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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吟霄汉冰心归美玉,踏山河天地泛轻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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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解缘去了不窥园不久,给那正在吃小食的人安排了一项任务,便一人从后院西门归家了。她形单影只,不免又生落寞之感,便拿出花泥和布条染指。她倒不嫌麻烦,包完左手便准备继续处理右手。不知什么原因让她停下了动作,连左手手指上的布条和花泥也一并褪下了。

于是她坐在廊边、呆呆看着天,想起之前看到的景致,一时兴起胡诌了一曲《山坡羊》。她慢慢念道:“莺啼九阵,蝶飞七阵,寻常娇柳无情刃。护元根,固精神,风萧草长寥寥恨。”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道:“天不知寒心蕴温。”随后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生,何处尘;亡,何处尘。”念罢忽然簌簌落泪。

金乌照华庭,风吹紫藤落。有人款款而来,步履缓缓,几无动静。他声音清朗,边走边和道:“鲸吞云汉,天囊星汉,迢迢银浦非无岸。计都关,钺魁拦,侠心不把俗途惯。世道何如蝶梦残?输,心自安;赢,心自安。”

来人身如玉树、风仪秀伟,已然走到解缘面前,他外罩金线密织的银杏纹样黑纱衣、穿铁锈红对襟大袖、内着浅紫深衣;红宝发冠高束发丝;腰间系墨色卷云纹腰带、挎单刀、佩双玉环;眉毛英挺、宛若刀锋;双眼如画、深邃傲然;薄薄的仰月唇仿佛带着微微荡漾的笑意,一身傲骨又平添几分威严。端的是玉面无双,风采不凡,好似青松拔灌木、白玉映尘沙。可谓人如其名,纵久不改,昭昭好似初阳、耿耿犹若星河。这般人物,正是青芝口中的九皇子。

久昭开口,语气里尽是温柔,“阿缘,你为何又在哭呢?你眼睛本就不好……”他伸手将解缘的天青色轻纱撩开拨到肩后,一边问一边从怀中掏出绣有几片银杏叶的鲛帕,准备拭去那未干的泪痕。

而解缘却抓住了那只手,自己接过那方帕子,转过身轻轻拭泪。久昭微愣,但这番状况倒也在意料之中,他静候片刻,又默默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递与解缘,温声道:“我回来路上无意间看到这个,想着或许你会喜欢,便买下来。你、拆开看看。”

解缘接过锦囊,并将帕子还给久昭,她心里忽然叹了口气,他的确是费尽心思地爱我。她又看向久昭,眼前人令青山倍秀、明月增辉,对自己是无可挑剔,更为自己做出许多改变,为何先有了夫妻之名、后有了夫妻之实,自己还别扭如斯?

“怎么不拆开?”久昭轻声问道。

“是个小葫芦。”解缘将锦囊置于怀中,又愧疚地垂下泪,淡冶之容更添清丽,“你说无意,但定是精挑细选搜寻许久。你总这般为我花费心思,我……”

“别哭、别哭。”久昭再此尝试为解缘拭泪,这次她不再躲避。久昭见她花蕊细雨、柳条轻风的形容,不禁心头一热,“对不住,我本想博你一笑,结果让你落泪了。其实,你让我陪在你身边,我就该心满意足了。是我贪心,总还奢求更多。”

“我也贪心……”

久昭低声道:“那我们都忘记各自的贪心,我唱歌给你听,好吗?”

“嗯。”解缘点头,将身子依偎在久昭的怀里。

风萧萧,黑影幢幢,马车倏的停了。富商掀开帘子欲看究竟,岂料刀锋近在咫尺,他一下子就被拖下马车,不禁连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他发着抖,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车夫和两名保镖的尸体,“这是五百两银子,还请壮士笑纳。若是少了,你放我回去,我一定补上!”

蒙面人神情难辨,只是瞥了马车内部一眼,狠道:“你不看重自己这条性命,就休怪老子无情。”

富商连忙挥手,“且慢、且慢!你要什么我都给!壮士武功如此之高,能无声无息取他们三人首级,却没立即取我性命,一定是我这条贱命仍有用处,我定当全了壮士心愿。”

蒙面人双眼微眯,“你倒乖觉。我只问你,一个时辰前,你偷入不窥园,把画转给了谁。”

富商这才意识到对方所求非财非仇,心下急速想到,一切都是那副画惹的祸,只是如若交代清楚,此条性命多半无法保全,还得和他斡旋一番,求得脱身之机。“那画不是真迹,我便赠给偶遇友人了。”

蒙面人大怒,“怎么不是真迹!我见过那画,不会有假。”蒙面人情绪激动,一时忘记使用伪声。

“啊、你的声音,我……”富商结结巴巴地说着,刚出口便后悔难当。蒙面人也不再掩饰,索性用真声对话,“看来你也知道现下说与不说都是一个死,那的确不用留你性命了。”

手起刀未落,自不见鲜血,只因数枚梅花镖忽至,寒光烨烨,乱了蒙面人的刀路。

“寒梅镖!”他灵活转刀一一化解危机。眼见富商抓住时机起身欲逃,片刻逃出五步开外,蒙面人掏出匕首直击而去,富商丧命只在顷刻之间。忽然两枚银饰破风而来,将匕首一击而落。银饰如叶,轻巧有灵,旋飞回转,再度飞入树林、归于其主。

“解维!不必故弄玄虚,何不现身来!”蒙面人掌风扫落最后几枚飞镖,随后稳稳站定,接着吼到:“另一位朋友,鬼鬼祟祟又算什么好汉?”

话音刚落,传来一男一女两阵笑声,只听那女子嘲笑道:“我的确不是好汉。不过若论鬼鬼祟祟,如何比得过你?乾坤朗朗,唯有鼠辈宵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蒙面人见一东一西各闪出一道人影,已知败局已定。

话表涣尘那端,他本追随青纱紫衣而去,途中见到一周身邋遢、唯目露情的老乞丐,不禁暗暗称奇,却因这片刻的神思迷糊失了方向,在枫杏镇上绕了好一阵,才阴差阳错来到不窥园外。

在入园之时,小厮见他面生得紧,便笑着伸手拦人,“客官,您初来乍到,可能不知此处规矩。此园叫不窥园,老板交待‘初来是客,再来是友’,凡初次入园者,须交信物一件留作身份凭证,以后来此消遣皆可打折扣。”

涣尘觉得这规矩有些熟悉,又直言:“我身无长物,留半角衣袖可乎?”小厮见惯江湖怪客,对此也不以为奇,便领着他去留名。

园东有一小屋,平平无奇,七步开外立有“擅入者伤亡自负”的木牌。小屋屋檐下有一木桌,上面压着一叠红纸,笔砚刀墨皆全。小厮麻利地裁好红纸条,让涣尘写好姓名后,撕下衣角放在一旁,然后稍等片刻。涣尘一一照做了,小厮便戴上银丝手套将衣袖布料装入一布袋中。入内后,小厮又用一生不离胶将纸条贴在布袋上,嘴里一边念着“二月廿六、二月廿六”,一边走到壁柜前,抽出贴有今日日期的屉子,妥妥放了进去。

出了小屋,小厮便领涣尘去往大堂,他见涣尘气质不俗,一路上,不由得恭维道:“小的原来听说书先生讲什么‘皓皓乎不可尚已’,我一直不解其意,今日见到您便明白了!”

涣尘知对方赞扬之意,只说如何敢当。在灵墟之时,其实并无谁人夸他风姿相貌,先前半昏半醒时在枕梦族听宝镜侍女夸赞自己,也未感过分喜悦。如今到了枫杏,先有过往行人纷纷侧目,后有人不吝赞美,积少成多下来倒觉得这些赞语十分受用。

堂厅内热闹非凡。宾客盈门,伙计们上菜斟酒、添汤问暖;有人互通消息、有人留下铜钱便潇洒离去,各色形容,无一不全。涣尘站在门前,耳听八方,眼观四路,只因堂中气氛热烈、情绪激昂,一时难以融入,却又不舍得离开这份热闹,于是站在廊上、双手趴在窗户上,听人闲话是非,竟将寻人之事浑忘了。

“日升之时,我们谈那三宝。冠、解、芥三人堪称人之逸品,现下我们便得说说那物之精华。千秋岁月,宇宙洪荒,盘古大神开天劈地的那一刻,便分时与空二质,继凝日月星三光,再分水火风雷土五灵……”

说书人在台上侃侃而谈,涣尘心下只想:人世认知与灵墟所教似是相差无几,只是他方才说的很多东西,我倒是未曾听过,不过师兄定然知晓。我来人世快有五日,倒不知师兄现下身在何方。他若是在,倒不难想象他会说什么话。

“我寻你辛苦,你倒是好雅兴,跑到此处闲游嬉戏,当真是天地间第一无情无义之人,白白辜负你我同门之情。”

嗯嗯,涣尘心下肯定,不禁点点头,又“咦”了一声,只想谁说出了自己心声,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两人并立,一个如清风、一个似皎月;一个愠怒、一个淡然,不是镜羡又是谁?他诧异道:“巧啊!怎的你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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