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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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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然而那声音仍在幽幽道:“尔擅自逃离荒界,引得无数人因尔丧命,尔终会给世间带来无妄之灾......若尔还顾念与吾之誓言,当以身魂祭天——”

那最后一句话被这声音拖得悠长,却带着说不上来的寒凉。沉渊低头碰了碰谢生的脸,无言许久才在掌中聚起一团黑气,只有他知道其中蕴含着碎魂之力......

“以身魂祭天......”沉渊喃喃道,正要将掌心的那团黑气朝向自己,却忽然眉心一紧,神色一凛,将黑气击向他左侧,“本座给你留了活路,你还当真找死——”

只见黑气裹挟来一人,生生被黑气托举起来,那人哑声道:“你……你不是那小子……”

沉渊不睬,张开的手指微微收拢,悬浮在半空中的人当即仿佛被黑气扼制住了喉咙,喉头发出古怪的声响。他挣扎道:“此局……并非我所设,放……放过我……”

沉渊满脸阴鸷,道:“放过你?你见到了本座的真面目,还觉得本座会放过你?”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啊──”那人本在挣扎,然而缠着他脖颈的黑气忽然袭向他的双眼。

沉渊阴笑道:“罗涛,往后若是再出现在本座眼前,可就不是废一双眼睛这么简单了。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他要做什么本座不感兴趣,但别把心思动到本座的人头上,听清楚了?”

“清、清楚了。”

沉渊手指一松,罗涛当即摔在地上,不知所措地跪趴着。沉渊拂袖将手背在身后,“最后提醒你一句,不要以为牵魂锁灵咒只有你主子会用,本座初用此咒时他还不知道在哪呢。滚吧。”

罗涛连忙应是,而后狼狈地摸索着消退而去。

零榆抬手打了个响指,周围悬浮在空中尸粉应声落地。他转身蹲下,却见谢生双目紧闭,神色有些不对劲。

看样子,也是中了尸毒。此处的尸粉吸入后竟会诱发人心最深处的恐惧,而后逼得人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零榆抬手轻轻抚平谢生紧皱的眉心,而后咬破指头,将一滴血抹在谢生眉间,鲜血随即没入其中。

不多时,谢生忽然呕出一口血,缓缓醒转了过来。

零榆轻笑道:“谢公子还真是虚弱,也不知你这副身子几时会被你耗垮?”

谢生在零榆的搀扶下起身,即便见零榆神色如常,他仍是神色忧虑。

零榆抬眼看他,“皱什么眉头?事情都快了了。”

“……”谢生虚弱道:“你……你不是零榆吧……”

“……怎么?”零榆一挑眉,“你方才毒发,可是在幻觉中见到了什么?”

谢生摇摇头,道:“我其实好早就觉得你有些变了。以前的零榆,即便嘴上不承认自己在意去世的钱夫子,即便自己被人冤枉,也仍会偷偷查他蹊跷的死因、也会考虑到钱老头的夙愿而维护钱府的脸面;即便嘴硬不说自己思念孟娘,却还是会在睡梦中梦到她,为她的离开而落泪。还有……你总说自己懒得管闲事,但会因为顾望他们的执念而一同远行游历──倘若说从前的你是嘴硬心软的局中人,那如今的你更像是袖手旁观的看客。要问我是何时有这种感觉的,大抵是自百宫城出来之后吧……”

零榆轻扯嘴角,道:“既然如此,谢公子,哦不、司星上神要如何处置我?”

谢生道:“我并不要如何处置你,毕竟你还未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吗?”

零榆顿时觉得有些可笑,若要说以前,可能还干出过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不过此身应当是安安分分地活了这十六年。

谢生走上前轻轻地抱住了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零榆一愣,谢生在零榆耳畔轻声道:“当时在地宫我看到了上古时期的画面,自创世神开天辟地到邪神的生消……或许,传说中的天地邪神并不像人们口中那般十恶不赦。何况他现在还只是个肉体凡胎的少年──”

谢生微微拉开了点距离,低头看着零榆。谁能想到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人体内居然是上古邪神的神魂呢?

零榆还未来得及做何反应,就被不远处的几声突兀的咳嗽声叫回了神。

江琰扶着昏迷的江瑄,顾望扛着不省人事的小语,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高一矮的两人相拥对视,其后几个拂风剑派的弟子背着顾垚和吴辛看热闹,一旁竟还跟着天师!

“……”这场面怎么看着怪怪的。谢生说话就说话,非要抱着人凑到耳边说算怎么一回事。

零榆面露烦躁,侧目撇了一眼早已松开手的谢生。然而谢生却厚着脸皮冲他一笑,而后低声道:“方才那些话都是我胡诌诈你的,只是在抱你的时候探了一下你的魂灵,才发现你已非半魂之身,确认你与地宫下的邪神神魂合而为一了──算是你当时诈我的‘回礼’吧。”

“……”零榆拳头紧握,有心想把此人再次打晕,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却没有动作。

“二位竟没中尸毒?”江琰疑惑道。

零榆从方才被众人撞见时就没什么好脸色,此时更是有些不耐烦道:“我百毒不侵。”

谢生从容道:“在下向来不喜尘雾近身,入庄便使了庇身符。”

零榆在一旁嗤了一声,也不知谁方才深陷心魔醒不过来,此时扯谎倒是脸都不带红。

“敢问阁下是?”谢生作揖道。

江琰正身行礼,“在下拂风剑派江琰,寻弟途中看到此地怪象频生,特来此瞧瞧怎么一回事。话不多说,方才见庄中尸粉落地便进来了,不知可有何处能照料这几人?他们皆中了尸毒,替他们破了幻觉之后仍是昏迷不醒……”

顾望在一旁道:“随我来。”

众人跟着顾望回到了先前的那处庭院,却见他停在了一扇门外。

“阁下这是?”江琰问道。

顾望摇了摇头,轻轻推开那扇门,让众人进屋。

待众人将中尸毒的三人放倒在榻,点上屋内的烛灯后,谢生便借着烛光一一为三人施针。

天师在院中找了块干净地方盘腿而坐,冷淡地无视吴辛在一旁盯着他的目光,片刻后才开口道:“若还有什么话,等他们无事后再说。”

“……”吴辛咬咬牙,顶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闭口不言。

零榆倚在院子门口,出神地看着顾庄里的那些“人”。

不知是不是原先的阵被改动,还是落了起魂阵,来人皆看不见这些魂灵。唯有零榆。

顾庄里人来人往,他瞧见此屋的主人回来了,却对满院的生人视若无睹,径自往屋内走去。

零榆注意到屋主人的脸,肃然的眉眼间竟有几分亲切感。

他往院外走了几步,抓了几只魂灵,制住他们,问道:“你们是想投胎去还是就这么‘活着’?”

几只魂灵被抓后变得呆呆愣愣,反应了好半响才一字一顿道:“顾、氏、沉、冤、昭、雪?”

此句语调皆是下行,唯有末一字上扬,零榆听了一会才理解他们这是在问他顾氏可否已沉冤昭雪,然而他却无法回答,只道:“看来你们非得等这一执念化解才肯乖乖消散是吧?”

“我、有、罪。”其中一只身姿挺拔的魂灵出声愣愣道。

零榆扫了他一眼。眼前这些魂灵,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刀剑的伤痕,更有因烧伤而模糊溃烂的伤口。而此人身上除去脖颈处一道直切要害的刀伤,却仅剩一些奇怪的抓伤痕迹。

零榆问道:“何罪?”

此魂僵硬地摇头,却不说话。

零榆原本以为是自己给他们施的术才让他们变得有些迟钝,一会儿才明白眼前这只魂灵是因为脖颈处的刀伤才动作僵硬。

他视线落在那处伤口停了片刻,忽然道:“你这是自刎?”

魂灵沉吟不语。

零榆察觉到了不对劲──人死后若无生人烧些纸钱纸衣,那其魂灵也只能一直身着死时的衣裳。而顾庄里有着常服布衣之人,大多是些壮年男子和一些少年人,其余尽是些身着铠甲的青年人,他们死前从兵士中挺身而出与屠庄之人相战,这才死后也身披铠甲……

可眼前这位魂灵,正值青年人的年纪,非但不是身着铠甲,反而一身长袍──即便长袍上因抓伤破了几道口子,也衬得其颇有气度。

总之不像顾庄中人。

零榆还想问些什么,却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好作罢,放了这些魂灵离去。

屋内的几人纷纷被逼出一口血,而后面色转好。谢生收好药瓶和针包,道:“他们已无碍,一觉醒来便好。”

江琰点点头,“多谢。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谢生彬彬有礼地回复后,转向一旁神色凝重的顾望,“不必忧心,小语和顾垚也都没事了。”

顾望抬眼看向谢生。他总觉得谢生捉摸不透,身上有太多蹊跷之处,被魔族缠身也好,无缘无故跟着零榆也罢,其所作所为看似好心好意,却寻不到来由──即便是施舍,也能是为了寻求某种快感。

然而谢生却仿佛那无根之萍,随遇而安,孤立于天地间,不以外事外物而喜悲。

顾望沉声道:“原以为谢公子明白我是何意。”

谢生道:“前辈是说顾氏旧事还是……零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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