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容飞的话像是突然抛下颗炸弹，砸得唐栎川脑袋空白的同时，有一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觉出了什么问题。

“你说什么？”手指在痉挛。

“难道不是吗？”来得更快的是刘容飞更为讽刺的笑，“你不是喜欢许循吗？”

刘容飞的话还在继续。

“我初时还以为你们是兄弟。”若不是他偶然间听到唐栎川跟向浩明的谈话。

“噢——原来不是亲兄弟，是……”刘容飞说到这里恶意地顿了顿、省略了一个描述性用词，听上去却更人觉得浮想联翩、不安好心。

“唉，不过也幸好不是呢？不然这叫什么？乱.伦？”

唐栎川一拳挥了上去。

……

后来这场闹剧怎么结束的唐栎川也记不清楚。

好多同学来拉架，他却只记得挥拳。

脑子一直嗡嗡的，到了办公室看到辅导员嘴巴在动，却听不清楚他讲什么。

门外冲进来好急好急的喘息声：“唐栎川——”

那个人喊话都还在喘。

什么？！

唐栎川骤然偏过头。

就看见疾步向他跨过来的许循。

许循明显是匆匆赶来的，到了他身边都还在喘，稍微呼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呼吸后就直起身子，跟辅导员打了声招呼后，就问他：“受伤了吗？怎么回事？”

额角都还挂着汗就左右摆着脸看他。

唐栎川喉头滚了滚。

打破唐栎川说不出话氛围的辅导员：“唐同学倒是没受伤，刘同学受伤比较严重。”

许循这才来得及去看刘容飞。

刘容飞应该是被打了好几拳，嘴角的擦伤特别明显，衣角手肘都蹭上了灰。

这会儿见他看过来，像是好心似的，帮唐栎川解释了句：“栎川应该是见向浩明在宿舍一直被我们冷落，替人打抱不平吧。”他像是后知后觉也起了点脾气，“不过我就是看不惯。”

许循没接这话，他只是去看唐栎川。

唐栎川在刘容飞刚开口的时候，许循站在他身边，有一下感觉他呼吸都屏住了。

但随着刘容飞开口说的话越来越多，唐栎川绷紧的弦倒是松了几分，面部只剩下愤怒跟冷凝。

许循觉着有好几下唐栎川其实是想说话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唐栎川的拳头越捏越紧中，连带着牙关也闭得愈来愈紧。

“我需要道歉。”

最后开口的还是刘容飞。

而在这句话后，唐栎川终于说话了：“我不会道歉。”

话音谈不上有力，甚至还有些偏沉偏低，但却同样没给人讨论的余地。

“……”气氛凝滞。

许循站了出来：“老师，打人这事儿我们承认，但是我觉得其中应该还有隐情。”至少不像唐栎川室友一样说的那样。

刘容飞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

唐栎川挡在他身前。

许循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但没过一会儿，唐栎川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在“老师，我们走了”的鞠躬后，唐栎川带着他走出了办公室。

身后传来刘容飞的喊声：“唐栎川！你打人就是这个态度吗？你是真不怕我去告你吗？！”

许循也觉着这个态度有点不太对。

但不只针对唐栎川打人，更是唐栎川现在整个人的状态不对。

唐栎川抓着他手的力度大得惊人，有点疼。

许循没想甩开，但还是不可避免为刘容飞话中唐栎川为向浩明动手，唐栎川为向浩明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郁躁、烦闷。

“唐栎川？”“唐栎川——”

在许循接连叫了唐栎川好几声后，唐栎川终于停了。

唐栎川像是这会儿眼里才终于出现了他，眼睛盯了他几秒，突然避之不及地松开了他的手，连退了好几步。

许循皱了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唐栎川没回答他，只是盯着他。

那一霎许循看见唐栎川眼睛里突然迸发了好多星星。

但不消一秒，那些星星又像是噼里啪啦一下全部炸尽、燃尽似的，连点余烬都没留下。

“没怎么。”唐栎川避开了他的眼睛，“我听到刘容飞讲了一些……”

唐栎川像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形容刘容飞说的话，只用一个“不太好听的话”这样的字眼含糊带过去，最后还是回归一句：“你不要担心。”

偏偏这话更让许循生气：“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我一直就没放下手机就等你电话，结果电话没等到就听到你打架的消息。一路上跑过来是又害怕你挨揍，又怕你把别人揍太凶。”

许循都不敢回忆自己这一路上是听着怎样的风言风语过来的。

“你明明说好把事情一处理好就给我打电话、就把全部都告诉我！但是一问你就是什么都不说！就是‘你不要担心’！就问你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唐栎川就看着许循眉毛生气地皱成一团。

他其实是想叫许循不要气，但不过一秒脑袋里又冒出刘容飞的：“许循知道你喜欢他吗？那个阿姨知道你喜欢她儿子吗？”

“不过应该知道吧？毕竟你俩这么亲密，上.床了吧？许循在床上……”

唐栎川重重地呼出几口气，闭了闭眼睛。

“唐栎川？！”许循又在叫他。

许循一下更生气了：“你还闭眼睛？！”

许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又生气又委屈：“你到底为什么打架？”难道就因为刘容飞在宿舍里没搭理向浩明？

许循不觉得唐栎川是这样不冷静的人。

可若不是因为这个，那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许循有好多不理解、待唐栎川解答的事。

他想问唐栎川为什么这些事一开始要瞒着他？他想问唐栎川到底为什么要打架？他跟向浩明的关系就那么好吗？

还有一个现在最重要的——

为什么——为什么唐栎川在他叫他名字睁眼后，眼里会流出那样的痛苦？

唐栎川好痛苦地看着他：“许循……”

偏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又像是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许循……我……”

唐栎川那一瞬间脑子闪过了好些事。

有他第一次见许循，许循扬着眉朝他笑。有他第一次上许循家做客，许阿姨抱着花递给他对他笑。有他跟许循站在操场，许循弹吉他他唱歌，他们相视而笑。

唐栎川这才发现，他已经喜欢了许循好久好久。

许循……我好像喜欢你……

许循……我才发现，我原来喜欢你……

他的喜欢对许循而言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许循也可能成为这些天被指指点点的一员，意味着好多人会像伤害向浩明一样地伤害许循。

所以他要告诉许循他喜欢他吗？

许循会拒绝他吗？

唐栎川看着面前眼睛里盛满了他的许循，突然很惊恐地发现，这个答案，居然是不确定的。

唐栎川害怕了。

他不要许循成为被指指点点的一员。

他不要许循……唐栎川的各种思绪轰然断掉——他也没办法做出，让向浩明别告刘容飞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