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再普通不过的询问无疑是打破了这略显压抑的气氛。

狱寺隼人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对沢田纲吉的敬佩又上升了几个点。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不是谁都有勇气有资格有本事在这种时候开口的，这气氛压抑已经得连山本武都不敢摆出一张笑脸，怪不得总有句话叫做用眼神杀死你。

但能被气氛吓到说明他的修行还不够，狱寺隼人暗自握拳，却又不禁向旁边看去，山本武眼神坚定，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两个少年对视一眼，仿佛确认了对方都抱着同样的想法。

但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现在还是只能专心于眼下。

身处囫囵之中，古斯塔夫也不再如刚才那样强硬地以无可奉告应答，只是如装傻充愣般地说道：“十年后火箭筒可是个宝贝，谁不想穿越时空？哪怕只有五分钟，也能改变很多事。”

如果说意识到宇智波斑在这儿便立刻和盘托出未免太过刻意，无限月读之所以失败无非是因为不被大众——或者说当时的强者所能接受，能阻拦宇智波斑的人除了千手柱间以外他们几乎想不到其他可能，因此，更不能当着千手兄弟的面回答。

只是这个答案含糊其辞的，恐怕是没办法让几位忍者前辈满意，古斯塔夫回想着千手扉间所说的话，心里也有些发虚。

据说忍者有着直接就审问灵魂的忍术，作为忍者中的老前辈，这几人应该不缺手段，千手扉间之前就直接以此为威胁，如果他们用上那样的忍术，所谓保密怕也只是一纸空谈，这不免让人心生顾虑。

奇怪的是这种事并没有发生，在他回答之后，屋内再度陷入沉默，喝茶的喝茶，喝咖啡的喝咖啡，没准备饮品的宇智波带土和旗木卡卡西索性就看着沢田纲吉，等着他继续发问。

沢田纲吉：？

他只是缓解下气氛而已别就这样把话题交给他继续啊！

沢田纲吉痛心疾首。

可目光环视，想帮他忙的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帮忙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见他这副慌慌张张的模样，reborn还悠哉地看了他一眼，那张婴儿脸上只写着三个大字：你加油。

……真是谢谢鼓励了。

沢田纲吉故意在心里腹诽地很大声，但也只得到老师嫌弃地一瞥。

也就这毛头小子看不懂局势。

千手柱间如果想问，就不会坐在下位，宇智波斑看着是默认了千手柱间的安排，但以他的立场而言可不像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询问的，私下再问反而更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就不必多言。而千手扉间，人都是他带来的，他如果想问，早就问完了，还会等到现在？

至于大蛇丸和另外两个少年忍者，在这事上的话语权恐怕跟狱寺隼人和山本武是一样的，忍者又更讲究尊卑，他们也是客人，上头的那几位都不给暗示，又哪好主动开口？

所以，眼下这个局面与其说是他们想从古斯塔夫和安塞罗口中得到什么信息，不如说是千手扉间给彭格列的一个交代。

古斯塔夫和安塞罗的名字，他们隶属于埃赫那吞家族，盯上了十年后火箭筒，曾经制造了沢田纲吉、六道骸和蓝波的时空穿越，这些已知的情报几乎是他们能从这俩人口中得到的全部。

忍者——或者特指千手扉间，他想获得更多的信息必然有的是手段，但这两人身上都看不出审讯或者精神上的手段，这或许意味着对他而言得到这些信息已经基本够用，他的问讯将暂时止步于此。而于彭格列来说，且不论这俩人在埃赫那吞家族中的身份地位，即使严刑逼供下或许能得到更多的信息，沢田纲吉也未必愿意用上那样的手段，这少年的天真纯善不是秘密，没有强硬手段逼迫的话，眼下这场问话注定只是无用功。

但千手扉间要组这一局肯定有他的道理，在两人视线一度往宇智波斑身上打转时reborn就明白了什么，与这位大佬有关的话，只靠留在并盛这边的彭格列成员基本上是左右不了局势的。那既然如此，不如就丢给沢田纲吉练练说话的艺术，能顶着这种压力主动开口，reborn对他的表现已经很满意了。

一句加油难得真心实意，可惜沢田纲吉并不领情，于是自觉好心当成驴肝肺的reborn心安理得地将场面交由沢田纲吉掌控，后者左顾右盼，唯有旗木卡卡西和千手柱间好心给了个鼓励的眼神。

同龄人与看上去就很靠谱的大前辈的安慰果然有效，沢田纲吉深吸一口气，决定放弃这场对自己的折磨。

沢田纲吉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说得是真是假，不过，有人比我更合适询问你们。”

术业有专攻，以他这不堪一击的谈话能力，怕是问到天亮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所以干脆交给专业人士，也省得拉上这一群人陪他坐着发呆。

于是这句话说完以后，沢田纲吉便看了眼千手柱间。

古斯塔夫和安塞罗注意到他的目光，顿时紧张地瞳孔一缩。

换……千手柱间来？

沢田纲吉应该命令不了他吧？

可沢田纲吉说的话不是命令，而是谦逊地询问：“柱间前辈，斑、斑前辈，您二位意下如何？”

千手柱间悠然道：“我是来找扉间的，如果是这个时代的事，就由你们自己解决好了。”

眼下之意就是并不打算插手。

只是说话时千手柱间轻飘飘地看了眼千手扉间，后者不知道是为了贴着大蛇丸坐还是也想远离千手柱间，总之宁愿和宇智波斑邻近都不想坐到兄长的身侧。而在千手柱间的视线之下，千手扉间只默不作声地又喝了口茶。

倒是他身旁的大蛇丸，邻座在千手扉间旁边，看着他一副憋不住笑的模样。

不过这种姿态显然和当下现状无关，宇智波斑不开口也就代表了他的默认。于是沢田纲吉不再顾虑，说：“我记得你们说自己是埃赫那吞家族的人，同为黑手党家族的话，彭格列有人应该知道怎么处理你们……reborn，我记得你说过，九代目爷爷派了人过来吧？”

“你要交给他们？”

reborn终于开口，见沢田纲吉点头，眼中笑意更加掩盖不住，像是对沢田纲吉的安排极为满意：“也好，我来联系他们。”

首领或许应该什么都会，但在明显什么都不会的情况下，交给其他人来做才是最英明的决策。沢田纲吉决定做得很快，甚至不用他来提醒，reborn惊喜之余，不免有些欣慰。

沢田纲吉却没注意到自己老师的眼神，只是有些歉意地再度看向千手柱间，说：“抱歉，耽误你们时间了。”

“没什么，这都是扉间惹得祸。”千手柱间摇了摇头，一句话就把沢田纲吉摘了出来，顺带将锅扣在了千手扉间头上。

对此，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千手扉间也不敢有意见。

千手柱间都直言过来就是为了找他了，那除了保持沉默以外还能说啥？不就只能乖乖跟在兄长的后头，和他私下谈话吗？

不过也不知是为了看笑话还是有那么点关心的意思，大蛇丸没跟着大部队解散，反倒是跟在了千手扉间身后，似乎也想听听这对兄弟间的谈话。

千手柱间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看着明显紧张兮兮的千手扉间，无奈地叹了口气：“扉间，你要是真害怕我会责怪你，做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

千手扉间沉默，大蛇丸嘴角的弧度刚准备扬起，就在千手柱间瞥过来的视线下按了回去，和旁边人一起保持安静严肃。

可再庄重的表情也只是我错了下次还敢，千手扉间的话术足以给他绕出一朵花来，千手柱间一向懒得陪他绕圈子，直言道：“你从他们身上，知道了什么？”

“就是那两人所说的那些。”千手扉间辩解道，“我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大哥你肯定看得出来。”

以千手扉间一贯的语气而言，这个声音几乎算得上是委屈了。

他肯定有不留痕迹的审问手段，但千手柱间却是看得出来的，不光如此，他还能看到千手扉间这么做的用意合作。

千手柱间说：“你这么做，是因为斑吧？你不想让他认为那两人口中的信息有你的手笔。”

“……”

话音落下，千手扉间再度陷入沉默，像是无声默认，大蛇丸却不禁意外地看了眼千手柱间，他对自家兄弟的了解，倒是比他想象得还要深刻。

“你想静观其变，引蛇出洞？”千手柱间在沉默中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于是也明白了千手扉间的真正意图。

放任埃赫那吞家族的人和宇智波斑接触，将计就计瓦解他们的阴谋。

这无疑是个危险的决策，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让两个时代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千手扉间的确很强，也很聪明，但他能不能掌握宇智波斑，却是个未知数。

不过从千手柱间严肃的表情来看，他所认为的结果应该对千手扉间不利。

千手扉间忍不住辩解道：“可你知道斑事什么样的性子，如果……”

“没有如果，扉间，如今这个时代摆在你面前，已经说明他的计划并没有成功，这就是我们的未来会发生的事。”千手柱间打断道。

“……”千手扉间无法反驳。

即使是他，在没有亲眼见证和历史记载的情况下，也很难想象出宇智波斑的计划，以及，后人如何解局。

但或许还有另一种解释，千手扉间道：“但还有一种可能，我穿越时空，本身就是历史进程之一。”

千手扉间的时空跃迁或许对他本人来说是个意外，但放眼整个历史，亦有可能是必然的结果，他们没能找到与忍者有关的详细记载，就意味着谁也无法做出肯定的判断。

千手柱间亦不能。

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所以，我其实不打算阻拦你。”

千手扉间愣了愣，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喜色。

没有千手柱间的掣肘，他便能更加无所顾忌。

可千手柱间目光如炬，像是看透了千手扉间这一瞬间的雀跃：“不过，再聪明的人，能做到的事也终究有限，何况你亦可能犯错，扉间，你就一定能保证你的决策是正确的？”

当然不能。千手扉间默然。

“再则……长时间维持秽土转生，大量时空忍术的尝试与实验，扉间，这对你的身体真的没有影响吗？”话到最后，千手柱间眼中已经是不假掩饰的担忧。

“……”

大蛇丸一怔，视线不自觉落在千手扉间身上。

有什么影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