的地位也远比曾经朝夕相处过的生父高的多。

“鲛人精血含有毒素,不可与人有云雨之欢,否则必然危及对方性命。你有一半鲛人血脉……”久昭怒不可遏,蓦然转身,疾步走到鲛皇面前,只听鲛皇继续道:“你母亲在我的照顾下撑到一年左右已是罕见,常人往往在半月内便会殒命。”其实人在与鲛人欢好后便会暴毙,那古老禁令的最初目的本身护生。这是鲛皇不敢对久昭所说的部分。

久昭依旧是嗔目怒视,抓起眼前人的衣领,冷言问道:“你遇到母亲前,知道这件事吗?”

鲛皇如同一个被审判的罪人,不需逼问便承认了往日的罪刑,“知道。”

“哈、哈哈哈!”久昭松开鲛皇,转身大笑不止,“母亲竟然因为你的欲念而亡,我竟然因为你这份自私而诞生!难怪、难怪紫妹的母亲也早逝。你这一族之主做得何等痛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又想起解缘,揪心不已,纵然她无需躲避也刀剑不侵,不会中毒,也不曾生病,可会受到自己影响?

“那位姑娘不是人,从其他事上你应该也能注意到。”鲛皇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他又问道:“你可知她的根底?”

沉默的反应是意料之中,“以我的修为也无法透过青纱看清她的容貌,她的来历非同小可,绝非我们可以招惹的人物。你怎能在这种大事上如此任性?”鲛皇在五湖明月见到那娇小的身影时,便陡然想起一则往事,这种感觉只在遇到那人时出现过。

久昭讽刺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这种事你为何不早告诉我?”说到此处,他心一惊,“还是你想让我害死心爱之人、自己发现这一点!”解缘无事是因为她不同寻常的身份,倘若她是个平凡女子……

“你终究不属于人族,若你能真正意识到这件事,便不会与人世有过多纠缠。”

“难道荒海云流是我的归宿?”久昭的语气平静到听不出情绪,鲛皇忙道:“若你妻子是个平凡人物,也就罢了。今日我既然知道她并非常人,我断断不能让你留在她身边。”

“若她是常人,你还能说这样的话?”

“霄儿!”鲛皇忍不住走到久昭身边,苦言相劝,“她气息特异,非神即魔,无论哪一种,你都不该留恋。因天堑之隔,神魔也未必能入人世,只怕、只怕她、”

“只怕什么?”

“只怕她身负日魂或是月魄之力,而今被你毁去无垢体,恐有大患!”

“你在说什么?”

鲛皇叹道:“连小族圣女也得保持圣洁之身,遑论神族?神人结合,双方如何能逃过天谴?”

因涉及解缘,久昭迫不得已展开了询问,“你从何知道这些?又如何证明你所言为真?”

久昭虽仍未转身相对,但这番主动已足以让鲛皇略感欣慰,只是第一个问题又让他欲言又止,深怕牵扯出更深的私隐,“仙家秘籍总是有迹可循。”他一面说一面化开左手食指,一滴血落在地上,立刻让几株草转瞬枯萎,“你年纪尚轻、又是混血,体内毒素不及我强,血液还未能有此效果。但与人行肌肤相亲之事,也足以要了对方性命,可那位姑娘却是无碍。我族身带剧毒一事本是本族秘辛,人世乃至仙门典籍也未曾记载。今日我说与你听,宁愿让你更恨我,也要让你及时止损、早日回头。”

飒飒风吹,让人心凉的很。

“我既然爱上她,就回不了头了。”久昭坦然道:“我也不想回头。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紫妹透露了我的消息?你又为何来此?今日你初见她,该不是为了劝我离开她。”

“不问那丫头,我还能从哪儿听到些你的事情?你修为之深已在我的预料之外,也必定有高人帮你藏匿行踪。”鲛皇长叹一口气,从体内幻化出一样东西,走到久昭面前递与他,“再过两日便是霄儿的生辰了,为父思来想去,还是想把这个送给你。”

一盏琉璃莲花灯,灯芯燃有不灭之火焰。久昭一愣,他在群玉斋中见过这件东西的画,但未曾想到火器照世灯竟在荒海云流,更未想到鲛皇会将这件东西视作礼物送出来。思及此,他平静问道:“你真心希望我收下?”

这一问让鲛皇更是寒心不少,他深知爱儿是认为此番是试探之举,忍不住叹气道:“族中珍宝不计可数,若我要试探霄儿,何需拿出这样东西?皇印也未尝不可。”

“你想让我继位吗?”

鲛皇对久昭的直截了当感到诧异,他坦诚道:“私心上,我确有此意。只是眼下时机不够成熟……”

“五十年内都不会有时机成熟的那一天。”久昭语气甚是平和,“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说罢他便要转身。

“霄儿!”鲛皇立刻叫住久昭,捧着照世灯咳了几声,凄惨道:“你再陪为父说说话,你不愿和我谈你的事,说说镇上的故事也可,就让为父多听听你的声音、多看你几眼。”

久昭未曾驻足,那一道落寞的背影就要离林而去,他不冷不热地留下一句话,“两天后是母亲的忌日,我会去南海一趟。”鲛皇明白此话之意,便不再作挽留。

云灵山秀,崖幽林默。天际之上有华云笼罩、青鸟盘旋;天际之下有一人悬于巍峨山巅、足不沾尘。那人身着宝蓝道袍,望之四十如许,气质温和脱俗,飘逸的拂云眉间凝一抹朱红,藏着淡淡的愁绪。她头戴莲冠、手持横笛,俯瞰汪洋,而后轻声念道:“此理本同然,孰为仙?孰为凡?果有心乎,当见我青羊之市;吾道非异也,犹是忠、犹是孝,世无知者,又何怪黄鹤孤飞……”

随后响起一阵清澈透亮的声音,似鸟鸣山涧、婉转空灵,而后又如鹤鸣九天、高亢悠扬。恍惚间,似见小桥流水,粉墙黛瓦;郁郁苍梧,山海相依。江南好,风景旧曾谙。天地悠悠,笛音袅袅,旋律不绝如缕,起起伏伏荡漾在云海之上,声声诉情,却飘渺到无法捕捉。正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天籁玄妙,曲达黎民,是已通乾坤之大,也怜草木之微。烟涛渺茫,仙山忽隐忽现,明霞忽落九天,那人何须登阶入青云?她本就是青云。

漫天笛声与青鸟之声遥相呼应,仙音不可闻,神鸟不可见,此时却有一人耳闻此音、眼见此景,不急不缓地拄着青竹走到了崖边。女道者止了笛声,回首望去,浅笑道:“原来你还知道来见我,可要同我一起回蓬莱?”

“纵使我敢违抗师命、”答话的是最曲生,他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另一种命令也断断不敢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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