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波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被套麻袋的命运。
审讯结束，账也算完，正好六点半。这个时间，是谢楚一贯起床准备上班的时间段，他熬了一晚上，倒也不困。于是把麻袋，不是，王兴波往肩上一抗，迈开长腿走向停在楼下的摩托车。
杨培风看见摩托，脑袋顶发出一个问号。
“虽然我们是正义的，”杨培风面色凝重，“但这是不是也太招摇了？”
谢楚冷冷的睨了一眼。
谢楚：“鼻子下面长张嘴。”
杨培风：“什么意思？”
“除了吃饭，还能解释。”谢楚指着王兴波说，“问就是大米，是废品，是处理不掉的垃圾。”
杨培风：……
好嘛，这是把宁彬的假死之罪算了一部分到他头上。
谢楚对于宁彬的假死和杨培风的存在的确不太满意，但他毕竟是个正常人，关键时刻，孰轻孰重分的清楚。说完，坐在身后的宁彬噗呲一声。谢楚脸上半点表情不带，心说，还行，逗笑了一个。
他沉默的看向宁彬。
宁彬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是他的任务，他要完成的职责，他要给自己的交代。谢楚对假死一事虽然不满，但也不会在这时对宁彬的计划横加干涉。
他只希望一件事……
宁彬正看着从王兴波身上搜出来的地图，耳垂突然被人揉了揉，他抬起头一看，对上谢楚沉甸甸的视线。
“我等你。”谢楚说。
过了几秒，宁彬轻笑出声。
“我知道。”他反握住谢楚的手。
……
回到中心塔后，谢楚简单对杜超汇报了情况。杜超看着地上神色萎靡的男人，复杂的看向谢楚。他没问谢楚是怎么找到的王兴波，也没问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沉默的点点头，转身开始安排有关基站的防御工作。
谢楚站在他身后拿起手机，手机上多出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上面是一个定位，距离发现王兴波的地方不远，短信言简意赅，只有短短一行字。
“据点空，我很好，勿念。”
想来是宁彬，他和杨培风估计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申少原的据点。
不管怎样，宁彬在名义上已经不在人世，在用他之前的号码联系很容易被人察觉到，尤其是对付像E联盟这样的危险群体。他们很敏锐，计划周全，只要有一点不慎，就会被抓住破绽。
杜超几个电话打过去，中心塔的氛围立刻凝重起来。
“东城区和南城区所有任务小队集合，立刻前往东南基站和其附属供能点，务必保证基站安全。中心城会派人前往支援，预计三个小时内到达，联盟也会派人去，你们放心。”中午十二点前，杜超放下电话。
一上午，谢楚就安静的坐在他办公室，偶尔帮他处理点资料和手续上的事情，其余的时间就坐在沙发上看案宗。他听着杜超把能安排出去的人手全都安排走，听着杜超把张春和他们支去城郊备用站支援，一通安排下来，唯独没有他。
以往，谢楚早就炸了。
但现在，他表情如常，老神在在，好像早有预料。
杜超斟酌着开口：“我的安排如何？”
“需要我的意见？”谢楚抬起眼。
“说说，”杜超开口，“我的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
听到这话，谢楚轻轻皱眉。他看了眼杜超，将没问出口的疑惑压回去，摇摇头。
“我没兴趣，事情一结束我就去找宁彬。”他笑着说。
“你！”杜超被这话噎的透透的，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知道谢楚已经见过宁彬了，谢楚知道宁彬没死，但这话现在不能说。
杜超体会了一把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行，你去，”杜超咬牙切齿，“算了，我跟你较什么劲？”
谢楚一笑：“是啊。”
“你把人都安排出去，唯独没动我和孟青竹，信息技术部的张景明和林希尔也没见你安排，所以你要做什么，很难猜？”谢楚起身，整整衣服，主动抬脚走出门。
杜超无奈。
谢楚猜的很对。
除了袭击基站，他们还得注意对方手里那个夏娃的行动，虽然它没有前辈亚当强悍，但依旧控制着芯片实验体们，还兼任搞死我方艾普莉的职责。
“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夏娃上线，我们立刻就能得知。”张景明坐在电脑前，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我们准备了三道防火墙，每一道可以拦住夏娃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会尽力争取时间，但能力悬殊，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谢楚拍拍他：“行。”
他转头问杜超：“小姑娘呢？不是要我保护他俩？”
……
张景明熬到了凌晨。
林希尔带着咖啡回来时，他还端坐在电脑前，认真的看着那份一分钟前的扫描结果。
林希尔把咖啡放在他手边。
“喝点咖啡，”她看着屏幕，“还有的熬呢，反派也不是说上线就上线。”
张景明却眉头紧皱。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他说。
“什么？”林希尔抬眼看他。
“按理说，嗯，按我姐的说法，一旦自己的计划被别人知晓，要想计划顺利进行，只有两种办法。”张景明拿出张春和小时候在偷吃糖果中总结出的经验，“要么立刻改变计划，要么立刻执行计划。”
另一边。
“易，申，E联盟一直以来都很敏锐，谢组抓住王兴波的事情他们不会毫无察觉，”张春和坐在战术车里，和联盟派来的人说，“按理说他们早该行动了，除非他们改变了计划。”
联盟的人被这年轻女孩儿怼的有些不服气：“按理说按理说，犯罪分子要是跟我们讲道理，天下太平哪里还需要我们？”
“我不是和你吵架的，”张春和压着脾气，据理力争，“我是希望你可以联系一下上级确认情况。”
对方冷嗤一声。
“我是总指挥，我现在的评估是没有问题，继续等待。”他说，“我的小组一贯纪律严明，希望张小姐入乡随俗，收一收身上自由散漫的作风。”
林子衿被这人的话气到，探出头正要和这人理论理论，张春和伸手拦下他。
“好，程队，”张春和脸上的神情有些讽刺，“也祝你能承担其这句话的责任。”
林子衿被张春和拽着离开，他有点不理解，这位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前辈姐姐从没有这么好说话过。张春和神色凝重，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林子衿急急开口。
“小张姐，他……”林子衿说，“他明明就是怕行动部抢功，故意的。”
“我知道。”张春和看着城郊的扫描景象，看了一次又一次，“但他比我级别高，也是总指挥官，我毕竟只是猜测，也没拿出来决定性证据。”
“只是联系一下上级，有什么问题？”林子衿不理解。
张春和笑了笑，没说话。
这位程队好大喜功她早有耳闻，现在和他纠结这些事没有意义。
而且说实在的，城郊如今没有异常。
唯一的异常，便是太安静了。
这不符合E联盟的风格。
从有限的几次交手上，张春和对那位素未谋面的E联盟头领的风格略有感悟。他是个脑子很活，很聪明的人，是个很难缠的对手。如今他在联盟内部的身份暴露，后手王兴波也被抓住，他不可能毫无行动。
除非，他在准备什么。
“他在准备什么？”张景明一次次的看着扫描报告，说，“还有什么可准备的？他现在有人，有位置，有武器，还有夏娃。真要从人数上来说，他们比我们还略胜一筹。所以他在等什么？”
“几个基地已经进行了自查，确定内部没有E联盟成员，也没有内奸，”林希尔说着看向下属，问，“今天晚上有什么异常吗？”
下属摇头：“没有，和往常一样。”
“奇怪，”她说，“难道是我们打草惊蛇了？”
“惊蛇也没什么了，他们其实没有退路，如果不跟我们拼这一把，他们还得等。现在攻守易型，他们也到了明面，失去了此前信息差距的优势。”张景明说，“联盟会一直搜捕他们，难道他们能肯定自己一定逃脱？”
林希尔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面色凝重：“我去汇报杜主任。”
“行。”张景明继续看着屏幕，一遍遍的操作。
这时，突然有个实习生怯怯的举起手。
“张哥。”他小声说，“那个，其实，今天晚上北城区误发了一个求援信号。但我回拨找他们确认了，而且也不是我们盯的三个基地。他们那边的设备有点老，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
张景明脸色一变，问：“什么时候？”
实习生被他吓了一跳：“两，两个小时前。”
张景明猛地起身，他一手抓起电话拨通基站指挥中心的电话，一边推开小实习生找到北城区负责人的电话回拨回去。
北城区的电话没有接通，但基站的人接起来了。
“中心城信息科技部，北城基站一切正常吗？”张景明问。
那边的人被问得一头雾水：“啊？正常啊。”
“他们的求援信号呢？”张景明问。
“哦那个，”基站那边说，“回去确认了，是误拨，说是刚来的实习生操作不熟练。”
张景明脸色很差：“王季青出事后北城区全城调查，基站这三个月没有进实习生！”
基站和众人同时一惊：“怎么会？”
“把权限给我。”张景明说，“你去联系你们的负责人，让他……”
话没说完，电话被另一个人接过。
“我是基站临时负责人埃蒙，我现在进行权限转交。”对方说，“基地现在派人过去查看情况。”
“别，”张景明叫住他，说，“切掉北城区基站能源，快！”
啪——
一只小虫撞到林子衿脸上，他下意识的一打，挠挠头。
“七星瓢虫？”他看着手上的小虫，“这个天了，还有瓢虫？真稀奇。”
张春和听到这话，想也没想，立刻转身将虫子从他手上拍掉。
“离开这里，快点！”她当机立断，拽着林子衿跑出战术车，“快……”
话没说完，一震巨响，火光冲天。
凌晨三点，张景明电脑一闪，瞬间黑屏。
他脸色很差，盯着电脑上出现的哪一行小字。
“Hi，I'm EVA.”
紧跟着的，是一声惊呼。
林希尔面露惊恐。
“防火墙失效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