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大人这轿子不错,回头借我玩玩?”楚修坐在软塌上,按按这儿,摸摸那儿的,看哪儿哪儿新奇。
“这味道,啧……神尊大人这帐中香味很陶醉啊。”楚修嗅了嗅,意味深长。
“怎么样啊神尊大人,借我玩玩,我拿萧大人家的豪华鬼船跟你换啊,他那船可深可浅的,水上水下风景如画。”论玩,楚大人那是如假包换的风流鬼……
“这主意倒是不错。”神君好说好商量。
岁初觉得论算计,天彦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从花时那里空手白套了顶轿子,玩够了换了萧大人家的豪华鬼船,一毛钱没花,啥都让他玩了。
楚修虽然看着不着调,安排起事儿来既体贴又周到,关键是大方。
忘忧客栈诚如楚大人介绍的,别有一番情调,二人刚入住就被天彦压着进了那传说中六面镜台的客房浴室。
花洒浇灌着水中花,镜台映衬着交织的身影。
“天彦,水太热了。”岁初求饶。
“没有你热。”神君热浪来潮。
“天彦,撑不住了。”岁初发抖。
“小白,你变成响尾蛇了。”
这场欢愉持续到夜幕降临,岁初才起身磨磨蹭蹭起身,推开雕着百鬼夜行的檀木窗。暗红色河面上浮着星星点点彼岸花灯,衬得星河诡异中有一种诱惑的美,七八个面色青白的孩童赤脚踩在水面,正手拉手唱那首诡谲的童谣:
娃娃叫,娃娃笑
引来无常敲棺棺
……
其中一个男童突然转头,眼眶空空,肚子空空。
天彦用手挡住了他的眼:“别看了。”
“天彦,我总觉得从我死到我来到你这里,一切都不正常。你说我会不会再死。”
岁初终于说出了藏在心里的不安,他怕这些美好都是虚幻的,怕这些美好太短暂。
“不会,你以后都不会死,你不会再出任何事。”
“当时我刚死,在地府的时候,楚修承诺我做一年生肖灵兽,然后安排我给富豪独子的一世好命。”
“你不知道,我以前在家里很不受关注,不如哥哥得妈妈器重,也不如弟弟讨爸爸欢心,我就是那个最不招全家重视的万年老二,所以我想,富豪独子的身份该是又有钱又有人爱了吧。”
岁初顿了顿,无奈笑了笑:“可是现在,我既不想当富豪,也不想当人家独子了。怎么办呢,我有点舍不得现在这样的日子。”
怎么办呢,我有点舍不得你了天彦。
“不怎么办,你以后富豪可以当,但是别想当别人的独子了。”
“可是一年以后......”
“我这里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可以走的,我也不是想招惹就能招惹的。”
天彦抱着岁初,非常认真地说:“不管当初你为什么会来,既然你到了我身边,又招惹了我,那你就别想走了,不管一年还是几年,都不行。楚修也带不走你。”
“那小腾怎么办?我一直占着他的身体,他能一直安安分分睡着?他总不能一直占着他的地方。”
“他的地方??那以后把他抽出来好了。”
神君说得十分轻巧,抽出来??不顾死活那种?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别想那些,万事有我,当然如果你实在喜欢胡思乱想,不如想想什么时候答应我的提议,结个姻缘契。”天彦轻轻揉了揉岁初的头逗他。眼里满是宠溺,满是爱恋。
“不过那个不急,我要准备准备。”
“准备啥?”岁初满脸问号。
“晚上去鬼市看看,能不能先添置点什么。”
靠!天彦你色令智昏,不过想想之前楚修说得各种玩具岁初也有点蠢蠢欲试,尤其想到可以用在天彦身上,他真的很想看禁欲的神君情动难抑的样子。
当然天彦也是这么想的。
待二人收拾的差不多,楚修和萧执岸来接他们去鬼市
鬼差敲着骨头梆子吆喝:“子时三刻,阴门开市——”
刚踏进鬼市,岁初就被满廊喧嚣迷住了。
幽蓝光晕映照着青石板长街,穿行的夜游鬼捧着油炸孟婆汤圆,酥皮爆开涌出记忆残片,孩童魂魄追着飘散的画面嬉闹。
绿莹莹的鬼火掠过孟婆奶茶铺的琉璃杯,照见杯底沉浮的眼球状珍珠,吸管插进去时发出似哭似笑的呜咽。
“楚大人喜欢喝奶茶,来一杯吧,我请你。”岁初看着光怪陆离的场面实在忍不住嘴欠。
“好啊,刷我的饭卡,买一送一,你一杯我一杯。”
岁初:狠还是你狠。
“新货尝鲜!彼岸花冻龄面膜!润肤养颜,补水除皱”青面獠牙的老妪舀起猩红果冻状的“彼岸花面膜”,花瓣在膏体中诡谲舒展,浮起半张美人面。
“新瓜新瓜,今日新瓜!”隔壁铺子挂着“三生石碎片”的幡旗,水晶匣里陈列着各色记忆光斑:书生临终前未写完的诗稿,将军被万箭穿心时的最后呐喊,甚至贵妃沐浴时滑过锁骨的花瓣。
岁初一时间眼花缭乱,这可比天庭的集市还开眼,天庭终究是保守了,这鬼市玩的不是一般花。
“让让!让让!”
独眼老鬼推着锈迹斑斑的冰鉴车经过,车斗里堆满正在融化的“欢喜佛”。那些冰雕男女交缠的姿势,随着温度变化竟会自己扭动。岁初瞥见居然还有几尊男男欢喜,刚要走过去看个仔细就被天彦抓着脖颈拎走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春宫图!真是活见鬼的春宫图啊!
“楚判,这玩意儿有人买?这合法啊?”岁初悄眯眯拉着楚修,打探商机。
“合法啊,正经□□,按时交税,物品备案就行,我还买过一幅送给萧大人呢,怎么?小初初你想要?我给你买,啊啊啊~萧执岸你别老掐我后脖颈儿!!!”
岁初停路过一个卦摊前,被什么东西拽住了胳膊,一低头吓一跳,那是一只修长的,几乎露骨的手:“小官人算卦不?桃娘算卦,不准不收钱。”
那桃娘一袭黑色斗篷连头罩到脚,只能看到一双骨瘦嶙峋的手,面前是一个黑色的案子,案上摆着具完整的人皮鼓,旁边是一面黑色琉璃镜,桃娘娘用白骨签轻敲鼓面。
鼓声震荡间,镜子黑雾弥散,岁初看见自己白色蛇身倒在血泊里,断了一节尾,身子被劈得焦黑,皮开肉绽。
他浑身一激灵,又凑进去看,那是一个仿佛乱坟岗的地方,周围堆满了各种灵兽的尸体,有的只有部分零件,岁初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个画面心里堵堵,往常这个时候他会以为是小腾要出来,而今日并没有。
“哦?是位小蛇君呢。”桃娘的声音很小,却异常尖锐,听得心慌。
“这是我?我死了?”
“让我看看这是你的前世还是今生。”
桃娘说完又敲了敲鼓,镜子分成了两个画面,一面是乱坟岗断尾的死白蛇,一面是战乱场厮杀断头死的黑蛇。
“嘶,这是......你到底是啥?”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桃娘,这会儿也有点不知道所以。
“我还想问问你这是干啥!有执照吗就在这儿摆摊。”楚修赶紧过来拉开岁初,给那桃娘使眼色,岁初离开镜子的瞬间,那镜子就恢复了平静。
“哎呦楚大官人,我啊,桃娘,我都在这儿摆了几百年的摊子了,咱地府谁没找过算过卦啊,谁不说我一算一个准啊。”桃娘无视楚修的警告,絮絮叨叨给自己立招牌。
“是是是,你可不是准么,算一个死一个,咱地府全是死鬼,可不是准吗?”
“小初初你别理她,桃娘算什么都是个死,我和萧判都死过哈。”楚修毫无技巧的安慰。
“不算生死算宿敌咋样?免费赠送,额外服务!”桃娘异常热情推销自己的业务。
“别逗了,你刚才算的也不会给你钱的!”楚修撇着嘴拉着岁初就要走。
“那来套合欢傀儡?”桃娘拽着岁初衣袖,锦盒里躺着对赤身木偶。
“把仇家的头发塞进去,能让他夜夜春梦蚀骨......弄死他!”
岁初:你确定这是报复?
“谢谢!”天彦揣兜里就走了。
走了没多远,见前面黑压压一片,牛鬼蛇神都聚到了一起,格外热闹。
“15万纸钱还有没有?”
一猫面人身的男子举着个骨锤,站在台上,众人抬头画舫二楼正在拍卖血玉雕成的送子观音,只是那观音怀里抱着的,分明是具青紫的婴尸。
“15万一次!”
“15万两次!”
“16万!”萧执岸一嗓子,引来一片妖魔鬼怪的目光。
“萧判这是干啥?”岁初看着楚修。
“拍孩子啊,你看那死孩子。”
“棺材子???”
“小初初的脑瓜子,真是聪明的很呢。”楚修越看越稀罕他,不自觉伸手揉了揉那毛绒绒的脑袋,然后在被砍手和捏后脖颈之前赶紧松开。
“三倍价,外加十颗鲛人泪。”
忽然一个声音从他们头顶响起。
岁初一抬头:霍!绝世大帅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