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什么意思？”艾诺挠着头问兰蒂芙，“初潮是什么？为什么一来我就要嫁人？”
“呃，就是……你现在还不必懂，到时候去问问你的姐姐姨姨们就是了。”兰蒂芙突然尴尬起来，“你也不必来了初潮就嫁人，那样……对身体不好。”
事实上就兰蒂芙所知，很多女孩还没初潮就已经嫁了人，暂时生不了孩子等她能生再生就是，夫家和娘家都是这么想的。
甚至兰蒂芙立刻想起，艾沃尔不也是九岁就被爹娘许了人吗？她当然不是想说科约特维屠村屠得好，只是确实，如果海厄波尔不是突遭变故，平安顺遂按照父母安排期望长大的艾沃尔，有可能根本就长不成现在她那副面貌。
艾诺显然还是无法完全理解兰蒂芙的建议，想了想又问：“我认识一个小哥哥叫曼尼，就住我家隔壁，他经常来找我玩儿呐，爷爷说以后把我许配给他，他就能永远陪我玩儿。还说我们从小就熟，比起长到十几岁才认识的男人，曼尼肯定更知道怎么照顾我，嫁给他也不行吗？”
“呃，不……话不是这么说的，婚姻嫁娶不是儿戏……”
“可是爷爷说……”
“你不用全听你爷爷的！”兰蒂芙瞪大眼拔高嗓门把女孩吓愣了，她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决定带艾诺远离后院，反正她也不在乎卡尔曼的抗议。
来到前院时艾沃尔正和奥丽加以及其他几个盾女聚在一起低声商量什么，除了奥丽加外兰蒂芙还认出了格恩达尔和索拉，另外一个女孩她眼熟但叫不上名字。兰蒂芙想了想还是抱着艾诺上前去打断道：“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可不是闲着聊天。”奥丽加摇摇头道，“艾沃尔认为我们有必要进一步加强农场的警戒和巡视。”
“还要进一步加强？”兰蒂芙微微皱起眉问，“不是已经安排了么。”
“还不够。”艾沃尔看向兰蒂芙的眼神很是复杂，“维达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我真的不明白。”兰蒂芙摇着头问，“你为什么这样在意维达？他最多也只能做到纵火未遂的程度了吧？”
艾沃尔本就垮着的脸上怒意迅速积聚起来，然而她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步伐快得像阵风。
奥丽加看看艾沃尔又看看兰蒂芙问：“你俩闹别扭了？我还以为你俩好得永远不会拌嘴呢。”
“……”兰蒂芙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但就是挤不出话来。
“这是谁家小孩？”奥丽加立刻注意到东张西望的艾诺凑上前逗弄，“长得真喜人。”
“卡尔曼的孙女，我暂时替他看着。”兰蒂芙说着又把从她胳膊上滑下去的艾诺往上抱了抱。
“你看起来挺享受的嘛，”奥丽加揶揄道，“等西格德回来抓紧再生个吧，你这么喜欢女孩，生个丫头也是好的。”
……奥丽加不说，兰蒂芙都快忘记自己是已婚女人，还有个丈夫远在天涯海角，不知死活呢。
还再生一个？开什么玩笑，她现在甚至已经不愿想象跟西格德亲热是什么光景，光是想想就全身起鸡皮疙瘩，甚至会有反胃恶心的错觉。
不仅是跟西格德，无论换任何男人兰蒂芙都不可能接受得了，另外她真的不愿再受生育之苦了，哪怕只是体验了个开头她也打死不愿再经历，这话她除了对艾沃尔对别人她可不敢说，说出去后会遭到怎样铺天盖地的指责她不用试都知道。
是的，虽然她确实不如艾沃尔那样嫌恶小孩，但要说为了逗逗小孩的乐趣就去生一个那大可不必。
眼见艾沃尔走远，另外几个年轻盾女也跟着离开，奥丽加也不敢多逗留对兰蒂芙道：“你最近也小心些，艾沃尔这么警惕不是没有原因的，我听到咱们这儿许多盾女担心家里人对她们长期不着家会心生不满，这不只是维达一个人的问题而已。”
“可是……”
“我先走了，你忙完了赶紧回吧。”奥丽加丢下这句话后便匆匆跑开。
兰蒂芙不知不觉中咬紧了下嘴唇，她抱着艾诺过来本来是想借机跟艾沃尔搭话的，没承想一两句话艾沃尔又愤然离去，留下她在原地不知所措。
追上去嘛，看艾沃尔的态度很是决绝，而且又有要事在身，又忙又烦，足够了解她的兰蒂芙肯定在这种情况下追着她说事儿肯定会自讨没趣碰一鼻子灰。兰蒂芙也没脸皮厚到顶着对方的嫌恶和厌烦坚持打扰。
于是她只能咬着牙回头去后院监工，艾诺心直口快摸着兰蒂芙的脸问：“有人欺负你吗？你好像要哭了哎。”
“不，不，没有。”兰蒂芙赶忙用力抹抹脸说，“咱们去监督你爷爷干活。”
果然艾诺一听兴奋得连连点头，不再关注兰蒂芙的微表情。
这修补房顶的活儿果然是一干就花大半天，兰蒂芙不仅要帮忙看着跑来跑去闲不住的艾诺，还要给工人们送吃的喝的，帮他们跑腿传话确认细节，好在奥丽加始终乐于帮忙，兰蒂芙不用主动去跟艾沃尔交流，而艾沃尔确实也是神出鬼没，想找她本也不容易。据奥丽加所说艾沃尔将白日里巡逻站岗的活儿也都安排上了，夜间的守卫则更加紧密频繁，这个不算太大的农场现在有了堪称堡垒级别的防卫力量。
说到这个，艾沃尔还让奥丽加加派人手去把院墙垫高些，这回奥丽加都感到她小题大做了，不过她表达了这样的意思后艾沃尔也没有改口的迹象。
“现在我得听她的。”奥丽加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口气有些无奈有些自嘲，“她说是啥就是啥。”
终于把房顶修补好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兰蒂芙又给工人们准备了酒菜佳肴犒劳大半天的辛劳。兰蒂芙正在思考是不是稍后再把工人们留下来把围墙加固加高，但这样的话工人们夜间回城又要冒着可能被盗匪袭击的风险，她是不是该去找艾沃尔谈谈……
一想到艾沃尔兰蒂芙就头皮发麻，现在的她突然不知该以什么样的面目面对艾沃尔才好了。
可恶，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在兰蒂芙百般纠结时奥丽加突然来到院中用力拍了拍巴掌引起众人注意，随后大声宣布：“各位，我们刚从城里运来一车砖土，你们有谁想要留下帮忙砌墙的可以留下，工钱另算另加，回家路上我们会派人护送，有意帮工的饭后留下即可！”
砖……砖土？这么快？？兰蒂芙微微张大了嘴，艾沃尔这行动也太果断干脆了吧，说要砌墙马上就找工人拉材料？
而且这也太巧了，兰蒂芙刚刚在愁砌墙的事，艾沃尔就像从哪儿探听到了似的立刻给出了答案。
只是巧合而已。兰蒂芙深吸口气心想，别想太多。
“兰蒂芙！”奥丽加又向兰蒂芙喊话道，“你还等什么？进来吃吧！”
“什么？”兰蒂芙转过身瞪大眼问，“你们给我留了饭吗？”
“这什么话？肯定给你留啊。”奥丽加说着热情伸过胳膊来揽住兰蒂芙，“你在这儿忙活一个下午了，能让你饿着肚子一个人回城里吗？”
事实上兰蒂芙刚刚就是这么打算的，想到独自返程的光景她还感到有些凄凉。
会是艾沃尔做主让她留下来用晚饭吗？想到这点兰蒂芙忍不住想要偷笑，但她很快告诫自己不要想当然，显得自己像个得了糖块就乐开花的蠢孩子。
进屋后兰蒂芙发现盾女们吵吵闹闹地都落了座，两张长桌几乎都被坐满，不过兰蒂芙一眼望见艾沃尔身边位置是空着的，就在她犹豫时奥丽加推了推她轻声提醒：“去啊，艾沃尔特地把那个位置留给你的。”
“是吗……？”
兰蒂芙还想问个清楚，奥丽加身影一晃眨眼没了影。兰蒂芙努力按捺住禁不住上扬的嘴角，坐到了艾沃尔身边。
艾沃尔斜着身子靠在靠背上，一只胳膊搭在扶手椅上一只手放在架起来的右腿上。
两人的座椅如此之近，她们不可能再装作没看到对方。
还是艾沃尔先开口：“我看到屋顶已经修缮完毕了。”
“是啊，”兰蒂芙扯了扯嘴角应，“你们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辛苦你了，吃完就回去休息吧。”艾沃尔的视线终于不再闪闪烁烁，“我会派人护送你。”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兰蒂芙眯起眼问，“你要在这里睡？这里还有铺位吗？”
“总会有办法的。”艾沃尔说着又移开视线，“我得待在这里。”
“我……算了。”兰蒂芙咬咬下唇火气又窜上心头，“吃饭吧。”
兰蒂芙还是无法理解艾沃尔为什么这样满心戒备，即便把这城里一部分女人长时间地留在农场里确实可能会造成其家人不满，但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艾沃尔为什么这样紧张？
更让兰蒂芙生气的是她是铁了心不打算和自己解释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吃完这顿只有自己感到沉闷的晚饭后，兰蒂芙也算利用这段时间想了个明白，她平静地和艾沃尔道了别，艾沃尔也确实派了索拉护送她，索拉沉默了大半路程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兰蒂芙：“你跟艾沃尔之间怎么了，我看得出来你心事重重。”
“哦，没什么。”兰蒂芙将鬓发撩倒耳后心不在焉道，“我们只是需要暂时分开一下，我有些事情需要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