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颠簸到了目的地——荒凉的废弃郊区。
一路弯弯绕绕,柏闻还嘱咐江恪挑着偏僻的小路走,所以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左右了。
这地方它说荒凉吧,也不完全,因为断壁残垣填满了这一小地方,冷风一吹还能听到呼呼的,穿过烂纸糊的灯罩的声音,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抵也是小猫小狗踩到的——尽管乔殊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这种地方还会有小动物存在。
但要是说它不荒凉,
季少一皱眉扫了眼周围,真就是毫无人烟之地。
这种地方来商量事情,他们三个都不是二愣子。沈松是个没人性的东西。
柏闻是真的不高兴,他“啧”了声,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了。
三个人下车后,其他人也打算跟着偷摸摸下去,被柏闻拦住了。
江恪:“?”
“别下来,别跟着走,别离开车,”柏闻手握车门把,神情严肃,“脚下有重力传感器。”
“???”
“看到车底下的白线了吗,你以为是什么?沈松哪有这么容易糊弄过去。”
江恪迈出去一半的腿和脚,在柏闻的警示下,又悻悻地收了回去。
看见车里的人都听话的坐了回去,柏闻吸了一口气,眸色深了些。
他们三个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车里的人都以为他们要离开,去猫罐头工厂的时候,谁都没想到的一刻发生了。
柏闻突然猛地就顿住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扫长腿,往回奔去。
正思考着要不要关车门的江恪,忽然就被紧紧抱住。
是柏闻独用的香水味。
他被柏闻搂住脖子,对方的眼里是他看不懂的晦涩。
耳垂一冰。
柏闻踮起脚,在那一处留下轻吻,浅尝辄止。
趁着江恪愣神的一刻,柏闻轻附在他耳边,轻轻咬了下去。
夜灯忽闪忽亮,是那种老式的街灯。
林致没看清柏闻是不是跟江恪说了一句话。
仅是一个揉眼的瞬间,柏闻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情。
他压着声音,抓住江恪的肩膀:
“等我回来。”
晚风刮的呼呼响,沙砾和碎石卷铺了这片土地,偶尔还会随着风起,扑向外来的旅人。
皮鞋和运动鞋在水泥地上摩擦的声音,寒风凛冽擦过耳廓,传入耳膜,无不让人紧张忐忑。明明还是秋天,这阴风却刺的不像话。
刺啦一声,是拉链拉开的声音。
三个人同时警惕一抬头。
对方像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似的,一刹那间就打开了超强百瓦电灯,朝他们明晃晃照来。
“沈松?”
季少一遮着眼睛,不舒服的闷哼一声。
电灯把他们照的一清二楚,而光源处却隐匿在暗夜之中。
没得到回应,季少一也没被激急,他往前走了一步,顶着强光的照射,往侧边偏了偏。
“季少一你逞什么强,滚一边去。”
乔殊感觉眼前刺眼的光被模糊的黑影挡住,熟悉的香水味和独有的气息——想都不用想,是季少一。
这个死狐狸死要面子活受罪。
突然,手腕传来一股温热感,乔殊偏头,看到柏闻抓着他的手:“乔殊,你往前面站点。”
“怎么了?”
“我害怕。”
“?”
话音刚落,乔殊的手臂就被强行翻转了过去,他被柏闻手腕抵肩死死扣住,疼痛感传来。
正想开口,被衣料捂热的手臂,感受到了一下子的冰凉金属感。
漂亮。
之前被沈松下过陷阱,乔殊还专门去了解了这个小东西,现在柏闻往他衣袖里一丢,他一触碰就感觉出来了。
柏闻装作害怕,躲在乔殊身后瑟瑟发抖。
两个老狐狸配合的相当有默契,把这场戏演的天衣无缝。
甚至于乔殊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季少一和柏闻是在悄无声息的转移对面的人的注意力。
季少一站到乔殊面前,让对方只能看到他赖死逞强,好当英雄的一面。
而“弱不禁风”的柏闻,像是没用的拖油瓶,遇险而退,只会嚷嚷着要别人帮。
但只有乔殊能用余光看到,柏闻其实是偷偷在他身上移动微/型/窃/听/器的位置,否则太明显,或一抖手就能被对面的人看见。
“柏闻,你这么快就服软了?”
季少一低笑一声,戏谑的表情像是演给对方看的,更像是在嘲讽沈松。
乔殊感觉身后的人力度加大了点,不满的意味都要把他淹没了。不用猜,肯定是柏闻听了季少一的话后不爽,忍着开口骂狐狸的冲动了。
他闪了闪睫毛,吐出一口气。
柏闻好像固定好了位置,但又好像在犹豫……
身后怎么没动静了?
沉默了一阵,乔殊瞳孔突地放大。
眼前的黑影突然开始逼近对方,对方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冷不丁往后趔趄一步。
电光火石之间,季少一一个箭步冲上去,绷劲力气,抬脚踹向黑衣人的手腕。
“咚”的一声,季少一倒是踹的不轻,手电筒被踢飞到了几十米远的地方,在空中划出不明显的轨迹后,狠狠砸向了水泥地。
一切都像是精心设计完备的,乔殊怎么也想不出来,季少一到底是怎么做到,把那么沉甸甸的手电筒踹出去后,还能明晃晃的直照向对方的。
黑衣人被沉重一击,又往后一退,哪知道被踢飞的手电筒还能不受掌控照向自己!
他立马抬起双手遮脸,企图在黑暗中保下自己的性命——他的脸就是他唯一生存的机会。
但季少一可不止步于此,他像一头叫嚣为王的野兽,一旦被触及底线,打开牢笼后,多么荒唐的事都能做出来。
季少一一脚踢在黑衣人胸膛上,右拳打平,往对方脸上猛地砸去。
黑衣人一个踉跄,被踢飞到空中,重重摔向地面。
这一幕看的乔殊指尖发冰,从破屋子里逃出来的流浪猫惊呼一声,绷直了背,尾巴翘的直上天。
然而,更瘆人的才刚刚开始。
黑衣人被踹远后,就有一群着装一模一样的黑衣人涌出来。
所有人都扑向他们三个人,尤其是季少一。
像是早有预料,季少一反手就是一拳,锤向最近的一个人。那人被砸到后,其他人又扑上来。
“草,”季少一被利刃划破嘴角,鲜红色的血丝渗出来,格外显眼,“没人生的玩意儿。”
乔殊亲眼看着那人掏出小刀,正欲冲上去,被柏闻及时拦住。
“你干什么?!”
“别冲动,”柏闻的语气冷静到可怕,“季少一打得过那些废物,我清楚他。我们得先找到沈松才能救他。”
乔殊攥紧了拳,试图让体内的热血慢慢平静。
“好,柏闻前辈,你说怎么做。”
忽然,手边触及一刺冰冷,乔殊一惊。
“能接受么。”
一把沉甸甸的,上过膛的/枪/躺在他发热的掌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