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缺在北京待了整整一个多月,期间因为与鹤泾出门吃早饭还被拍到还上了一次热搜。
那热搜也不知道是哪里上任的新狗仔弄的,本以为捞到了一个大新闻,明晃晃地带了个话题叫#影帝钟缺疑似恋爱#,微博还给它弄了个“爆”字,骗了一众粉丝和路人点进来,结果发现坐在他对面吃饭的是鹤泾。
众人顿时没了吃瓜的意愿。
【@TheClockFire:还真以为我哥谈了风风火火地点进来祝福,一看对面是鹤泾就笑了,这哪家的狗仔啊,感觉鹤老板待会就要上微博开骂了】
【@星缺专用爱情记事簿:谁不知道鹤泾和钟缺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啊,造谣还能造到这份上了,无语[流汗]】
【@Blueeee:乌鸡鲅鱼,我还以为什么,他俩不是老一起出门吃饭吗,这也能爆?微博最近爆什么东西也太轻易了吧】
【@今天你早睡了吗:这哪家的狗仔啊,随便视奸私人行程就算了,还曝出这种东西,太菜了】
......
热搜爆的时候,钟缺正在陪着钟有在医院进行复查,程衔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不用管这边的事情,好好陪母亲看病。
钟缺“嗯”了声,挂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天无绝人之路,一个月的时间里,钟有的病情真的稳定了下来,医生给她开了接下来几个月的药,嘱咐了几句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就让他们离开医院了。
钟缺还是放不下心结,花钱雇了专人照顾钟有的起居,自己每一日都住在酒店里,钟有似乎开始理解了他的心情,便也没有强留他。
钟缺还是会陪她晒太阳、聊天、散步,为她做饭。每一天陪上她好几个小时甚至十多个小时的时间,这才会从家里打车回到酒店。
但这一日他没去家里,在药店买完药之后就回了酒店,他躺在床上打开自己的微信,眼神落在最上面的人名上,整个人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
斯星燃的头像旁边还挂着红点,钟缺盯了那红点许久,才又一次地点了进去。
自从他到北京之后,斯星燃几乎每一晚都会给他发消息,有时是问他是否吃了饭,是否按时睡觉,处理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有时只是给他分享自己写出的新歌,发现的好看的景象或者好玩的东西,还有时只是与他道一声晚安。
钟缺每一次都只会很简短地回复他,照顾钟有几乎吸干了他每一日所有的能量,每一天回到酒店他都恨不得闭上眼睛赶紧入睡,根本没有多余的情感和气力再去处理这些消息。
他无数次地在对话框里输入“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又无数次地把这句话删掉。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句话发过去,斯星燃会很难过。
于是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前几日,他带钟有去医院复诊完为止。
从医院回酒店之后他就一直觉得不舒服,咳嗽、喉咙疼、头疼,中途还发了一次烧,胡乱吃了几口药,第二天又戴着口罩去和照顾钟有的护工专门交代注意事项,等到交代完回家,又发现自己着了凉,病得更严重了。
于是他只能再出门买药。
这些天里,他一直没有看手机,几乎是吃了饭和药倒头就睡。
鹤泾来过两次,给他带了一些别的药,顺便买了一些水果放边上,叫他每天记得吃。
他答应了,结果坚持吃水果的计划还没过两天,就全给他抛掷脑后了。
钟缺今天没发烧了,但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出门买药付款时,找遍身上都没有找到手机,这才记起来自己很多天没有碰过手机了。
还好现代技术发达,他还能靠刷脸支付。
回到酒店里,他立马从枕头底下将手机抽出来,想要看看有什么未接来电,以及没有回复的消息。
于是这才看见斯星燃给他发的无数条消息。
最开始还是分享,他说他今日刚刚录制完新歌,还编织了一个很好看的香囊,如果钟缺喜欢,他就把它送给他。他说他今日看见了广州的夕阳,从河边远远地眺望,像云朵在烧。他还说今日又在电视机上看了一遍钟缺的《铃兰童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很想他。
但钟缺没有回复他。
第二日,第三日,他还是这样。
一直到第五日,斯星燃才彻底疯了一般,在对话框疯狂地询问他到底怎么了。
等到第七日,对话框里已经没有了斯星燃的消息。
钟缺愣愣地看着斯星燃给他发来的九十九加的消息,一条一条仔仔细细地看着,看到最后停止的日期时,手才停了下来。
所以其实结局都一个样。他自嘲地想。
他看着对话框最上方的名字很久很久,久到酒店里的分钟都走过了一大格,他才将手机按下右上角的按键,点击了删除好友。
鲜红的“是否决定删除好友”就跳了出来。
就在这一刻,酒店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钟缺手一抖,竟然没点到“是”,而是让页面点击了退出。
他一开始还疑心是自己生病,耳朵不好使所以才听错了,因为如果是鹤泾,来之前一定会跟他发消息。但没曾想他这个念头刚出现,外面的人又敲了一遍门。
钟缺这才拖着病体犹豫着下了床,打开了房门。
门一打开,他就愣住了。
斯星燃。
竟然是斯星燃。
钟缺的脚步陡然间停在那里,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标志性的蓝眼睛,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人,心里生出了难以置信的荒唐感。
怎么会是他呢?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斯星燃站在外面,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说。
钟缺盯着他,听完这话才如梦方醒般,自己侧过了身,让斯星燃进门。
斯星燃甫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堆药品,吃完的没吃的,拆了的没拆的全部堆在一起,他皱起眉头,看向关上门,走向自己的钟缺。
“你生病了?”
钟缺的大脑此时此刻很迟钝,他看着斯星燃将口罩摘掉,气压很低地向自己走来。
他坐在床边,许久后“嗯”了一声。
“所以,你是因为生病了,才没有看手机,不回我消息的。”斯星燃低声说着,像是对钟缺在说话,又像是对自己。
钟缺有些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没有回答他。
但斯星燃却倏地攥住了他的手腕,近乎固执地逼问他,“是不是?”
钟缺被他这样大的手劲攥得有些疼,他挣扎着,皱起眉头看向斯星燃,说:“你发什么疯?”
“我就是发疯了。”斯星燃目光沉沉,他松开钟缺,又回到那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可说出的话却令钟缺毛骨悚然。
“我以为只要给你时间,你就能逐渐接受我,可是这么多天过去我才发现,我贪心不足,恨不得把你锁在牢笼里,把你关起来,让你日日夜夜地只能看着我的眼睛,我还想把你的心脏剖开,里面只能装进我的名字,我还会把眼泪掉进去,因为所有我的痛苦你都必须感知得到。”
“你到底在说什么?”钟缺不可理喻地望着他,杂乱的大脑让他的话没过脑子就说出了口,“我只是生病了,太累了,不想回复你的消息不行吗?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地对我好,不需要你的关心,不需要你的在乎!”
你知不知道,这让我感到惶恐与害怕。
因为这样的幸福,我根本就不配得到。
斯星燃听了这话,怒极反笑,一把揪住钟缺的领子,疯了一样地说:“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让我牵了你的手又吻了你,也是你先邀请我和你上床的,你凭什么能说出这种话,你凭什么说抽身就抽身,说放手就放手?”
“我那时有说过爱你吗?有说过要与你在一起吗?我有非要你对我念念不忘吗?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再靠近我吗?”钟缺歇斯底里地对着他吼。
斯星燃也疯了,他不管不顾地捧着钟缺的脸吻了上去,将他的嘴唇咬出了血。
“有本事你就躲开我!”他说,“紧抓不放的明明是你自己!”
钟缺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神经被这个吻弄得崩塌掉,他大喘着气看着斯星燃,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心里的那些狠话。
紧抓不放的明明是他自己。
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剑,刺穿了钟缺的心脏。
他回忆着过去一切的一切,竟然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反驳斯星燃,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己不肯放手,他的游刃有余,都是一场拙劣的自我欺骗。
而斯星燃早就看破。
钟缺忽然笑了出来,他嘲笑自己的自以为是,也嘲笑斯星燃竟然还愿意陪他演完这场戏。
他近乎是破罐子破摔地坐在床上,凉薄又漠然地看着斯星燃,对他说:“是了,你都知道了,那干什么还要爱我这种人?我劣迹斑斑,我玩弄感情,你还喜欢我爱我做什么?你就应该现在马上立刻离开我,让我得到玩弄你的报应啊!”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钟缺吼出来的。
吼得声嘶力竭,近乎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