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4.15日

农历三月十九 宜祈福、安葬 忌出行

警方对经南玻璃厂实行大量侦查后，最后决定在这天晚上凌晨实施抓捕行动。

所有人在行动前三小时被全部召回，没有告知具体安排。

萧楠翊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给陆颜发一条消息，手机就被联合专案组的同事收走。

在行动前的两小时，一大队全体警员都集中在会议室，以最快的速度记下经南玻璃厂的每个封锁点与突破点。

何玉清与其余领导在这几天已经快速掌握经南玻璃厂的内部结构，整个厂内共有三个区，然而从代军的口供中，也只能得知制.毒生产间是在地底下，至于是哪一个区，他也从来没有权利知晓。

这无疑为抓捕行动带来巨大挑战，何玉清面色忧愁，他已经连续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此刻他站在会议厅，面向众人，语气严肃而凝重：“这次任务对于破晶行动至关重要，我们是要抓捕犯罪分子，但我更要你们所有人，都平安归来……”

萧楠翊口干舌燥，眼皮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跳，只能归结于这几天精神紧绷没有睡好的原因。

一行人穿戴好装备，萧楠翊和张轩带着各自组员整齐有序地下楼在大门口集合。

这时的大门口已是一排排整齐的阵列方队在进行报数，萧楠翊下阶梯的时候大概估算了一下，少说也得有五六十号人。

夜幕笼罩，城市的喧嚣渐渐沉寂，紧张气氛弥漫在每个角落。黑暗街道上，一辆辆警车悄然而行，没有一丝声响。车里，警员们紧握手中的武器，目光紧紧盯着前方。

行动指挥室内，大屏幕上闪烁着目标区域的实时画面，高层领导围坐在一起，仔细研究着这次的作战细节，熊隐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熊隐本想参加这次的任务，但何玉清考虑到熊隐是特殊返聘，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让她负责一大队的作战计划。

萧楠翊坐在车里，抬手看了看表，时间是晚上23：43。

从陵江到北郊，路程为二十分钟，为避免引起人群恐慌，这次行动一共分为三条线从不同方向包围经南玻璃厂。

玻璃厂分为A、B、C三个区，一大队负责的是在距离玻璃厂三百米以外的交界处与武警部队的其中一组汇合，同时步行至玻璃厂后门，再由后门潜入C区进行抓捕行动。

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关亦舒头上布满汗水，她按下车窗，任由风灌进车内，萧楠翊坐在中间，双手环胸，只觉头重脚轻，眼神无法聚焦到一处，视线飘忽。

六辆警车摇摇晃晃从小路往北驶去，上到陵江三桥后直奔经南玻璃厂方向。

待萧楠翊一行人到达指定位置，武警队早已整装待发，熊隐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一组二组，你们这次行动是进入玻璃厂，搜寻C区厂房内是否存在地下通道或制.毒工具以及制.毒原材料，此次行动极其危险，为确保自身安全，若遇见犯罪分子反抗，必要时可以击毙。”

“一组收到！”

“二组收到！”

熊隐继续说：“张轩，你带队直接前往C区突破点，萧楠翊在后门等待我的行动指令。”

“是！”萧楠翊应到。

浓墨般漆黑的夜，街道灯光照不进玻璃厂后门，三队人马由岔路口穿进通往后门的小道，一组与二组分别靠墙从两端前进，武警二组则是先一步到达后门做准备工作，负责外围警戒和支援。

铁门上了锁，一名武警直接使用钳子将锁链夹断，为张轩一行人推开门，张轩朝萧楠翊点点头，两人默契地分散开，这时狂风骤起，丢弃在小道的白色塑料袋被风卷走越滚越远，飘至街道上。

一组成员按照先前计划分为两拨人马，一前一后朝C区门口走去，整个C区的厂房都亮着灯，但并未听到任何声响，这比黑暗中的寂静更令人恐惧。

三分钟后萧楠翊收到熊隐的指示，按照先前布置的作战方案，她得从张轩经过的位置绕到右边，整个C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凹’字，且只有一个出入口，张轩在左，萧楠翊则是在右。

“老萧，我这边暂时没有动静，你一切小心。”

“收到。”萧楠翊小声回答，随后带着二组的成员呈低姿戒备快速绕到右侧，观察起厂房内部的动静。

无人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直接从门口飞了进去，没过一会儿熊隐的指令再次传来：“一组，行动！”

“一组收到！”

萧楠翊站在对面，很快见张轩带着一组进入了厂房。

“二组，留一部分人在门口戒备，开始行动！”

“二组收到！”萧楠翊瞬间呈高姿戒备，让关亦舒带人守在门口，相对于里面的行动，在门口是比较安全的选择，随后她打着手势让二组其余成员跟上。

一组与二组成员交叉前进，分别呈Y字散开。

厂房内，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巨大的熔炉，宛如一只沉默巨兽蹲伏在那，熔炉的外壳呈现出斑驳锈色。旁边堆积如山的废旧材料和玻璃碎片杂乱散落，微弱光线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厂房中央是一条长长的生产线，冰冷的机械装置蜿蜒伸展，上面布满了油污和灰尘，传动轴和齿轮相互咬合，此时没有进入工作状态，微弱灯光使得整个厂房更加阴森，出奇的安静。

“据代军所说，制.毒生产间就在地底下，你们注意观察脚下的一切，一组展开搜寻，二组掩护。”熊隐提醒着所有人。

“是！”萧楠翊和张轩同时说道。

只见二组成员迅速转成两队，一前一后分别围在一组成员身侧，这时所有人的精神高度集中，刚好走过生产线，张轩果真发现前方有一处地面颜色与周围不同。

他对着耳机说道：“熊组长，发现一处可疑的地方，疑似地下入口。”

“是手动开关吗？”

张轩带着冉涛和其余两个成员缓慢移动到那处地面，大概有两米宽五米长的四条隐藏缝隙，看起来就是长方形轮廓。

张轩摇摇头：“地面光滑，没有按钮装置，不是手动开关。”

萧楠翊在一旁观察起整个厂房的走线，没一会儿便发现这些线全都汇聚在这条生产带上。

“熊组长，有没有可能，或许生产线的开关就是这扇门的开关。”萧楠翊紧锁着眉，开始查看起这条生产线的各个零件。

“萧楠翊，不要贸然行动，我们目前还无法得知AB两区的情况是否和你们一致，每个厂区的房屋结构不一样，等待我的指示。”熊隐赶紧和萧楠翊说道。

“明白。”萧楠翊只好放弃寻找，继续进行掩护。

话音刚落，她只觉脚下发麻，只是一霎，轰鸣声从地底下突然传出，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生产线顿时竟开启了工作状态，轴轮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突生而出，地门瞬间弹开。

顷刻间，四辆越野摩托车从地底下飞驰而出，枪声响起，每个骑手手上都握着一把AUG朝两边疯狂扫射。

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厂房内除了那条生产线几乎没有掩体，一名同事瞬间被爆了头，另外相对入口较近的两个同事也被射穿了四肢，甚至还有一名同事的手臂直接断裂，其余人则是蹲下或趴在地上躲避，根本来不及开枪。

只见几辆摩托车快速朝出口驶去，每辆车的后摆都拉起一条长长的引线。

嘭——

没有任何征兆，生与死只在瞬息间疏别。

剧烈轰鸣彻整个经南玻璃厂，爆炸声回荡至整个街区。

附近周围的住户被恐怖的爆裂声惊醒，纷纷打开窗循着声音看去。

火光冲天而起，爆炸后的天空中升腾起厚重又压抑的黑云，如同地狱之门里汹涌而出的恶魔，张牙舞爪地笼罩在玻璃厂上方。

邻居之间只是一个转头就能望见彼此。

“啷个回事哟……”

“好像是啥子东西炸了一样噶！”

“好黑人哟我的妈耶！”

……

行动指挥室内，所有高层全都离开了座位，此刻所有人木然站立在原地看着大屏幕上的实时画面，何玉清瞪大双眼，不停喘着气，冷汗滴落在桌上。

熊隐双手撑在桌沿，咬紧了牙：“救护车呢……在外面的救护车呢！赶紧进去救人啊！快呀！”

众人的注意力被熊隐的吼声抓了回来，整个指挥室瞬间乱作一团。

熊熊烈火在厂房内肆虐，熔炉被炸得四分五裂，炽热的玻璃溶液如同岩浆般流淌出来，与火焰交织在一起。生产线被摧残得面目全非，破碎的机械零件散落一地，周围空气被瞬间加热，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又揪心的惨烈嚎叫声。

冉涛正疯狂拍打自己，滚在地上发出惨叫，燃起的火焰贪婪吞噬着这副身躯。

“啊——”

冉涛使劲在地上翻滚，脸庞因痛苦变得极度扭曲。

没有靠近地底入口的众人被高压的冲击波弹开数米远，有些警员的身体直接砸到了墙上，烈火扑腾在各处，浓烟滚滚席卷，萧楠翊倒在墙下，双眼已熏得通红，耳朵听不见任何动静，五脏六腑和背部的肌肉被撞得疼痛欲裂，不得不呕出一口鲜血。

空气里逐渐弥漫着肉被烧焦的气味，那是冉涛身上被烧熟的皮肉。

四周还散落着些许人体残骸，张轩与另外两名警员在炸弹爆燃的瞬间被炸得尸首全无，萧楠翊眼睁睁看着张轩的四肢分散，碎开，掉落在地。

萧楠翊忍痛站起身，跌跌撞撞朝外面走去，门口的同事有两个倒在地上，其中一个已经没了呼吸，只见关亦舒正弓着身子缓缓站起来，持.枪对着那辆摩托车射击，不曾想在这时候另一辆摩托车从黑暗中飞驰而出，只差几步萧楠翊就可以走到她的身边，摩托车几乎是瞬间掠过关亦舒的身体。

一把细短的寒刃在火光中刺痛萧楠翊双眼。

手.枪掉落，关亦舒扑通一下跪在地，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倒了下去。

紧接着摩托车又是一个急速摆尾回旋，尖刀被那人利用惯性甩出，直直擦过萧楠翊的右肩。如果不是萧楠翊反应迅速，这把刀应该是正中她的喉咙。

突如其来的一击让她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她用左手努力朝那架快速离开的摩托车开.枪射击。

砰！

像是打中了那人的后背处，只见摩托车左右晃动了两下，又很快消失在拐角。

无暇思考也顾不得其它，萧楠翊直接跪在关亦舒身边替她捂住脖子。

周围的嘈杂声响掩盖颤抖哭泣，萧楠翊眼泪混着鲜血滴落在关亦舒脸上，左边额头在爆炸时被飞溅的玻璃渣给擦到，却根本没有任何痛感，或许是来不及感受痛。

“阿舒……别睡……别睡！你看看我！亦舒！”萧楠翊大声吼道。

关亦舒只是紧皱着眉头，喉咙想要发出声音。

“呃……”她痛苦地张开嘴，丝毫说不出话，转而渐渐闭上眼睛。

萧楠翊摇着脑袋：“不会有事的，救护车就在外面，阿舒，不要睡，不能睡……”

她努力抱起关亦舒，用膝盖借力，裤子已经被磨破。

救护车与消防车同一时间赶到C区后门，萧楠翊摇摇晃晃抱着关亦舒走到快速赶来的人群中：“快……快救救她……快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