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之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小鸟,慌慌张张地推开红艳,轻咳一声拉开距离:“这位姑娘请自重,我只是想来打听一点消息。”
这下轮到红艳尴尬了,她讪笑道:“原来是这,我还以为……”
但她不愧为见多识广的女人,很快便恢复了淡定,收了之前的媚态,走到椅子旁坐下,盯着面前不近美色的林眠之:“这位公子你想知道什么?”
林眠之低垂着眸,眼睛瞟向别处:“最近十日城中发生的大事,比如百灵宫少宫主是否来过不夜城,比如拜月宗少宗主是怎么被抓回去的。”
这红艳穿得也太暴露了点,他一抬眼便看见……算了,这眸不抬也罢。
“那要看你给的钱到不到位,如果不到位……肉偿也是可以的。”红艳调笑道,对于林眠之动不动脸红的样子,她很是受用。
林眠之点头:“那是自然。”说着便掏出一把银子放到桌上,然后又赶紧退回来,那样子生怕被红艳抓到了。
“我又不会吃了你。”
红艳笑吟吟地收了银子,在手里点数,然后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不紧不慢道:“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这不夜城方圆十里,我的消息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你说的那两位大爷是七日前来的,他们这一来将不夜城闹得个天翻地覆,咱们城里的人见到他们都得绕道走。”
“一说起这个拜月宗少宗主我就来气……”
林眠之补充:“他叫尧小会。”
“对,就是这个尧小会,没钱还装什么大款,在我们这白玩了两天,他自称是少宗主,说什么会有人替他结账,可结果呢?我到今天一分银子都没看见,真晦气。拜月宗好歹还是一方大宗,怎的少宗主如此穷酸。”
红艳说着说着还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将那茶水都震的颤了一下。
林眠之啼笑皆非。
尧小会,你说他没钱?这是不可能的,身为打家劫舍四人组成员,他身上的银子少说也得万儿八千的。不过这家伙确实喜欢吃霸王餐,跟个铁公鸡一样扣,没钱是假的,扣搜搜的却是真的,连女人钱都欠。
林眠之摇摇头,接着问:“那百灵宫的少宫主仇子奕呢?他有什么消息?”
“这位可更有名了,来的第一天便大闹秦淮阁,将城主的禁军都惊动了。”
“秦淮阁?这名字听着倒像是和醉仙楼如出一辙。”林眠之想起了杜牧笔下的泊秦淮。
红艳认同:“公子所见即是,那秦淮阁与我们醉仙楼本无两样,可那些那些文人墨客经常去秦淮阁谈诗论道,一来二去,那地方倒成了风雅之地。”
叹了口气:“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不夜城原本归属于南阳王朝,后来才赠予拜月宗,但是有些风俗习惯却不是那么好改变的,比如一年一度的赋诗大会,今年的赋诗大会便开在这秦淮阁。这个时间,南阳王朝所有的青年才俊便会齐聚,包括南阳王朝的各大宗亲。这位大爷干什么不好,偏偏跑去秦淮阁闹。”
林眠之追问:“后来呢?”
“后来碍于他的身份,便不了了之了。不过我听说,那尧小会因为夜闯城主府,被咱们城主尧晔反手举报到拜月宗太上长老那儿去了。”
林眠之思索,尧小会虽然平日行事无法无天,但他也不会好端端地去强闯城主府。
“那之后仇子奕去哪里了?”
“说来也奇怪,自那次之后一点消息都没有了,估摸着已经走了吧?”
“多谢姑娘了。”
林眠之朝红艳拜了拜,正欲转身离去,红艳叫住了他。
“公子留步,如果不嫌弃,我给你讲讲我们城主尧晔吧,这次不收你钱。”
红艳对林眠之眨眨眼,又将他拉着坐下。
红艳是个很精明的女人,眼前这个白面小生身份肯定不简单,不然怎么到了她这儿,一来便打听百灵宫与拜月宗少宗主的事儿,说不定他也是某个大宗门的少宗主。
“我们城主尧晔原本是拜月宗的一位长老,被拜月宗派遣到此地守护这座城。说来也挺感谢他的,自从他上任之后,不夜城倒是越来越安全了,也鲜有魔族作乱。只不过……”
红艳美眸一转,黯然神伤:“天妒英才,三年前尧晔城主颓废了很多。”
“这是为何?”林眠之不解。
“他那夫人本是不夜城一普通女子,他们二人相爱已有十年之久,三年前只听说城主夫人身染重疾,无药可医。”
说到此处,红艳叹了口气,接着道:“原本城主与城主夫人是一对神仙眷侣,奈何出了这等变故,城主只怕是伤心得紧,无心不夜城的事物了。”
“那可真是伉俪情深啊。”
林眠之点头,修真之人原本活的岁月就长久,若是找个同为修真之人作为伴侣,那漫漫修真之路也不算孤单,若是找个凡人……只怕是徒增伤心事。尧晔城主这格局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林眠之走后,红艳又倒了一盏茶喝下,望着窗外的月亮,只觉得一阵伤感,忧愁浮上脸颊,红妆,红霞,你们还好吗?
林眠之得到了想要的消息,脚步轻快地回到了客栈。他并未察觉他脸上的大红唇印已经引起了店小二的鄙夷:哟,玩的挺花,昨天抱着一个小公子进来,今儿个怕是去某个花楼玩了一圈,啧啧啧。
回到房间,左右看看,叶炀秋已经躺在床上,这么快便睡着了吗?鞋不脱,被子也不盖。
林眠之感觉自己像个操不完心的老父亲,他先是将捏着自己的鼻子,替叶炀秋把鞋脱了丢到床下,又盖上了被子。
盖完被子,视线移到叶炀秋脸上,看着叶炀秋白白净净的小脸,烛光下那密而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羽毛似的阴影,为他平添了几分稚气,林眠之顿时玩心大发,捏了捏叶炀秋那不算高挺鼻子。
叶炀秋睡着了吗?不,显然没有,他在装睡,他现在很生气,一点儿都不想理林眠之。
他在那醉仙楼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林眠之出来,师傅莫不是被里面的女人吃了?于是他进去找,当然不是从正门,他从不走寻常路,在屋檐上蹿下跳。
等他找到林眠之时,你猜他看见了什么,一个女人正在扒林眠之的衣服,若不是师傅将那女人推开了,他真忍不住破窗而入。
林眠之与红艳在说话,他就一直趴在屋顶上看着师傅和那女人交谈甚欢。
还有师傅脸蛋上那红唇印,一看就是那女人亲的,呸,真不要脸。
叶炀秋只想到一个词“狗男女。”
原来不让他跟着,是私会女人去了。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叶炀秋的忍不住睁开了眼。
此时的林眠之正捏着叶炀秋的鼻子玩,没想到当事人直接睁开了眼,这一对视,林眠之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醒……醒了啊?”林眠之讪讪一笑,有些尴尬。
“嗯。”还在气头上的叶炀秋只冷冷嗯了一声,便翻过身,不愿看林眠之,他的师傅,香香的师傅,今天居然被别人亲了,他都还没有亲过,叶炀秋愤愤不平地想着。
是把他捏疼了吗?以后还是轻点。
不知怎的,林眠之倒有些怕他这个徒弟了,刚刚小徒弟那什么眼神?总感觉想刀了他。
除了愤怒,叶炀秋还有一丝委屈,凭什么别人可以他不可以,总有一天……
第二日清晨不亮叶炀秋早早就出了门。
等林眠之洗漱完后,叶炀秋已经从楼下端了一碗馄饨,放在桌上并摆好筷子。
“师尊,阿秋知道你喜欢吃这个,特地买的。”
“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林眠之随口说道。
叶炀秋轻嗯一声:“师尊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林眠之很欣慰,感觉自己的小徒弟长大了。
用完饭后,叶炀秋很体贴地递了块干净的白布给林眠之擦了擦嘴。
这让林眠之很是受宠若惊,阿秋居然会照顾人了。
“师傅,我们今天去哪里,还去街上吗?”
“去城主府看看。”
“好嘞,我知道在哪儿,我来带路。”
叶炀秋很主动地带着林眠之穿过了一条小巷子走到西市。
西市路上一群百姓不知道围着在看什么。
“师傅师傅,看看,看看嘛,不耽误事儿的,看看这些人在干什么。”
林眠之本来没打算去看的,但架不住叶炀秋的请求,被叶炀秋拉着挤了进去,才看见那被围着的是几个被套了麻袋的人,林眠之只听见周围人一边围观一边还在讨论。
“谁都是谁啊这是?”
“咋还被套了麻袋丢在大街上?”
“该不会是喝了花酒没钱付吧。”
……
林眠之觉得这倒也稀奇,那几个人到现在估计还晕着没醒,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过将他们丢到大街上的人还是有点道德的,把他们头套上了,就算丢脸也不知道是谁。
他没看见的是叶炀秋在他旁边偷偷地憋笑。
“这……怕是惹了什么仇家吧。”
林眠之一阵唏嘘,丝毫不知道罪魁祸首就在他旁边。
那几个人就是昨天在茶馆里对林眠之说三道四的人。林眠之脾气好不理会,但叶炀秋听了心里很不舒服,再加上昨天晚上心里有气,干脆找了这几个人套上麻袋胖揍一顿,然后打晕了丢到了大街上。
目睹一切的系统小蓝在心里默默给叶炀秋打上个小心眼的标签。
到了城主府门口,城主府是紧闭着的,门口高挂着两盏红灯笼,一左一右两个石狮。
林眠之上前去敲了敲门环,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伸出头来:“今日城主不见客。”
说完便欲关门,林眠之连忙拦住,对那小厮道:“你就跟尧晔说青风派戴宇来访。”
“知道了。”那小厮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俊朗的年轻人,居然敢直呼城主大名,还叫的这么不客气,真是胆大包天。
虽然心中暗自诽腹,那小厮还是去找了管家,说明了情况。
那管家和那凡人小厮不一样,他原本不是不夜城的人,而是跟着尧晔一起来的修真人士,名为尧家宁,现在也是归婴中期的强者。
听见有人打着青风派的名号要见城主,还直呼城主大名。不由得心中一惊,这么嚣张吗?青江派的人到这儿来干什么,莫不是故意打着虚假名号,来求城主办事的?
“走,看看去。”尧家宁示意小厮跟上,他倒要看看是什么角色。
快到门口后,尧家宁只远远看见两个年轻男子,一个身着淡黄色大袖衫,看起来倒还挺稳重。另一个穿着黑色劲装,年纪看着还挺小。
不靠谱,这是尧家宁对这二人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