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云海翻涌，天穹浩瀚无边。耀眼的日光照耀整个天界。
尘慕言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啃着指甲，望着天花板发呆。
“到底是谁呢……”他自言自语道。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少年人清脆爽朗的声音。
“师尊！”
尘慕言立马从床上弹起来，两眼放光地盯着赶来的叶殷。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尘慕言问。
他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担心那个小孩儿，于是派叶殷去打听打听。
叶殷摇头：“没有人知道那小孩儿是谁，我问了兰姑娘，她说那小孩儿不在兰府，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尘慕言有些失落。
“那兰姑娘现在如何了？谢府有没有为难她？”尘慕言问。
叶殷：“没有。兰姑娘现在带着兰家剩下的人离开了鬼都！谢府真的放过他们了！”
“没这么简单。”尘慕言说道，“恐怕这只是一时的，是谢老爷做给楚追云看的。他斗不过楚追云，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稳住他做做样子，以后还会找机会给兰家使绊子。兰姑娘的路，以后怕是难走。”
叶殷面露担忧：“那……我们要不要也帮一把？”
“帮？”尘慕言反问，“还嫌事不够大呢？这种事情越帮越乱。我相信兰惜悠的能力。当了那么久的统领，要是连这点破事儿都摆不平，那真是白瞎了。”
尘慕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闻齐当时对兰逸君使用炼魂术的时候，兰逸君说了一句话：
“炼魂术！闻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难道说，原先闻齐并不会炼魂术？
对了，兰逸君还提到了一个“高人”。
“炼魂术是那个‘高人’教给闻齐的？”尘慕言思考着。
“什么高人？”叶殷听到了尘慕言的自言自语，疑惑道。
尘慕言：“你和楚追云那时候还没来，我们听到了闻齐和兰逸君的对话，兰逸君提到了另一个人，听他话里的意思是，那个人告诉闻齐他有办法复活闻羽所以让闻齐去偷翎羽灯和夺人魂魄。”
叶殷一听到另一个人，反应迅速：“会不会是那个夺舍兰靖伦的那个？”他一直对那个深藏暗处想要他命的人耿耿于怀。
“不一定。”尘慕言说，“闻齐失败了，那他采集的那些魂魄又去哪里了？”
叶殷猜测：“当时情况混乱，闻齐又使出来百鬼夜行，说不定是散失了？”
“那也不会没有任何踪迹除非……被其他人收走了。如果是被闻齐背后的那个‘高人’收走了，那么说明那个‘高人’当时就在现场。”尘慕言说，“当时在场的只有我、兰惜悠、兰靖伦、莫由衷……莫由衷？”
尘慕言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尘慕言看向叶殷：“你还记得当时楚追云在训闻齐的时候，莫由衷在干什么吗？”
叶殷眼底闪过一丝迷惑，随后摇头道：“没注意。师尊是怀疑莫由衷？”
“但是楚追云已经强行打断了闻齐放阵法，可后来阵法又莫名其妙地启动，莫由衷又是第一个发现的人……楚追云说有内鬼帮闻齐偷翎羽灯，如果真的是他……”尘慕言不敢继续往下说。
“莫由衷会炼魂术？”叶殷诧异。
尘慕言“我也不清楚，我对这个人不熟。不过，如果收集魂魄是为了炼魂……叶殷，你现在马上和我去一个地方。”尘慕言当即起身就要走。
“嗯？又去哪儿？”叶殷话还没说完尘慕言已经穿好鞋急匆匆出去了，“等等我师尊！”
——
现在是人间的夜晚，刚好方便尘慕言偷偷摸摸地做事。
“果然……”尘慕言看着眼前的尸坑，“先不管是不是莫由衷，但那个‘高人’跟刘溯背后的那个人肯定是同一个，甚至当时那张驭魔符也是那个人放的。”
尘慕言回到之前云依依待过的青楼，他来到后院，布了个结界让别人看不到他，然后挖开了土层，看到了和当初在皇宫里一样的尸坑。
“那个人利用云依依来替自己收集魂魄……这里是一个点，皇宫那里也是一个点，应该不止这两个地方有尸坑，其他地方肯定还有，只是我们没有时间一一去找。”尘慕言道，“皇宫那的炼魂室被我发现了，估计是那个人怕暴露，所以将目光转向了鬼界。”
叶殷：“那师尊下一步打算怎么查？”
尘慕言：“我？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只是怀疑莫由衷，没有明确的证据。你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小心祸从口出。”
“弟子知道了。”叶殷说，然后他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师尊，外面好热闹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外面听上去好多人。”
他不说尘慕言都没注意到外面这么吵。
“今天是……上元节？”尘慕言似乎听到外面一些人说的话说推断出具体是什么日子。
叶殷用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尘慕言。
尘慕言：？
“有屁快放。”
“师尊……可以、可以去看看吗？”
“……”尘慕言无奈，想想算了，这小子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上元节是什么，今天算是带他去玩玩儿，“走走走。”
叶殷激动的抱住尘慕言甜甜地说：“谢谢师尊！”
“行了行了，多大人了都。”尘慕言无奈地笑了笑，“正好我也很久没过过人界的节日了。”
从他飞升之后，几乎断绝了与人界的联系，大多数时候来人界还是因为任务。
他很久没有这么悠闲的感受人间烟火的气息了。
在开始逛之前，尘慕言在一个小摊那里买了两个面具，一个狐狸一个狼。
尘慕言把狼的面具递给叶殷。
“给。”尘慕言说。
叶殷不解道：“为什么要带着面具？”
“你管那么多呢，让你戴就戴。”
叶殷听话地把那个面具戴起来，琥珀色的眼睛从面具的两个洞眼漏出来，明亮而清澈，下半张脸还未被遮住整个人看上去像梦境里才会出现的少年，张扬且神秘。
尘慕言看的有些呆。
“师尊？”
“嗯？啊，没事。”尘慕言也把那个狐狸面具戴上。
一狐一狗此时并肩走在集市上。
狐狸体型颀长，皮肤白皙，乌发披肩，唇上一点红，嘴角挂着微笑，露出的眼睛盛着说不尽的笑意，动作散漫，看上去倒也有几分天上人间客的感觉。
狼的体型较之高大不少，结实宽厚的肩膀撑起衣衫，手背上凸起的筋脉如同缠绕的树根，尤其是——露出的那半张脸，完美的下颚线和唇形让整个人显得更加性感。
两个人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其中包括很多姑娘，她们的目光大多集中在叶殷身上。
火热的目光盯的叶殷有些发怵。
这是叶殷第一次逛集市。他第一次来这么热闹的地方。街道旁边的建筑挂满了装饰的花灯，小摊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商品，来来往往的人群，笑声、砍价声……都涌入他的耳朵里。
以前来人间的时候都是跟着尘慕言跑东跑西，根本没空来这种大街小学逛，搞得尘慕言都快忘了他是在人界捡到的这小子。
“人界的小子200岁第一次逛集市……”尘慕言想到这个忍不住笑起来。
“师尊看到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叶殷撇过头看他，也忍不住笑起来。
尘慕言憋笑道：“想到某个乡巴佬活了200岁连集市都没逛过。”
“……”叶殷撇嘴说，“怪师尊……”
“怪我？”尘慕言指着自己说，“好吧，确实可以怪我……但是你又没跟我说你想来！”
“师尊你耍赖！”叶殷喊道。
“那咋了？略——”尘慕言朝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叶殷：“……”
叶殷耍小脾气似的转过去，准备好一阵子不理尘慕言。
“喂？生气了？”尘慕言凑过去看，“开个玩笑，男子汉大丈夫别那么小气行嘛。”
叶殷还是不理他。
“啧。”尘慕言呲牙着，然后转身不知道去哪了，叶殷回头瞄了一眼发现尘慕言不见了，脸上顿时露出慌乱的表情。
“师尊？”叶殷喊了一声，没人应他。
他脑子顿时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坏的大概是尘慕言生气不要他了，急得他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这时，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肩膀上。
“啊！”叶殷突然被吓一跳尖叫道。
“哇？你要不要这么大反应？”尘慕言转到他面前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我又不是鬼，叫什么呢？”
叶殷看清楚了面前的人，对于刚才的行为举止不好意思了。
“我以为……师尊不要我自己走了呢……”
尘慕言：“？？？”
就刚才那一下这孩子心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叶殷：“师尊刚才去哪了？”
“买东西。”
“什么东西？”叶殷问，他刚说完，尘慕言就往他嘴里塞了个冰糖葫芦。
“请你吃，不许生气了。”尘慕言说，“自己拿着。”
尘慕言松手，叶殷接过糖葫芦的棍子，细细品味品尝这味道。
好甜……叶殷想。
尘慕言瞅了他一眼说：“喜欢吗？”
叶殷点头，他嘴巴忙着吃门口开口说话。
“以后还生不生气？”
叶殷摇头。
尘慕言露个得逞的笑。
“馋狗，一个糖葫芦能吃的这么津津有味。”尘慕言吐槽他。
叶殷：“这是师尊给的。师尊给的都好吃。”
“哼。”尘慕言翻了个白眼，“现在倒是开始拍马屁了。”
叶殷还想再说什么，尘慕言打断他：“行了行了，吃完再说吧，你也不怕噎着。”
叶殷表示自己很无辜。
两个人继续逛，叶殷突然指着一处问：“师尊，那里是什么？好多人啊。”
尘慕言伸着脖子看：“过去看看。”
尘慕言凑近看才发现是个猜字谜的小摊。
那小贩看见身型不凡的两个人，立马就凑上来，嘻嘻笑道：“公子要不要试试？猜中一个就有奖品！”
尘慕言来了兴趣：“好啊！多少钱一次？”
“第一次是免费的。”那小贩说。
尘慕言看向叶殷，询问：“试试？你不是说没逛过吗？逛上元灯节怎么能不猜字谜？过来试试。”
叶殷：“哦。”
那小贩给他们指了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几个字——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尘慕言念出声。
“三秋叶，二月花……”叶殷默念着。
尘慕言：“诶，老板，猜中了有什么奖品？”
那小贩说：“诶公子，这个是保密的，说出来就不好意思了。”
“……”
“风。”叶殷突然开口道，“是风，对吗？”
那小贩喜笑颜开：“诶哟喂！这位公子可真厉害！”
那小贩递给叶殷一支木笛。
叶殷：“？”
尘慕言：“？”
小贩：“这就是本次的奖品，请公子收好。”
两个人离开那个地方，叶殷拿着笛子看来看去。
“师尊，笛子要怎么用啊？”叶殷问。
“……”尘慕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笛子是用来吹的。”
“怎么吹。”
“用嘴吹。”
“我不会。”
“不会自己学。”
“师尊教我。”
“……”
尘慕言不想理他。
说实话在他看见那只笛子的时候就想起自己的那只笛子，也是别人帮他赢来的……
不过已经物是人非。
“师尊～”叶殷朝他撒娇道，“师尊师尊～”
“……”尘慕言被他这几声“师尊”喊的心都要化了，“行了，教你。到远点儿的地别在这。”
他们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尘慕言盯着那笛子许久，最终还是放到唇边，缓缓地演奏他曾经熟的不能再熟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