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尸动作环视四周,仿佛看穿一切般向其中一个箱子走去。
还未走到箱子前,他僵硬的面部突然狰狞,摇晃着身子,垂下头颅。
一根诡异的长藤,穿透了他的腹部。
黑色的隔间伸手不见五指,桑葵警惕地从箱子里钻出来,她面前的透明面板上写着藤魉的最后一条信息。
【虫女尸的弱点在腹部。】
既然虫女尸的弱点在于腹部,那么老头尸应该也是在腹部。
她只能赌一把。
老头尸的身体在空气中颤抖,忽然骨血充盈,回光返照一般,他呆呆地看了桑葵一眼,面上终于有了人类的样子——
绝望。
他真正地死去了。
桑葵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似乎和花安依死前一样。
不断地奔跑,不断的压力,打击得桑葵几乎失力,她甚至没想去揉一下酸痛的双脚,先是一下子靠着墙躺到地上。
这些任务似乎都有一定联系,她和藤魉虽然拿错了剧本,但是最终的任务都是推翻幕后的boss。
那么这些东西会和幕后的boss有什么关系吗?
走廊中黑暗无比,又穿来脚步声。
桑葵一下子提心吊胆,难道这个屋子里还饲养了其他怪物?
“桑小姐真是日理万机。”
黑暗中,伴随着烛火的光芒,熟悉的嘲讽声响。
不知道为何,桑葵一下子有些放心。
虽然是仇人,毕竟是熟人。
“连信息都不会回吗?”
藤魉提着剑,看到她的那一瞬,眼神中说不上是心安还是愤怒,最终垂下长而卷的睫毛,烛光照到睫毛上,掩盖了一切情绪。
桑葵听完便下意识扬起调子,带着刺儿讽道:“藤魉,你是在担心我吗?”
“谁担心你。”那边却是停顿一下,“你要是死了,系统会有提示的。”
桑葵刚想问问他的拜师任务怎么完成的,藤魉却不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
“你现在走什么?”桑葵快跑几步,一把抓住他的手。
什么都不说,等着别人来猜。
“你怎么……”
怎么成这样了。
藤魉的手腕上遍布血痕,随意撕了衣服上的布条缠起来,仍然染红了他半身衣裳。
他从前就秾艳得像是养得最颓靡的红花,如今像是遭了一朝山雨沐浴,不堪受折,更加脆弱动人。
“现在不是割腕的时机吧。”桑葵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格外快,强行按耐下来后,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嗯。”他却没有辩解什么,没有反讽,没有嘲笑,只是嘴角慢慢地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
桑葵一时有些失神,等到她回神过来时,藤魉已经走远。
闻宏扬跟在他身后,倒是好好的,见到桑葵“哎呦”一声,连忙上来将她一身检查一遍,发现完好无损才放心下来。
“这次任务也太凶险了,果然没那个金刚钻,不能揽这个瓷器活!等明日我们便打道回府,我请你们去云州最大的酒楼好好吃上一顿!这里还是请别的大能来吧。不过我们也不差了,杀了两个僵尸,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在他叽叽喳喳的声音里,桑葵原本迟缓的脑子倒是缓了过来。
“闻师兄,你可知道东陀村这里是归谁管辖?”桑葵问道。
“管辖?”闻宏扬似乎一瞬间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东陀村在云州与其他州交界处,怎么说呢,按理来说它是属于云隐宗管辖的,但是其实云隐宗应该不太管它,合大宗门虽然名义上庇佑各个村庄,但是像东陀村这种来征一次税,征的税都不够路费的偏远村子,村里人见丧魂天的机会比见云隐宗的机会都多。”
“至于丧魂天,那疯狗一只,哪里都爱叫两声,他们拿不到粮食,抢几个人去也是好的。”
虫女尸似乎在所住的地方生活过很久,祠堂门口也放了遮挡虫子的黑布,云隐宗发生这么大的事,倒不像是一时兴起,突然来了这些虫子,而像是有人蓄谋已久,早就在养这些虫子。
那么这些一定和它地方上的管辖者脱不了关系。
难道是丧魂天?
桑葵摇了摇头,丧魂天更像是知道有利可图,过来分一杯羹。
她有一个更加怀疑的猜测。
不过在事实未明之前,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倒是可以问问藤魉的想法。
“藤魉去哪里了?”桑葵问道,“他手怎么回事?”
闻宏扬摇了摇头,面上出现了些困惑,“似乎是被虫女尸挠的吧……记不太清了。”
他和藤魉一路跑到马车那边,他想起桑葵还没跟上来,急着要去叫桑葵一起来,却被身后的虫女尸吓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虫女尸已经消失了,而藤魉满手的伤。
看着藤魉的脸,他觉得这个师兄虽然长得俏,但是却分外不近人情,也不敢问什么,就跟着过来了。
桑葵也不知道藤魉犯了什么毛病,就算今天躲着她,明天不是还要照样一起坐车走。
她很快顺着灯光在小河边找到藤魉。
他将油灯放在一旁,自己取下手上的布条,顺着河水细心揉搓。
“你在偷看什么?”
本就上挑的眉眼轻轻一瞥,看向桑葵的方向。
“总不能是在偷看你。”桑葵背着手站了出来,颇有些尴尬地想着怎么解释,结果刚走到藤魉的身边,就被迫不及待的花藤拉了过去。
细细的藤蔓缓缓缠绕上藤魉的手,几乎像手铐一样将他的手捆绑起来,送到桑葵面前。
藤魉低头看了一眼,又看向面前的桑葵,连一个笑都懒得装:“……”。
“意外,意外,”桑葵打着哈哈,一边尝试把藤蔓拉回来,只是十分奇怪,之前她面对老头尸的时候,明明将藤蔓控制得很好,怎么一对着藤魉就把持不住。
贪食的藤蔓就不肯就此离去,反复吸附在藤魉的手上。
该死。
这样倒真显得自己是故意的了。
桑葵气极,方才发现这藤蔓几分好,现在怎么又让她想一把火将它烧掉?
“我不是故意的。”桑葵立马辩解道。
“我知道。”藤魉声音平缓,听不出情绪。
“你是成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