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送速达阿翁同其他的小厮出了听风轩,原本还算得上热闹的院子倏然安静了下来。
钟绮想到自己不久之前同母亲和大翁之间闹出的那些许龃龉,想到身后摆了满院的各色花草,一时心里的一股情绪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如鲠在喉的骨肉亲情,叫她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
“小姐,你怎么了?”
阿落把速达管家连同一干前来帮忙的小厮送到门外,看着人走远了些便转身跨过门槛儿,回身关上听风轩的大门。
想着老阿翁和夫人差人送来这许多花,应该是同小姐赔不是的意思,这下小姐心里也当开心了些,这么想着,原先堵在她心里的那股难受劲儿便先散去了七分。
于是笑嘻嘻地凑过去,却发现自家小姐表情怔愣,一副局促的模样。
钟绮不想为着自己的心思反转,再叫阿落也跟着不快意,于是装作十分喜欢的样子,笑着说:“还能怎么样,不过是叫这满院的花朵儿看怔了。你这丫头,一天院里的活计还不够装满心肠的,还有余暇揣摩自家小姐的心思呢?”钟绮说着说着,倒抛开了心里的那些心思一日而九回,起了促狭意,打趣阿落道。
“小姐欺负我!”
主仆两人笑闹着进了主屋。
***
傅瑾之前脚刚踏进锦云居的门槛儿,广白脸上便挂着十分得意的表情看向他。
“得了确信儿了?”
“是。”
虽然自从住进十里梨花栈,平日里这锦云居所住不过就是傅瑾之、广白、扶桑和寒山子四人,加之一早钟兰便嘱咐速达管家知会底下丫头小厮,为了傅瑾之一行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便宜行事,少些拘束,丫头和小厮非唤不要随意出入。
这也是傅瑾之一行在十里梨花栈住了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但眼下所行之事,十分紧要,关乎蜀侯府及整个锦官城的生死,他们大意不得。
广白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于是等进了抱厦,扶桑在门外如同寻常那样值守以后才将他与兄长扶桑再三查访来的消息一一述来。
“主子,那行六是城中南家酒肆掌事的南洵的胞弟,他父亲南以仁和母亲刘氏现在住在城中六福巷里,不过问家事。但每每行六缺金少银,那南以仁便少不得找大儿子南洵。”
广白说到这里,自己先替南洵不值上了。
“既不是亲父,亦不是胞兄,收起你心里那些小九九,莫要打草惊蛇,惹出祸端来。何况你已愤愤,那南洵我见过几回,看起来倒也不是个唯唯诺诺的人。”
“主子的意思是?”
“你是主子,我是主子?叫你二人查访了这些日子,就寻摸来这些我都知道的消息?”傅瑾之见广白又换上了平时那副大咧咧的样子,有心敲打一番。
“主子,你听我细细说来。”广白见傅瑾之变了脸色,手上俨然已是在十里月色时的那副将要发作起来的动作,于是收了那份玩心,事无巨细道,“这南家除了行六这个第六子,其他五位兄长,个个有志气,都在烟州城中靠着看家本领吃饭置居。常言道,儿肖父,可是据我看来,就行六一个儿子像这个南以仁。”
这倒是奇了?难道其他五子个个不是亲生?
这个念头在傅瑾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傅瑾之将捉到的这个念头先揣回了心中。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