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的目光在密室的显示屏上快速扫过,那些跳动的数据流像是一条条毒蛇,吐着信子等待猎物上钩。
“很壮观,不是吗?”雷司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对萩原研二的震惊非常满意,“这些数据流代表着整个东京的地下情报网,每一秒都有数以万计的信息在这里交汇。”
萩原注意到数据流里滚动过一个不起眼的标志——一只展翅的金鸟。那是暗网上最神秘的情报贩子“金鸟”的标记。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所以,金鸟也是你的人?”萩原故作随意地问道,手指轻轻敲击着控制台的边缘。
雷司令笑了,那笑声在密室里回荡:“金鸟?不,金鸟只是一个符号,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符号。”他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如果你想,佐佐木,你也可以成为下一个金鸟。”
雷司令表情玩味,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作为组织派来的监视者度过你碌碌无为的一生。”
雷司令认为他是组织派来的监视者。
电光火石间,萩原研二做出了判断。
雷司令想招揽他。
“这可真令人吃惊,帕维尔先生。”萩原研二转过身,坐到了操作台上,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彻彻底底输给你了。”
密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使他看起来真诚又无奈“但很遗憾,我可能没办法接受您的邀请。”
萩原研二摊开双手,露出一个苦笑,“作为一个监视者,我明显失格了,组织应该会另派一个人把我替换掉。”
雷司令的嘴角扬起那抹标志性的微笑:"失格?不,佐佐木,你的表现十分完美。"
他按下某个按钮,密室的门缓缓关闭:"你知道吗?组织最讨厌的就是不听话的棋子,而你,即将变成他们眼中的叛徒。"
萩原的心跳漏了一拍,镜片反射的光线短暂遮住了他的眼神:“所以,这是我的最后通牒?”
“不,这是你的机会。加入我,或者.……”他又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向萩原,“成为一个被清理的对象。”
萩原研二沉默许久,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得可怕:“帕维尔先生,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雷司令不急不慢,“交易?你现在用什么和我谈交易?”
萩原轻笑一声,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操作了几下,递给雷司令,“就凭我知道组织正在策划一场针对你的清洗行动。”他调出一份文件,上面赫然是组织高层的会议记录,“俄罗斯人确实想对您动手,但不是由他们直接动手——他们伪造了证据,打算让组织直接将您清洗。”
雷司令不笑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您现在有两个选择。”萩原继续道,“要么在这里杀了我,然后独自面对组织的清洗,要么……"他按下回车键,显示屏上出现一份详细的合作计划,“和我联手,把‘证据’变成我们的诱饵,我假设您应该很想复仇?”
密室的灯光忽明忽暗,白炽灯管嗡嗡作响,雷司令的目光在萩原研二脸上停留了许久,突然笑了,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欣赏:“有趣。但你要怎么证明这不是另一个陷阱?”
“我不能保证这不是一个陷阱。”萩原研二推了推眼镜。“我只能保证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雷司令抬头看向萩原,"你想要什么?"
“自由。”萩原说到,“我不想再做任何人的棋子。事成之后,我要一个全新的身份,和足够的资金。”
雷司令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成交。但如果你敢背叛我……”
“我知道后果。”萩原握住他的手,言笑晏晏“毕竟,我们都清楚背叛者的下场。”
就在这时,密室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报告,发现可疑人员正在接近安全屋。”
萩原和雷司令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会意的微笑。计划,开始了。
————
“雷司令有恩必报,但非常敏感多疑,我不赞同你的想法,佐佐木,你牵扯太深了。”
波本在房间里踱步,皮鞋跟敲击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萩原研二坐在桌前,一脸坚持,他的面前散落着一堆纸质文件,和两部接通的手机,他们几人正争论着。
波本的目光在萩原和文件之间来回游移,最后定格在那堆散落的文件上:“雷司令太危险了。”
这里不是公安的安全屋,这里或许不够安全,因此他们用假名相称。
“我觉得可以,安室。”萩原研二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摩挲着文件。那些纸张上记录着雷司令近期的所有动向,每一个细节都被他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过。“不用担心我,我觉得这百利无一害。”
接通的电话响起了失真的声音:“百利无一害?你知不知道雷司令上周刚处决了一个背叛者?那人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找到完整的部分。”
隔着电话都能听到那一端人的不赞同。
波本语气严肃:“而且你现在用的还是'佐佐木'这个身份。如果雷司令查到你根本不是组织派来的监视者……”
“那就让他查,”另一部电话响了起来。"正因为佐佐木是假的,所以才更安全。真正的监视者是我们的人,他的身份佐佐木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拿去用。”
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波本在心底不断提出又否决一个个想法。
“你打算怎么做?”波本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妥协。
萩原站起身,走到墙边挂着的东京地图前:“雷司令最近在找能够自证的证据,他听闻‘金鸟’曾经和俄罗斯人有过交易。”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某个区域,“而我,恰好知道'金鸟'的下一次交易地点。”
“你打算拉我入局?”波本侧身靠在墙上,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不,你不用去,去的是我”萩原转身,脸上带着计划得逞的笑容,“我是要让雷司令相信,我就是'金鸟'。”
“真正的金鸟在你面前呢,我不同意你的计划。”波本的声音有些无奈,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我不赞成,你别想一个人扛下所有。”
“俄罗斯这边并非没有准备,萨摩公铁了心想要把雷司令拖死在日本。他们现在试图向我证明雷司令有反叛之心,我还在等他们的证据,不要那么急躁,佐佐木。我们都在这里,你不是一个人。”
苏格兰的声音略显失真。
卡瓦酒略显不满的声音也插入了进来。
“别想着一个人做所有的事,叶仪,我不是要你们端着的摆设,需要帮助就直接来找我,别把我排除在外。”
卡瓦酒因为帮不上忙显得非常急躁。
“现在,重新制定计划。”
波本一锤定音。
“放弃你冒充金鸟的计划吧,佐佐木,可行性太低了。”
萩原研二的头哐一声砸在了桌上。
“听着”
波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既然萨摩公想借刀杀人,那我们就给他们一把更锋利的刀。”
他调出一份加密文件,“这是雷司令在俄罗斯的所有资产清单,包括他在圣彼得堡的地下金库。”
“你是想……”
“没错”波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格兰,我需要你让萨摩公以为雷司令在转移资产准备叛逃。”
他转向萩原,“而你,你不需要冒充金鸟,你需要让雷司令相信,萨摩公已经掌握了他的全部资产。”
卡瓦酒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的语气中带着兴奋,“我可以伪造资金流动记录,让雷司令相信萨摩公在秘密转移他的资产。俄罗斯那边的黑客团队我熟。”
萩原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依然锐利:“但如果雷司令不上钩呢?”
“他一定会上钩的”波本调出一段监控录像,“俄罗斯那里可是提出了他叛逃的铁证。”
萩原眯起眼睛“单纯的资产转移算不了什么。”
“但如果他是个间谍呢?”苏格兰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萨摩公准备这个可久了。”
“所以”波本站起身,走到萩原面前,"你需要给他一个理由,让他相信萨摩公成功伪造了他是间谍的证据。”
他递给萩原一个U盘,“这里面是伪造的萨摩公行动记录,足够以假乱真。”
卡瓦酒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但要小心,雷司令可能还会再度试探你……”
“试探我?”萩原接过U盘,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就让他试。”
“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了。”
萩原研二做出了相当帅气的发言。
但在场没人给他鼓掌。
卡瓦酒的掌声从手机那端传来。
好吧,还是有的。
萩原研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
“是雷司令的电话。”
他走到窗边,接起了电话,几声简单的问候之后便直切主题。
“是,好的,嗯,我知道了。”
“什么?现在就要见面吗?啊——倒不是没有空,只是觉得有一点巧。”
“在哪里见面呢,老地方是吗,好的,我知道了。”
“祝您生活愉快——”
萩原研二语调欢快地挂断了电话,面色凝重。
“雷司令想见我。”
这个时间太巧了,让人忍不住联想。
不过现在,去见雷司令才是正事。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将U盘塞进西装内袋:“听着,如果我……”
“没有如果”波本打断他,将一枚特制的贴片贴在他手腕上,“这是最新型的生命体征监测器,附带追踪功能,我们会实时监控你的状态。”
卡瓦酒的声音十分柔和:"小心点,叶仪。"
萩原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当他握住门把手时,突然回头:“对了,万一,我是说万一……”
“我会活剥了他。”
卡瓦酒打断了萩原研二,他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冰冷。
“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叶仪,即使是你,我也是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