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看得有些发愣，指尖被身旁的人捏了捏才回过神来。
她瞥了眼因无所事事而神情懒厌的洛宁，听到她似随意地问了句。
“什么是花粉过敏？”
闻言，江楠蹙着眉看她，可洛宁的神情又好像只是对这件事有着一点好奇，从而提起了兴致。
平常人听到这个，应当是便直接懂了，可洛宁不是，她会对没有听说过的东西好奇，就像是新生的孩童，从未有人同她刻意解释过。
这里的玩家是为了自己心底的欲·望而来，洛宁看样子也不像是交到过什么朋友的人，所以没有人给她解释也是正常的。
江楠想了想，随后耐心地同对方道。
“就是接触到过多的花可能会死的。”
洛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看到江楠犹豫了片刻，对她道。
“是不是没有人教过你这些常识？”
洛宁愣了愣，随即毫不在意地笑着看向外头，神情里是旁人看不懂的孤独，她缓缓开口，好听的嗓音让她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从我能看到这个世界时，所有人都匆匆路过，没有停留，他们说的话我用了很久才能独自想清楚。”
江楠突然间，感觉到洛宁狂妄张扬的外表下，是一个同自己一般孤独的灵魂。
或许是因为这样，洛宁才能这般吸引自己。
“江楠，你不属于这里，我才是你的归属。”洛宁道。
她对上她的眼睛，看到了她眼里的肯定。
她们两个都称不上是个人，却偏偏是个同类。
“那你呢，你的归属在哪里？”江楠问她。
似乎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洛宁竟觉得自己一时回答不上来。
江楠的心底想要听到一个答案，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我的归属……我好像没有归属……我只想离开它，离开这里……”
洛宁露出了少见的茫然，喃喃自语着。
也只有这时，江楠才能看到她收起笑容，向自己展露最脆弱的一面。
花农已经忙碌完，再次来到她们的跟前坐下，与先前不同，这一次花农的脸上带上了几分担忧和小心翼翼。
江楠看出了她的局促，这才主动开口询问。
“是有什么事吗？”
花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想问问，赫安莉雅小姐的病怎么样了？”
“她生病了吗？”江楠皱眉，想起之前看见的赫安莉雅的确脸色苍白，脸色也算不上多好。
花农叹了口气，道。
“我们也是听说，也不知道哪一天开始，赫安莉雅小姐的家族传出她生病的消息，还特意请了很多巫医去治疗，有人去给那边送花过去，老远就看见好多个人围着赫安莉雅小姐蹦蹦跳跳的，后来说是在驱除她体内的恶魔。”
许是怕她们不行，便急忙又道。
“那个悬赏令还挂在公告牌上呢，我们也是担心赫安莉雅小姐。”
赫安莉雅生了什么病？让她的家族大费周章地对她进行驱魔仪式。
江楠眼底闪过一丝隐晦，思考了片刻，对花农道。
“她现在很好，只能你们挂念她，她会很高兴的。”
听到她的回答，花农脸上的担忧一扫而光，手放在脖子上的十字架上，嘴里喃喃了一句“上帝保佑”。
“我们都知道她会没事的，但她的家人……唉……”
花农叹息着摇头，似是感到惋惜。
“赫安莉雅小姐自生病以来，她家族里的人相继离世，现在只留下了她和一个管家，她也是一个苦命人……”
花农还在感慨，江楠却打断了她的话。
“你们知道加百利这个人吗？”
地图的主人，在城堡里的人肯定不会回答她的疑问。
花农想了一下，后突然想起来什么，道。
“赫安莉雅小姐的爱慕者很多，最著名的就是这个叫加百利的贵族，是公爵的儿子，曾扬言要拿下赫安莉雅小姐。”
“他来过对吗？”江楠道。
地图已经落在了庄园里，对方可能早就到过庄园了。
可说起这个人，花农的脸上有着几分厌恶，但还是回答了江楠的问题。
“他带了很多人来，想一个军队一样，拿着一张地图就来挑战赫安莉雅小姐出的难题，我们都不喜欢他，他一来就把花踩坏了，但后来也没有再听说过他，想来赫安莉雅小姐并不喜欢他。”
江楠眼眸微垂，若有所思着，这时突然从窗户闯进一个东西。
看见那飞来的玩意，花农顿时大怒，顺手拿起一旁趁手的工具将其狠狠拍落，最后恶狠狠地开口。
“怎么又是这些鸟？就知道破坏我们种的花。”
被花农打落的是洛宁和江楠带来的那只秃鹫，本就重伤的它，在地上不停抽搐着。
花农对上她们时，又换上了一张朴实的笑容，道。
“两位再等等，我们很快就能把花装好给你们带回去了。”
洛宁点头，同江楠方才谈话的茫然已经褪去，仍旧带着笑意，优雅且不失礼节地道。
“有劳了，我们想出去走走，这时赫安莉雅小姐特意说的，让我们待她看看你们。”
随即她们出了花农的房子，在村庄里乱走。
“后面有人，别怕。”洛宁拉着她的手腕，安抚道。
江楠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们出来没多久，就有人在后面跟上来了，只是她们骑着马，那人却是靠两条腿跑着隐蔽地跟在后头。
她们两个嘴上不饶人，会得罪人她们也清楚，在这个你死我活的副本里，想要杀了她们的人还是会有的。
好在之前那个地图画的详细，就连一个小小的村庄也照顾到了，她们左拐右拐的，足以将人绕晕，后面的人体力也即将耗尽。
她们最后停在一处花农所说的公告牌上，上面糊的纸张已经泛黄，但字迹还是很清楚。
江楠看向上面时，抽空问了一句。
“后面的人是谁？”
“小江楠难道忘了，除了我们，现在拿着地图能找到这里的人只有一个。”洛宁提醒道。
“嗯。”
江楠这下是知道了，那是被他们骗去挖了一晚上尸体的那个人。
上面的公告写着的内容江楠看下来，大概知道了意思。
赫安莉雅被家人发现生病后很是担忧，特请了可以医治她的巫医前来。
但江楠不明白，里边隐晦地写着几个词“心病”“家族耻辱”，光看这些，她也无法判断出赫安莉雅到底生了什么病。
看了半晌，江楠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偏头看见一旁的人又在百无聊赖地看远处。
“你是不是看不懂？”
闻言，洛宁怔愣一下，还未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她的目光在上面流连了几秒，最后开口。
“不认识。”
她坦然的样子仍带着无所谓的笑意，配着她那张明艳张扬的容颜，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但是江楠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顿时，江楠有些心疼，她才知道，洛宁并不是真的一直无所事事的样子，只是因为听不懂，看不懂，又不会有人刻意去告诉她，所以才把什么都看得无所谓了。
“我给你念吧。”江楠道。
“好。”
洛宁突然贴近她，从后面看就像是她在抱着她一般，手覆上了她的手，微微俯身，靠在她的耳畔便轻声开口。
“借一下刀。”
身后杀机袭来，毫无预兆的寒光一闪而过，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血气弥漫，重物倒地声传来。
【玩家陈磊，宣布死亡】
响彻副本的系统提示音落入她们的耳中，江楠偏头，无意间瞥见了身后那人凌厉，嗜血的眸光。
那是一个陌生的洛宁，却依旧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解决了，省得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
洛宁将刀塞回了江楠的手中，自个伸了个懒腰，姿态懒厌地开口。
听到动静的花农围了过来，震惊地看着地上面目狰狞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
江楠见花农已经开始看向她们了，轻靠在洛宁身上，手放在嘴边，指尖微微弯曲，皱着眉，眼眸下敛，轻咳了几声，脸色苍白地开口。
“这人是个小偷，刚才一直跟着我们。”
陈磊的身上很狼狈，一身泥腥，也恰好符合江楠的话。
花农们见江楠这副病态的样子，只当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就算手上拿着刀，也认为是被逼得迫不得已了。
这时有人自告奋勇地证实了江楠的话，愤愤不平地开口。
“刚才我确实看见这个人不怀好意地在我们这里瞎晃悠。”
花农们是个热心肠的，知道了那不是个好人后，当即让几个人把尸体拖远了去处理，免得又吓到江楠。
洛宁顺势揽着对方，见对方瞥了一眼自己后，出声道。
“等一下，他手里有一份地图是偷的。”
花农把尸体上的地图拿过来，不免看到了上面标红的地方，“咦”了声后，疑惑道。
“怎么标了这么多地方？这些看着也不像是赫安莉雅安葬家人的地方。”
突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花农连忙闭了嘴，把地图递给了她们。
听到花农的话，江楠再想问时，花农已经坚决不开口了，她们也只能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