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他们怎么弄，李暮的家当已经被签在程家集团了，只有份与程秉钰少爷个人签的卖身合同，可以拿出来狡辩一下。
“那换个话题，苜蓿游戏公司的归属问题。”孔庆看向侧方。
矛头忽然就转到李暮这里，撑着下巴发呆的她换了只手，不想掺和。
孔庆说道：“事务一直都是由我负责，突然更换领导风格，不利于稳定。”
程秉钧反击：“小钰的遗产理应由本家继承，我是他哥哥，你只是公司雇佣的高级员工，对我家的事情还没有那么大权力。”
“无论怎样，我的工作就是管理，这件事我理应过问。”
“李暮与其他附属公司不一样，她有份与小钰签的合同，根据那份合同才卖出的公司，现在甲方亡故，该合同是否继续生效还有争议。”
“这与我无关，只要现在还在集团下，我就有管理义务。”
两人都看向李暮，有种问她到底跟谁的既视感。好吧好吧，给他们造个台阶，但是说什么呢？你们不要再为我争吵啦？好像有点不太对。赔笑打圆场的话，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又有点太欠揍了，显得她多有才能似的。玩笑话这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她绞尽脑汁，最后像哄孩子似的一拍手：“好了，不要吵，我们抛硬币来决定吧？”
程秉钧和孔庆同时愣住。
李暮的双手还拍在一起，没来得及分开，眼看气氛不对，她搓搓手掌，真的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陪着笑递上去：“您、您们请。”
这时候她最好是谁都不站，谁都不得罪，稳一稳得了，反正她和利嘉的营收加起来能占整个程氏集团的三分之一，能赚钱是她最大的资本。
眼看两人都没反应，李暮自顾自抛了次硬币，是正面朝上。
“看来是……”
“看来是……”
程秉钧和孔庆同时开口打算应下，忽然想起李暮没说正反面代表谁，再说下去免不了又是顿争吵，于是两人对视一眼，一致决定把矛头转向李暮。
“李总，你这态度有问题啊。”
“李总，开会玩硬币啊，好玩不？”
台阶造宽了，上面很滑，两人都踩劈叉了。随着指责越来越多，李暮努力控制和他们撕破脸的冲动，面上维持淡定，手已经躲在桌子底下向柳易求救。
小姑娘果然仗义，没多久敲门声就响起，贞柳易走近孔庆悄声提醒：“领导，有个急件等您处理呢。”
孔庆顺着就走，两步跨到出口，风风火火离去，好像真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批阅。
小纠纷终于过去，夹心饼干真不好当，李暮悄悄抹了把汗，眼风扫过程秉钧，匆忙中发觉他也将目光投过来，平静中夹杂着些失望。哦是了，大少爷刚才的话明显是向着她的，但几句话就想拉拢未免也太廉价了，李暮目前处在一个三角稳定的状态，不必着急站队，当然会产生待价而沽的心思。
大少爷和孔庆的流程大差不差，会议很快结束，李暮跟着其他人进休息室，正打算逮几个人聊聊，一进门交谈声却停下来，她和其他人面面相觑，冷场了。
“怎么了这是？”她走向一个交谈过几次的半熟人，问道：“刚才好像听你们聊起我？”
半熟人打着哈哈：“是啊，在聊小暮总年少有为，女中豪杰呢！”
这个称呼令李暮不爽，不愿称李总也拉倒，要想表达亲切和辈分差异，暮总就暮总，非要加个小字，又不是程总和小程总的区别，何必呢？
她一个人创造的营收比这里面一半人都多，还是挤不进小群体。
其他高管也跟着附和。“抽烟吗？”“诶，好，走！”不知是谁带头问了一嘴，其余人立马跟上，乱哄哄去了吸烟区。
从来没掉过别人话的李暮被这些人弄得摸不着头脑，又因为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冷漠而感到不开心，独自一人坐在休息室，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们回来。四四方方的墙面像在挤压内部的空气，令她相当不安，李暮不想在空荡的休息室待，所以出门找到柳易，随手拉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
贞柳易凑过来，发挥好奇宝宝的特长：“姐，你怎么搞这套，是有什么深意吗？”
李暮知道自己刚才丢脸了，扶额懊恼道：“你猜我为什么出来单干？”
“这么阴阳怪气你跟祝哥学的啊？”
李暮不置可否，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擅长这些，从前只觉得只要做出好产品，就会有人买，最多加上有用的营销，但过程居然是这么勾心斗角，真干活的没多少人，我就感到很难过，热情不应该消耗在讨厌的地方。”
柳易连连称是：“我也是，真的好心累，打听的时候大家都说讨厌，但就是有人先开头,想不通到底是哪些人起头的。”
出于惯性，李暮先是下意识观察四周，虽说其他同事不在，但摄像头还在站岗，刚想吐槽的她生生换了说法：“没办法，都是迫不得已。”
想到之前的新鲜职场经历，柳易更是愤愤不平：“姐，你不觉得他俩个都很绿茶吗，做生意哪有无辜的白莲花啊，他们老是在大家面前装好人，要你做替他说话的坏人，他们再过来指责你，打圆场，让大家都讨厌你，反而觉得他是好人哩，要没有他同意，事情是我们能一个人推下去吗？”
知道小姑娘是在借她的事吐槽自己的工作，李暮安慰她：“职场都是这样的，替身、背锅也是工资的一部分，领导都想当好人。”
“太讨厌了，不能让我好好打工吗？”柳易不断按动手里的笔，愤愤然。
“柳易，少说两句，这里是公司，头顶还有摄像头。”
贞柳易撇了眼头上，叹气：“唉，姐，你已经变成大人了，融进大人的世界了。”
“想赚钱就忍忍，你要想，老总还被人别车，皇帝还要生气呢，没什么人活着是舒坦的，练就好心态，成就好人生。”
“呸呸呸，谁要喝鸡汤。”柳易噘着嘴。
“这不是鸡汤，这是现实，不能由着性子做事。”
“姐……”柳易忽然停下来，眼中亮晶晶地看着李暮，眼珠不断上下来回晃动，抿着嘴唇欲言又止。
“不用感动，我是把你当亲妹妹教的。”
“不是，你身后有人。”
李暮扬起头，正好对上利嘉俯视窥探的脸，她一个趔趄，攀住桌面稳住身形，才没从座位上掉下去。
今天的利嘉好像烫了个头发，哪里有点不同。“晚上赏脸一起吃个饭吗？”“不去，没空。”李暮想也不想就拒绝。接着利嘉从背后变出一束玫瑰花，不顾已经明确到不能再明确的拒绝话，直接将花束塞进她塞进怀里。
“我这个宿敌的面子总不能不给吧？”
李暮感到被冒犯，当着他的面把花扔进垃圾桶，下不来台的利嘉脸颊抽动一下，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李暮和柳易两人这才越过他，看见门外聚起一群同事，抱着围观的心态过来，眼睁睁就看着利嘉一个照面被拒绝。
李暮立刻明白，直接了当下令：
“出门右拐不送，记得把门带上。”
“如果你诚心想找我谈话，就请以会议形式提前做正式邀约。”
“工作上的事麻烦在公司解决，不要带出门，私事麻烦私下解决，不要带进公司，谢谢。”
被当众驳了面子的利嘉气得面容扭曲，但他那张妩媚的脸实在很难让人感到害怕，上挑的眼尾，细而淡的眉毛，五官都要比别人秀气些，不是特别好看的模样，却有特殊吸引异性的气质，这样的他连生气都毫无威慑力。
哼，多亏他长这副模样，还真是给自己省事。李暮心中冷哼，过去遣散众人，关上门，隔绝外界。
“这是什么花招？你们是什么很好的关系吗？”柳易问出自己的不理解，“之前我也遇到过这种人，为什么他们总会觉得，既不用交流，也不用付出感情，只凭一束花就可以打动别人？我又不是开玫瑰花果酱场的，不缺原材料。”
李暮冷冷回答：“他不是想追我，只是想用廉价的莫名其妙的感情对付我，让我成为一个为爱牺牲的傻子。”
“好贱！”柳易捂嘴感慨。
“这招虽然是阳谋，手段也很低端，但架不住有用，几千年被他们用得熟能生巧，刚在公众面前和解，肯定是不能争斗的，但如果是追求的话，由恨转爱一直是爆款标签，舆论会自动把我归为弱势方，很快就会有把我的IP作为嫁妆送给利嘉的话出来了，你看着吧。”李暮补充，“只是想不到先动手的是利嘉。”
“为什么啊？”
“哼，因为我是个女的。”李暮冷笑，“魔法还得魔法来解决。”
贞柳易试探问：“你是说，让祝哥宣示主权？”
“不，不不，那样只会让我沦为战利品，彻底把我踢出核心圈。”
“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