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珺被迫害至死之后,叶泽霖、连启平两人才想着将他“通敌卖国”的罪行上报给李昭旭
他们终究是有点心虚,不敢让安珺活着和李昭旭对质,生怕被对方揭露出来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怀疑.
“领袖给了我们先斩后奏的权力,我们为什么不使用它呢?”
李昭旭听闻此事,也未对两人的莽撞行为做出批评,只是态度极其严肃地要求彻查国家科研中心的工作人员,清理掉所有可能通敌卖国的不法分子。
“在这样一个事关民事民生,社会发展,国家安全的重点领域里,怎么能容得下那群破坏团结的卖国贼?”
李昭旭的初心自然是好的,可他的信任,都尽数付出给了那几个根本就不值得信任的人,他们办事人民不可能放心。
显然的,彻查国家科研中心的重任又落在了他们四个头上。
李昭旭下令成立了一个专门调查这些科研工作者们的“专案组”,叶泽霖顺理成章的成了这个专案组的总负责人,走上了这条误国害民的罪恶道路。
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他们把陵山国的科研界搅得天翻地覆、寸草不生.
在没有反动分子的地方抓反动分子,对于这四个人来说可谓是相当容易,有一个沈书研作为牵头,他们很快就揪出了一大批所谓的“反动分子”
他们拥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力,自然也同时享受着敲诈勒索的“机遇”,他们在国家科研中心里大张旗鼓地收保护费,强迫科研工作者们破财免灾。
并且,他们四个再次摆出了曾经“招降”安珺时的那一套话术,以威逼利诱的方式迫使科研工作者们弄虚作假、谎报成果,诈取经费。
“你们最好识点时务,要不然,安珺就是你们的榜样!”
许多性情怯懦的人为了保全自身,被迫同意了连启平等人的无理要求,帮着他们一起欺骗领袖,欺骗人民群众。
更多和安珺一样有原则,有气节的人不愿成为连启平的帮凶,宁可殉节而亡。
他们经受了残酷无情的折磨,有的因之而丧失自己的生命,有的落下了终身的残疾,有的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还要和自己的家人一起背上“卖国贼”的终身骂名,被永远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他们都是陵山国的栋梁之才,却在这个本应意气风发、大展身手的年纪过早地陨落了,就像一块摔碎在顽石上的美玉,再也无去恢复原来的模样,还要受到人们的辱骂和讥讽:
“碎了就碎了吧,这可是一块有毒有害的玉啊!”
世间的正道,劝勉着人们去伪存真,而这一群被欲望蚕食着的野心家们,他们偏偏选择了“去真存伪”
有一部分科研工作者们对这个国家彻底生望,在交纳完“保护费”之后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科研中心,回老家务农或是务工,再不愿踏足首都半步。
还有少数几人真的将目光投向了国外,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反动分子”,投身永绪国或是未央国之类更为“发达”和“自由”的国家。
这也怪不得他们,谁让,现在的陵山国已经没有他们发挥才能,做出贡献的土壤了。
在犯下这一系列罄竹难书的罪行后,连启平等人又恬不知耻地向李昭旭邀功请赏,扬言自己成功维护了真理主义的纯洁性。
“那些坏东西都已经被抓进监狱了,科研中心里面剩下的都是真正的好同志。”
这场充斥着谬误的风暴,终究还是刮到了文化/部和宣传部。
一开始,江衡只是听说了安珺“卖国求荣”的罪行被揭发,随后便畏罪自杀的消息,这令她震惊不已,赵思贤也同样大为惊异。
“安珺同志……安珺同志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
后来,她和张尚文,高宇峥,赵思贤一同谈论此事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地发现这场风暴背后隐匿着的错误与罪恶。
“我早就觉得这件事情它不正常!”高宇峥情绪已有几分激动,“我虽然不懂科学,但做人的道理至少还是懂一些的,一个国家级别的科研中心,里面一大半人都是反动分子,这可能吗?!”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搞不好,又是那个连启平干的好事!”
“唉,先前的那个林肃川,恐怕也另有隐情。”张尚文长叹一口气,他从一开始就在怀疑对面那四个人了。
“为什么,咱们的领袖会那么相信他们四个?再那样下去,他们还不得把整个国家给搞得天翻地覆?”
“我们的陵山国,以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江衡的神色黯淡而低沉,充满了对未来的忧虑和担心,“但愿它不要腐败变质。”
“江衡,你也不要太悲观,现在的中央政府里面,虽然有一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但肯定还是像我们这样能守住初心使命的同志更多,只要咱们尽职尽责,不受那些肮脏风气的污染,就能至少在一段时间内维护住真理主义的纯洁性。”
张尚文虽然也对陵山国的发展前景忧心忡忡,他与生俱来的理性与冷静却能在凝结成雾霭的迷茫中为他指明前进的方向。
然而,他纵然够守住理想信念,却无法阻挡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去侵蚀和污染自己周边的人,
在连启平与何怜世的“润物无声”之下,宣传部和□□的很多年轻同志,甚至包括李昭旭的贴身助理温思广,那个曾立志为自己的父母亲人报仇的有志青年,都在来自于金钱与权力的诱惑中迷失了自我,成为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那种人。
在奉命查抄研究中心之后,连启平就很少再搞大事情了,她在默默地布自己的局,静静地织自己的网,预备着到了时机成熟之后再好好地大干一场。
反正,他们现在也可以利用职务之便捞得盆满钵满,没有必要一直在领袖面前刷存在感。
时间一天天地流逝着,不曾为谁而停留,江衡和张尚文等人一直在自己的岗位之上尽职尽责地奉献着自己的一切,连启平和叶泽霖等人也一直在自己的岗位上“尽职尽责”地捞钱,瞒着领袖干坏事。
直到1882年的7月,陵山国中央政府来了两名年轻人
其中一个是早在一年多之前就崭露头角的,“全国学生维权运动”总负责人王存真同志。
在第三中学就读的这段时期,他一直保持着与生俱来的勇敢与正义,容不下一点仗势欺人之类的恶劣现象,经常带领着班上乃至于整个学年的学生与那些破坏纪律的“不法分子”,区别对待学生的“势利眼”,不把学生当人看的“封建大家长”做斗争。
这一年里,已经有不下十三、四位失德失职的教育工作者在他们的联合举报之下彻底断绝了自己的职业生涯,这还只是在第三中学这一所学校里面。
放眼望去,全国上下几千所学校,每年不知有多少误人子弟的斯文败类被象征着正义的“学生维权组织”打倒打垮。
进了中央政府之后,王存真被李昭旭安排到国家的教育部工作,他的顶头上司,是曾在战争时期立下汗马功劳的张铭君先生,在刘空山下台之后来接替他的职位的,是一个礼贤下士,性情温和的好同志。
现在,王存真的主要工作任务依然是联结全国的学生,号召他们为自己的合法权益去争取去追求,并在学生们的权益受到损害时,以政府的名义出面解决问题,排除一切妨碍。
在陵山国学生们的眼中,王存真俨然成为了可以为他们排忧解难的“守护神”和精神领袖,有些工艺品商店还趁热打铁地推出了王存真同志的画像,学生们把它们买回家,和李昭旭的画像挂在一起。
也许是由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在中央政府之中,王存真和江衡、张尚文的之间关系非常的融洽和谐,和赵思贤,高宇峥两人也十分合得来,惟独不喜欢连启平那帮人,他把他们当作不可深交的伪君子,
“那个连启平,她看上去好像是那样的弱不禁风,实际上,那完完全全就是装出来的,就凭着她之前跟刘空山干下的那堆恶心事,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人, 没出事的时候跟他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出了事之后才想着大义灭亲,转过头去批判自己曾经的丈夫,啊,这可真是虚伪至极!”
进入中央政府的另一个年轻人,则是一个从前名不见经传的男青年,叫作花向阳。
花向阳今年才只有十九岁,是作为恒荣城河山中学的优秀毕业生代表推举上来的,高中毕业才不到一个月,
他并不是像王存真那样崇尚正义,衷于斗争的激进分子,也没有什么出众的领导才能。
相反,他性情温和,沉默寡言,几乎从不和别人产生冲突摩擦,也不爱争强好胜,为人处事相当低调而谦逊,而且,他的文化课成绩也一般。
花向阳惟一的闪光点,也许就是他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无论是油画、板画、水彩画,画风景、画建筑、画人物,他都能表现的游刃有余。
在学校里的时候,他最崇拜的,就是陵山国的宣传部长江衡,他总是怀着极其崇敬的心情,画着一副又一副江衡的画像,再把它们免费送给其他喜欢江衡的同学。
“啊,她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陵山国第一才女,又有文采,又懂美术,还擅长演讲,如果我也能像她那样,那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江衡曾经代表过宣传部的同志们到河山中学视查参观。
那时,身为美术特长生的花向阳被全班同学一并推举为该班的学生代表,拥有了与江衡见面握手的机会。
“向阳同学,这个宝贵的机会,可一定要留给你啊!”
“到时候你就把你画的最好的那幅画像带去,江同志她一定会喜欢的。”
“是啊,花向阳同学,搞不好你这回就飞黄腾达了!”
花向阳和江衡见了面,简单谈了几句话之后,他小心翼翼地递上那张自己曾经无数次描摹过的画像——那是其中最完美的一幅。
“您好,这个是我要送给给您的……”
“是你自己画的吗?”
“是的”
“花向阳同学,你可真是太优秀了!”
听了来自于宣传部长的由衷赞美,花向阳感到如痴如醉,整个人都仿佛要飞上天去,和白云一同飞翔遨游,心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喜悦。
然面,花向阳能进入中央政府工作,并不是出于江衡的赏识一一虽然她在这个过程中也或多或少地起了一些作用,而是由于他在河山中学里结识的女友,何怜世的妹妹何眷君。
花向阳本不愿多出风头,他向来为人低调,不喜欢搞那些到处刷存在感的事情,何眷君却是一直在他身边撺掇着,劝他学会审时度势,抓住时机往上爬,为自己谋取一个好前程。
“花向阳,你不是一直很崇拜江衡吗?现在她对你很是欣赏,你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求她给你安排一下将来的工作呢?”
“唉,她能认可我,我都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哪里还敢得陇望蜀呢?”
何眷君实在是恨铁不成钢,见自己说不动花向阳,就只能拼尽全力的自己想办法给最爱的人谋取前途。
他先是找了一向最宠爱自己的哥哥,求他为自己的爱人在宣传部或者□□安排一个职位。
何怜世感到有几分为难,一方面,他不想让自己的妹妹灰心失望,但另一方面,对于他来说,若是在某个学校或是某个公司开后门塞人算不上是什么难事,可在中央政府这种威严的地方,位高权重如他,在得到领袖的允许之前也不能随便拉人进来。
在经过一番考虑之后,何怜世还是向李昭旭报备了这件事情。
在领袖面前,他依然装成那一副忠诚纯洁的模样。
“河山中学有个叫花向阳的学生,他品学兼优,思想觉悟很高,又有极其出众的艺术天赋,是我们国家不可失掉的人才。”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殷切而诚恳,仿佛他真的有多么关心国家大事一样。
“嗯,好,我知道了,”李昭旭只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话,不置可否。
到了晚上,李昭旭向江衡说起了关于花向阳的事情,“衡,你前段时间去了河山中学,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叫作花向阳的学生?”
“见到过,当时,他是高二十四班的学生代表,还送给我一副画呢!”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他啊,成绩好坏我不太清楚,但人品一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才华和天赋也是没的说,简直能超过宣传部一大半同志了,就是性格有点内向,和人谈话的时候总是放不太开,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