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庆殿的琉璃瓦上积着薄雪，崔毅的手指在泛黄的古籍上摩挲。羊皮卷上用朱砂写着："永宁三年，西域龟兹进献舞姬十二人。"

他忽然想起昨日在御花园撞见贵妃时，她鬓边那支鎏金孔雀簪的样式，分明与古籍插图里龟兹王后的头饰如出一辙。

"驸马爷，该用安神汤了。"宫女端着漆盘进来，崔毅立刻歪在榻上傻笑，故意打翻药碗。

褐色药汁在青砖地上蜿蜒成蛇，他盯着那道痕迹，忽然想起现代刑侦课里血迹形态分析——三日前端妃宫里暴毙的宫女，脖颈处的淤青是左手造成的。

窗外传来环佩叮当，明华公主裹着银狐裘进来，带进一阵梅香。崔毅蜷缩在角落啃手指，余光却瞥见她腰间新换的荷包——金线绣着西域风格的莲花，针脚与张侍卫中衣上的补丁如出一辙。

"又犯病了？"明华叹息，伸手要抚他鬓发。

崔毅突然扑过去扯她裙裾，趁机将袖中密信塞进她绣鞋夹层。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脚踝时，听见她倒抽冷气的声音，不知是惊是怒。

深夜，崔毅闪身钻进藏书阁暗室。墙面浮现出荧光文字，这是只有穿越者能见的时空系统。当他将贵妃生辰八字输入古籍索引，羊皮卷突然自燃，灰烬中现出龟兹王室图腾——与张侍卫肩头新纹的刺青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崔毅握紧拳头。贵妃祖父正是龟兹大祭司，三十年前那场进献，送的不仅是美人，更是埋在梁武帝枕边的复仇火种。

他摸出怀表，鎏金表盖上刻着林佳慧的小像。那日她在护城河畔替他挡箭时，血染红了他从现代带来的白大褂。

西域戈壁，张玄策赤着上身跪在篝火前。烙铁灼烧皮肉的焦糊味中，他盯着跳动的火焰，想起离京前夜。

明华将匕首抵在他心口，刀柄上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若你敢叛，本宫亲手取你性命。"

可当她听说要纹西域图腾时，指尖抚过他后颈的胎记，眼泪砸在他脊梁上烫出看不见的疤。

"尊使受苦了。"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扔来卷羊皮地图，"三日后月圆夜，贵妃娘娘要在太液池放灯为号。”

张玄策接过地图，指腹摸到暗纹处的凹凸——这是明华独创的密文，说明崔毅已经破译了贵妃的联络方式。

皇城飘起今冬第一场大雪时，林佳慧正在浣衣局捶打锦袍。结痂的箭伤在肩胛骨下隐隐作痛，她望着铜盆里晃动的倒影，水面忽然浮现崔毅举着奇怪铁盒对她喊"X光片"的模样。

那天他执意要检查她伤口，说怕得破伤风时的焦急，与记忆中某个雨夜重叠——七岁那年她发高热，也有个人整夜握着她的手唤"慧慧"。

"佳慧姑娘，端妃娘娘宣见。"突如其来的传唤惊碎水面，她抬头看见崔毅站在梅树下，官服肩头落满白雪，眼神却像穿越了千年时光般苍凉。

他背在身后的手中，握着一卷刚从密室取出的宗谱，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永宁四年，沈皇后诞死胎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