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仿佛一整座兵器库,不过是郎中手边寻寻常常的一组药柜:
“竹竿儿,选一个护身武器。”
夕篱问:“二师兄也选了?”
“你二师兄当然也选了。”郎中早有预料。说话间一招手,竟凭空从某角落,吸来一只空木盒,“你二师兄拿了柄玄铁骨、鎏金面的———扇子。”
想来是二师兄玩捉迷藏时,碰巧发现了这一颗沧海遗珠,于是便果断选了这一柄温和无害的扇子。
夕篱左思右想,东嗅西闻,嫌这弃那:
金萧铁笛不会吹,
桐琴银筝也不会弹,
袖箭暗镖格调不高,
重弩太沉、护身软甲颜色忒丑……
郎中架在膝上的腿,愈抖愈快,终是不耐烦成了垂死之人危急脉搏那样的高频抖动。郎中决定随便塞给竹竿儿某件武器,快些将这小懒物送出门去:
“这里有只’玄奘笈’,拿来装你的药……”
郎中方开口,便被夕篱快声打断:“我选它!”
夕篱足尖一点,身形翩然往后一退,旋即侧闪入兵器架深处。
须臾,竹竿一样的颀长身影,得意洋洋地自暗处移出来。郎中看见,竹竿儿选了一柄……
一根长竹竿。
干枯的、发黄的、凸了三圈竹节的竹竿。
它许是多年前,建阁时遗留下的建材废料。
郎中腿不抖了:“你确定?”
夕篱心满意足:“我确定。”
花海师傅有言:
“为师为长,有诺必允,言出必行,不得狡辩。”
夕篱依照师门要求,选了阁中之物作为傍身武器,无论他选了什么,郎中自是无权反对。
更何况背根破竹子去江湖,丢脸的,又不是郎中。
出门前的准备,已悉数完成。
郎中依旧坐在空剑台上,高高架起的腿,重新抖将起来,按着某种节奏,打起了拍子:
“竹竿儿,且听我与你唱一支童谣,即当是为你送别了。”
送别时唱童谣?
此事必有古怪。
纵使夕篱早有所警觉,然而,当郎中一字一字哼唱出那古怪童谣时,腹中“过期迷药”,竟犹如某种蛰伏已久的沉睡生物,倏然复苏!
夕篱不可置信地张圆了鼻窍,他腹中迷药药效之剧烈,绝非人间草木之药,所能炼制出的威力!
它简直是天上神魔向人间降下的异象!
它纯粹用以威慑,根本无从理解;
它肆意妄为、决然不可抵抗!
纵使夕篱反应了过来,纵使夕篱动用了半身功力去压制迷药的药效,却不过是百般徒劳。
夕篱唯能生生感受着:
他的内力正在消褪,他的身体、正在失控……
夕篱直直仰摔下去。
“啪咔——”
竹竿摔裂开来。
摔坏的,不是夕篱,是那根破竹子。
被迷晕的那根竹竿儿,早被郎中飞身稳稳接住。
另一根竹竿,则从夕篱无力的手里滑落,摔落在地的瞬间,竿头“啪咔”裂成花瓣绽开的模样。
郎中不由慌了,忙把双手扶稳的竹竿儿,轻轻往地上一扔。
郎中蹲下身去,察看地上另一根确实摔得四分五裂了的“破竹子”。
郎中脑内迅疾想着解决办法:
悄悄换一根竹子?
不妥不妥。
首先骗人是不对的;
其次竹竿儿的鼻子,是异常地难骗。
郎中掌中运气,试图以内力将被摔裂的竿头粘拢回去,不料内力一激,只听得“哐拉”一声,郎中眼睁睁见那五条裂痕,瞬时加深变长:
裂缝们突破第一道竹节,纵裂至了第二节竹身。
郎中捧着竹竿,再不敢动。
困顿中,本能地,郎中仰天长啸:
“师傅!老师!妈———救人哪,大事不妙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