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初想了想,“行,我答应了。”
裴不知非常有礼,“你先问。”
温言初道,“关于多次刺杀陈禾的人,你的线索是什么?”
“关于这个人我手上的情报不多,但都很有用,你绝对不亏。”裴不知语带笑意,“据我所知,幻境里那个人用的刀法乃是出自秘籍玉衡真录,巧的是三十年前司家曾当众表示司家的秘籍玉衡真录被偷了,当时甚至还下了悬赏令捉拿盗贼。”
“也就是说那个人有可能是盗贼?”温言初很快摇头否认了这个观点,“不对,司家延续了近千年,怎么会让盗贼偷走自家秘籍?这说出去面子往哪放?”
裴不知:“而事实是司家不但没有遮掩反而大张旗鼓地宣扬。”
温言初继续分析,“能闯进司家成功盗走秘籍,这个人本身就是个高手,但玉衡真录并不是什么稀世秘籍,在司家也排不上号,一个高手为何要偷这样一本秘籍?”
“示威?但司家这么造势这个人都没有出来说明他并不是在示威。”
“若不是高手,又能拿到玉衡真录......”温言初顿了一下,“他是司家人,玉衡真录并不是被盗走,而是被司家送给了这个人。”
裴不知眼中笑意更甚,“很敏锐。”
温言初脸色黑了下来,“也就是说一个月前的灭村案子跟司家有关,怪不得那只老狐狸要陈禾来执行任务。”
裴不知不置可否,“这个线索不知道值不值你的一个答案?”
温言初收起思绪道,“问吧。”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过往。”裴不知与他对视,神色难辨,“连我都查不出来的过往,值得一个答案。”
温言初懵了一下,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咧嘴笑笑,故作轻松道,“我的过往?不是什么值得了解的,但尊主若是想知道,也不是完全不能说。”
他双手往后一撑半仰起身子看头顶的星空,“我啊,我就是一个混子,每日吃喝玩乐,不思进取,人生信条是活着就行,没人催我我就不会......不会好好修炼,反正父母的努力就够我活得比大多数人好,所以我其实还挺惜命的,毕竟死了可就享受不到了。”
他笑着拿起兔肉和鱼,“就像以前的我是不会处理这些的,但现在不也学会了杀鱼,额,当然了,我也只敢杀个鱼和兔子,毕竟出门在外要练一手,但换成鸡啊鸭的就不行了。”
“人生啊,真是大起大落,好了,我讲完了。”
“好,下一个。”裴不知没有追问下去。
温言初想了想问:“浮世宫真正的结局是什么?”
裴不知:“浮世宫真正的结局其实与幻境里没什么不同,神死了,浮世宫被占领,后被偶然闯入的人发现,没过多久那个人便集结了一批游侠将浮世宫独占,锁入一处旁人找不到的地方,而这个人后来建立司家,成为司家家主,千年来一直不曾放弃找到浮世宫的秘密。”
温言初:“又是司家?”
裴不知冷笑一声,“司家存在的时间太久了,家主越来越看不清自己了。”
温言初只觉一股阴冷从裴不知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他还是第一次在裴不知身上感受到浓重的杀意。
他默默往后坐远离那股杀意,省得误伤了他这个柔弱凡人。
裴不知看到他的动作,眼睛微眯,刚要张口说什么就听见温言初忍不住笑了出来,“尊主,哈哈哈,咱顶着这张脸就别做这种霸气的动作了,有点幽默!哈哈哈!”
笑完温言初提起兔子和鱼就往回跑,“那什么,我听见阿木那边有点吵,我去看看什么情况,尊主慢走啊!”
“啊啊啊!这传送阵怎么直接把我扔下来啊!”
“流血了流血了,疼死我了!”
温言初回到帐篷处的时候就看见陈禾包着一泡泪龇牙咧嘴,一旁还站着笑得如春风拂面的柳白越,阿木可怜的缩在火堆前拿木棍尽职尽责戳柴火。
“阿言!我可算见到你了,你都不知道幻境就是喜欢折磨人!”
“我好不容易从里面逃出来,结果那个传送阵还把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扔下来。”
一个眨眼,温言初身上就挂了个人,陈禾使劲告状,幻境里他憋了一肚子委屈。
阿木看了看陈禾,又看看温言初,突然小声道,“我是不是也可以抱。”
温言初一个头两个大,他将陈禾从身上撕了下来,“能独自闯过幻境就很厉害了,回去左先生肯定会夸你的。”
陈禾吸了吸鼻子,“夸奖什么的,我也不在意啦,阿言,我给你说在幻境里有人要刺杀我,但都被这枚玉佩挡了下来。”
温言初:“我知道,玉佩你继续戴着,那个人不会放弃的。”
柳白越看他们聊完了才出声道,“温公子,又见面了。”
温言初笑笑,“看来这次柳公子是我的队友了,真巧。”
柳白越扬起一抹笑,“那就请温公子多多担待,我这身子属实不好,但愿不会拖后腿。”
温言初客套道,“哪里哪里。”
裴不知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个人互相客套,他静默一瞬,还是认命般走到温言初身旁扯扯他。
温言初习惯性伸手将他放到肩上,却忽略了柳白越眼中闪过的若有所思。
裴不知面无表情地看了柳白越一眼后偏过头,“马上就来人了。”
火堆前,阿木抱着膝盖羡慕地看着前面的欢声笑语,他是不是太无趣了。
不等他难过一声尖叫,一个人结结实实砸在他身上,当场什么难过都消失了。
等他再站起来就看见一身红衣的少女抱胸站在前面,眉毛一挑,“你们就是本姑娘的队友?”
陈禾默默探头,“是,是啊。”
少女眼尾挑起,“这般软弱,如何能闯过试炼?”
“先和你们说好,本姑娘冲着第一来的,这次团队行动你们可别拖后退。”
陈禾嘁了一声,“谁拖谁后腿还不一定呢,再说了砸了人也不知道道歉,真没礼貌。”
少女当即转身看向阿木,视线扫过他笑了一声,“不好意思,你要是出事了尽可找我要赔偿,本姑娘可不是那种无赖。”
少女双手抱拳,“我姓宣,宣若青。”
几人也随着报上自己的名字,末了,宣若青侧眸看向阿木,“你叫阿木?行,你之后就跟着我,本姑娘定会好好待你。”
阿木茫然挠头,“啊?为何要跟着你?”
宣若青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要对你负责,万一你被砸出个好歹,回去爹一定会罚我,所以你只能跟着我,没有别的选择。”
温言初隔岸旁观,感觉头越来越大,他看看一脸不服气的陈禾,看看昂头的宣若青,再看看一脸茫然的阿木。
这是三个老父亲带娃记?
不对,谁是老父亲?裴不知才是老父亲,他果断将自己摘出去,自己正值年华,哪里老了?
遂改作《两个老父亲带娃记》。
既然人已经到齐,距离秘境打开还有十四个时辰,温言初便将肉烤上,然后又拿出几个帐篷。
“先休息吧,幻境里大家也很累了。”
吃完烤肉,温言初钻进了帐篷,外面阿木还在试图和宣若青解释自己并没有问题,不用她照顾。
陈禾在跟柳白越聊天,当然主要是他吐槽幻境的恶心,柳白越适时插几句话。
“你都不知道,那幻境给我安排了个夜半荒村,还一直下雨,在那里待这么长时间我都快发霉了!”
“陈小兄弟辛苦了。”
“柳大哥,你的幻境是什么啊?肯定比我的要好一点,我都快吓死了。”
“我吗?我遇上了白事,一群人抬着一口空棺上山。”
“咦呀~怎么感觉比我的更吓人?”
帐篷内,温言初有些累了,躺下没过多久意识开始模糊。
被放到一旁的裴不知认命地叹口气,爬起来给他盖好被子。
翌日,温言初是被吵闹声叫醒的,他起身掀开帐篷一看,外面聚集了好多人乱哄哄的,他连忙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群中间那人是闹事的源头,此人身着锦衣,身挂金饰,头戴金冠,通身富贵模样,身后还站着四个手下般的人,温言初出去的时候此人正一脚蹬在半躺地上的人身上,叫嚣道:“你没资格说不,敢违抗我的可没什么好结局。”
温言初站到陈禾旁边问:“什么情况?”
陈禾气鼓鼓的,愤愤道:“这人好无耻,人家好好待在那里,也没有招惹他,结果他上来就说要他当什么饵,不答应直接把人打了。”
阿木也跟着道:“说什么灵心重日兔喜欢鲜血,他要把人吊起来放血,这谁能答应?但不知道为何周围的人不敢招惹他,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拳打脚踢的声音越来越大,挨打的人被动护着头,但还是抵不过那人的拳头。
眼见那人快被打得喘不过气,温言初随手掏出一粒珠子暗中射出径直打在那人的胳膊上,拳头当即偏离路线。
那人满眼凶光,朝周围发难,“谁?敢打本公子?不想活了?说话!一群野狗。”
周围有人似乎被他的这番羞辱气到,想要上前理论两句,旁边的人拉住并摇摇头,示意他们忍一忍。
那人轻蔑地扫过四周,“一群废物,我今个就把话撂这儿,敢多管闲事的,先想想自己惹不惹的起司家,惹不惹的起我!”
陈禾年纪小实在忍不过想要呛两句被温言初拉住,“别出去,我来。”
司家与陈禾之间不知道有什么仇怨,还是先让陈禾躲一躲再静观其变。
温言初站出来笑着道:“司公子,秘境快开了,此时闹出人命怕是不太好,还是尽早收手吧。”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威胁我。”姓司的一脚踹开地上重伤的人,“敢多管闲事我现在就打断你的手,让你下半辈子见到爷爷就趴地上狗叫!”
“给我上!”
他身边的人当即撸起袖子朝温言初过来,一剑劈向面门,温言初侧身躲过抬脚将人踹趴下,一招解决了他的那些跟班。
温言初掸掸衣袖,背手笑眯眯道:“这位公子,我只是在好言相劝,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吧?”
“不过平民而已,也敢在我面前叫嚣,听着恶心。”
温言初皱了皱眉,余光瞥见陈禾和阿木已经把人扶起来便不打算继续纠缠,这个时间确实不好与司家发生矛盾,等出来了再说。
“司公子,你这就不对了,尊主曾说过,外出历练没有阶级之分,只有强弱之分,此时我们身处秘境,你却一口一个平民岂不是在当众驳斥尊主的话?”
裴不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侧脸,但温言初脸皮厚权当没感觉到。
“少拿尊主压我。”那人冷笑一声,一拳打向温言初的脸。
裴不知视线一转落在那条胳膊上,黑雾从他身体里散发直直飞过去。
但比他更快的是瞬间缠在胳膊上的长鞭,一拉一拽,那人登时叫了起来,听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断了。
“你什么人?本姑娘还真看不上。”宣若青从众人上头飞过,落地收回长鞭,嫌恶地看着跪地的男子,“不过是司家旁支的一条狗而已,也敢在本姑娘面前叫唤。”
那人捂着折断的胳膊恶狠狠看着她,那眼神恨不得生啖其肉,“你竟敢招惹司家,小命今日就留在这儿吧!”
宣若青一甩长鞭,那些跟班瞬间倒地,“司家?司家再狂顶上还压着尊主呢,你叫他司学林来他也不敢这样说话。”
“你不是喜欢权势压人吗?那就提着你的耳朵听好了,本姑娘乃尾城城主之女,城主向来直属尊主,和你司家可是一样的。”她慢慢踱步到男子面前,一脚踹翻他甚至还碾了碾,“我父亲可是实打实的军功在身,本姑娘更是十岁便上了战场,身上背着的大大小小也有几个军功。”
她用鞭子抽了抽男子的脸,“你个只会叫唤的野狗也敢威胁我?司家旁支而已,一群酒囊饭袋,给本姑娘滚远点,再叫本姑娘看见你就砍了你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