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垣的手还停留在半空，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微妙的触感，耳畔却已经一片嗡鸣。
后知后觉，他反应了过来，苏折夜这身浴袍并没有系腰带。
——也就意味着，方才固定它的，只有那张小小的卡片。
然后自己扯开了。
镜子里，苏折夜缓缓低头，看到了自己肩膀上的空荡，似乎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慢慢眨了下眼。
再然后，他轻扬起了唇角。
“顾老师。”
男生语调悠然漫长，尾音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看着他：“你是不是……力气太大了？”
顾垣心头猛地一震，耳尖瞬间染上薄红。
“抱歉。”
他的嗓音微哑，立刻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浴袍，小心翼翼地披回苏折夜身上。
……但浴袍之所以需要这个卡片，大概就是因为它是一字肩的设计，单凭披着是根本穿不住的。
苏折夜也没有伸手去接，于是刚盖上的布料只是停顿了一秒，便顺着男生光滑白皙的肌肤缓缓滑落，再次坠回地面。
空气又凝固了。
方才两人还留有几分距离，但此刻，顾垣为了给苏折夜披浴袍靠近了来。
浴室内很热。
蒸汽氤氲间，他甚至能感受到男生长发透出的微微热度，不知道什么花香的洗发露掺杂着水雾，缭绕在鼻尖，若有似无。
苏折夜歪了歪头，湿漉漉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滑落，轻轻拂过顾垣的手腕。
尾音轻扬，似是透着暧昧的意味：“顾老师，好看么？”
顾垣的指尖微微一颤。
他喉结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嗓音仿佛被这片温热的蒸汽锁住，半晌都没能开口。
人生这二十多年，顾垣从未有过如此不知所措的时刻。
“抱歉，我先回避。”
顾垣终于理智回神，转身就向外走去。
“顾老师。”
手已经搭上了门把，就在他即将成功逃离时，身后却又响起了苏折夜的声音。
“膝盖疼，不好弯腰。”
尾音拉长，含着点酒意，又染了几分雾气蒸腾后的慵懒。
“顾老师帮帮我呀。”
顾垣脚步倏地一顿。
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耳尖很热，再待下去肯定会更热，但男生已经这么开口了。
……到底是自己的失误。
长出了一口气，顾垣还是转过了身。
这次，他尽量不去看苏折夜的眼睛，只是抬手，将浴袍重新披在他肩上。
正思考怎么固定时，苏折夜伸手了。
却不是接浴袍，而是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像是引导着他，把两侧衣领绕过脖颈，缓缓重叠在胸口。
温热的指腹轻触着皮肤，暧昧得恰到好处。
顾垣屏住了呼吸。
“顾老师把卡片给我。”
顾垣立刻弯腰，将那枚罪魁祸首的卡片捡起。
苏折夜接过，别住了两侧领口。
浴袍终于安分了，男生的肩颈线条、白皙肌肤也隐匿在了柔软的绸缎布料下。
“这样就好了。”
他弯眼，朝顾垣露出一个轻快的笑，浅色的眸子透着盈盈笑意，像是对方才的事全然不以为意。
“谢谢顾老师。”
“不用。”
顾垣语气平淡，脚步稳健朝外走去。
表情还是那么冷静，只是耳尖已然染上了一层薄红，悄然泄露了内心所有的波澜。
-
浴室门合紧，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苏折夜慢悠悠收回了目光。
一晚上都是顾垣在“钓”自己，面色冷淡地做出让自己心跳加速的事情，总不能被他牵着节奏走了。
刚才苏折夜故意提出让顾垣帮自己洗澡，果不其然，顾垣误解了，那一瞬间的话语停滞虽然微不几见，但苏折夜捕捉到了。
既然他已经脑补出来了画面，那不如……让他亲眼看看？
苏折夜慢条斯理吹着长发。
水珠沿着锁骨滑落，带着浴室氤氲的雾，在空气里化开。
从顾垣的办公室和房间布置来看，他有点强迫症，所有东西都摆得规规整整，毫厘不差。
所以那枚衣间刻意露出的卡片，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
唔。
那自己这个大变数，猝不及防闯入他平静克制的生活，他又会如何应对呢？
苏折夜笑了笑，内心是真的很期待。
缪宣突然打来了电话。
苏折夜接起。
“到家了？”
苏折夜：“嗯。”
“那就好，看你室友那脸色，像出来抓你偷情的一样。”
缪宣摇了摇头：“还好彦生溜得快，不然他绝对能被吓死。”
“你到家了么？”
苏折夜问：“看你喝不少啊，钥匙都给错了。”
“害别提了，我真感觉你室友心情不好，你知道我这种做生意的最得察言观色，我真觉得他跟上次见面时不太一样。”
苏折夜换了个手拿手机，继续擦发丝：“是么？”
“你找机会问问呗。”
缪宣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一个人住，备用钥匙在女朋友那里但她已经睡了，只能找了个酒店凑活一晚上。
他接着道：“你明几点有空，我去找你换钥匙。”
苏折夜看了眼手表：“我一点到公司，哦对，我在Xuci公司拍，离你家不远，下午你随时来找我就好。”
“行。”
缪宣道：“明天见。晚安。”
苏折夜：“晚安。”
放下电话，他又想来根烟了。
缪宣确实看人脸色极准，这么一回想，顾垣接自己时好像是有点不开心。
甚至连那句“回家”都说得干脆利落，尾音的疑问恍若没有，像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可苏折夜偏偏就喜欢这种感觉。
强制、不容反抗、带着些许控制欲的态度。
所以他刚才实在没忍住，本性暴露逗了逗他，想看这位一向冷静自持的教授，能被逼到什么程度。
真不怪自己。
长了张顶级1的脸和身材，连性格都克己复礼，仿佛世间所有诱惑都不能撼动他的分寸感。
结果看到自己没穿衣服就红了耳尖，这么纯情，却依然第一时间想着为自己重新披上。
真让人想看看，他的底线，还能被撩拨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