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蒙德的雪化了,又开了新花。这个春天,我与尤利西斯·阿德里安在科西嘉岛的海滩举行了婚礼。父亲缺席了我的婚礼。加百列说是华国战事吃紧,他回不来了。那便是因为战事回不来吧。伯希和先生代行父职,牵着我走向了新郎。加百列和尤利西斯的父母十分认真地操持了这场完美的婚礼。
婚礼的前一天,我在海边散步。我赤脚踩着浪花,感受湿润的沙粒,吹着咸腥的海风,不免想起那年尼斯的夏天来。那时我尚年少,也一样喜欢踏浪。那时,父亲就安静地跟着我,一起吹海风。不用一丝一毫的言语,便构成了我生命中最美的夏天。我想,明天就要嫁作他人妇了,可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我蹲下,捧起一捧沙子,慢慢走到海的更深处,等海水已经没过了腰间,才把沙子随风扬起。迎着落日,不起眼的沙子都被染上了金光,折射出迷离的光晕。我的眼睛有些干涩,反应过来时,已经挂了两行清泪。
“jade!”我被尤利西斯的惊呼吓了一跳。一转头,他已经紧紧搂住了我。
“你吓死我了。”我有些失语,“婚前夫妻是不可以见面的,这样会带来厄运。”我佯装生气。
“我知道,可我太想你了,想偷偷看一眼。”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惊魂未定,“你才吓死我了”
“你一天到晚乱想什么”我失笑,“我喜欢海,你知道的”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的,仙女小姐”
尤利西斯心细如发,或许他早察觉到什么。我心下坦然,笑着看着他,看他绿色的瞳孔,红色的发丝,全然没有另一个人的模样。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还要多,我会读心术。”他从背后搂住我,亲吻我的耳垂,
“jade,往事随风。”
我迎着余晖闭上了眼,沉溺在他的怀抱和海水的包裹中,
“嗯,往事随风。”
从回忆中醒来,我们已经走到了神父前面了。手捧花是我亲自选的,路易十四搭配白玉兰,极具视觉效果。我转头想看海,看到观礼席中,伯希和先生面露欣慰;阿德里安先生和夫人紧紧相拥,含笑看着我们;爱玛眼中含泪,她讨厌的丈夫正死死盯着她;卡密尔捂着嘴,在努力克制自己尖叫的欲望;加百列感动得泪流不止,拿着手绢不停擦着眼泪;黎贝卡用嘴形对我喊着“要幸福”;我甚至请了黛德琳夫人,但是她看起来却有些惋惜。
我不记得了那番感人至深的誓词的内容了,因为加百列为我们送上戒指时,告诉我,戒指是父亲准备的。其实他不用说我也能猜出来,因为这个戒指雕工粗糙,并且是一朵用血沁玉雕成的玫瑰花。
“我愿意。”天知道,我用多大的力气才让眼泪没有从眼眶里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