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眠没有当着几千人的面摔下台，在下落途中，她被什么东西接住了。
待柳眠双脚都踩上了实地，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是万拘。
周围人惊呼：
“拘公子来了！”
“来的真是巧啊，英雄救美。”
“我看台上那小姑娘还有点本事。”
“不不不，我看舒公子很快就能逆转局面。这小姑娘这招虽然猛，但灵力淳厚程度远不及舒公子啊。”
万拘神色淡然，松开了揽着柳眠腰的手，低声质问：“会偷偷用传讯的法术，却不会从这么点高的台子上下来？”
柳眠羞愧道：“没来得及用。而且我刚说完我是废灵根，转头又被发现会法术，我哪里说得清？”
“要是我没来呢？”
柳眠觉得万拘跟下午的不太一样，带有很强的攻击性。
给柳眠的感觉很像第一次见到的万拘，就是假扮成万成的那个万拘。
“没事的，它看着高，摔下来顶多也就是骨折。”柳眠道。
而且用法术治一下就好了。
万拘漆黑的眼眸盯着她：“是吗？”
柳眠咽了咽口水：“是的。”
就这么一点时间，陆瑶已经战败，被击下了擂台。
陆瑶从擂台上直接滚了下来，很快爬了起来，不服气道：“再来一局！”
舒峰道：“舒某从不和手下败将比第二局。”
陆瑶：“我不过是轻敌了，你看我这次还会不会再输给你！”
说完便要再跃上台。
万拘施法将她拽了下来：“陆姑娘，你先休息一下吧。”
“拘公子。”陆瑶扭头看去。
柳眠跑过去安抚陆瑶：“行了，你别去了。”
陆瑶无法：“柳姐姐，你方才被伤着没有？”
柳眠老实道：“有被烫到。你下次能不能离我远点打架？”
“对不起，柳姐姐。”陆瑶不好意思地替柳眠治好了伤，“我这不是太激动了。”
陆瑶真是实诚，她都不肯说一句下次不敢了。
明晃晃地告诉你，一定还有下次的。
舒峰在台上，居高临下：“拘公子，你来的还真准时。不知舒某可有机会向你讨教几招？”
万拘飞身上台，白衣翩跹。
“我既然来了，便是应战的意思。”万拘道，“只是舒公子为了让我出战，用的方法是否不太对？以家眷为胁，算不上君子作风。”
舒峰哈哈一笑：“都说拘公子最知礼仪，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请赐教。”
分明是有书生气的白衣，在此刻的万拘身上，竟然有股肃杀之意。
陆瑶：“柳姐姐，你没事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眠紧紧盯着台上：“我来找你和羽姑娘，你们这一下午的去哪了？”
陆瑶答道：“我去羽姐姐家做客了，我听她弹琵琶听了一下午。后来发现天晚了，便想着回家找你。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这里围了好多人，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看他要纠缠你。”
柳眠都要怀疑她和陆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羁绊了，怎么每次她遇到什么事了，总能被陆瑶看见。
然后还被误会。
“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了。”柳眠语重心长道，“你就幸好上午那个人没有这个舒峰厉害。”
陆瑶不乐意了：“我那是轻敌了，要是再比一次，我一定把他打的落花流水！”
“好了，你安分一点。”柳眠拍拍她的手，“安静点，我们看看。”
台上的两人已经打起来了。
万拘和舒峰的速度都很快，使用的法术层出不跌，让人眼花缭乱。
“嚯，这两人打得真精彩啊！”
“是啊，我记得舒公子在灵渠可是没几个对手的，在这朝天场比了快一个时辰，没几个能接的上他的招。”
“拘公子真是深藏不露。”
柳眠从没见过修仙界的比试，原来是这样的。
她现在使用道具都需要询问系统，虽然系统不会卡，但也是需要时间的。
哪能像万拘和舒峰一样，一秒钟丢出三个法术。
反应太快了。
万拘和舒峰从擂台上打到半空中，越打越高，直至看不见了。
因着天色暗了，稍微高了点，就不能视物了。
不少人来了透视的法术继续观战，陆瑶也开了，然而她不能共享，只能跟柳眠实时播报。
“拘公子给了他一拳！那家伙反击，没打中。”陆瑶兴奋道，“拘公子将他困住了，他们现在准备下来。”
就在众人都要以为万拘赢了，半空中白光乍现。
用透视法术的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惨叫，陆瑶捂住自己的眼睛：“啊！”
柳眠也被闪了下眼睛：“发生什么了？！”
陆瑶声音痛苦：“不知道，好像是那个家伙用了什么法术。”
“砰”的两声，是什么掉在台上了。
柳眠努力眨了眨眼睛，往擂台上看去。
可惜擂台较高，而她离擂台又近，看不见上面情形。
“陆瑶，送我上去。”柳眠厉声道。
陆瑶还没缓过来，听她语气急切，也就没多想，略施小法术：“柳姐姐，你小心！”
柳眠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上了台。
她也看清了台上情形。
舒峰躺着，一身狼狈。
万拘半跪在他旁边，背对着柳眠。万拘白色的衣摆都沾上了血迹，束着的头发也散了。
柳眠朝他跑过去：“万拘！”
不少人从那白光中恢复过来的，也纷纷上擂台查看情况。
“万拘，你怎么样？”柳眠蹲坐在他旁边。
万拘抬眼，眼角猩红：“咳......我也不知为何。”
“算了你先别说话。”柳眠心疼道，“我们先回去。”
柳眠抓住他的手臂将他缓缓拽起，一转身，看见一群围过来的人。
“拘公子，舒公子这是怎么了？”
“不是切磋吗？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是啊，我看拘公子快赢了，到底是舒公子用了什么法术？”
万拘轻咳两声：“我也不知。”
“好了，既然如此，大家都散了吧。”柳眠高声道，“一切等舒公子醒了再说，他到时候要对峙还是怎样，我们都奉陪。”
看上去是柳眠扶着万拘，其实只是虚扶着，万拘根本用多少力在柳眠身上。
两人走到擂台边缘，柳眠在脑中召唤系统：“兑换‘闪现’道具，带我和万拘回到飞光宗，我们的房间。”
【收到指令。】
“哎？拘公子他们呢？”
“刚刚还在啊，怎么眨个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既然还能用千里诀，想来拘公子并无大碍，我们还是看看如何把舒公子治好。”
陆瑶刚打算飞上台，下一瞬便看见柳眠和万拘消失了。
真是奇怪。
她心里嘀咕。
不过她也没多想，很快捏了个千里诀。
“你先坐下。”柳眠扶万拘坐在凳子上，又跟系统兑换了净身术，把万拘的外表恢复成了往常的模样。
只是他的脸色和唇色都还很苍白，一看就是遭受了什么。
柳眠看他正在平复呼吸，又去倒了杯水：“先喝点。”
本来她是想让万拘自己接了喝的，但低头看见万拘的双手紧握着，平放在膝盖上，手上有几条细长的血痕。
柳眠看他也没有抬手的打算，就直接将杯沿放在他唇边，柔声道：“张嘴。”
万拘眼睛瞥向柳眠，却是微微低下头，将水喝完了。
柳眠一直盯着杯子，见他喝完了，收回手时，对上他的视线。
万拘的眼睛很干净，柳眠无法形容。
只能说，像是见到了一整片星空。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柳姐姐，你在吗？”
院门外传来陆瑶的声音。
柳眠回神，慌乱起身，往外走去：“我在！”
“我说你们就是回来了。”陆瑶松了口气，“拘公子如何？”
柳眠道：“应该没什么大事。”
陆瑶：“好，那我就先回去啦。明早我来接你。”
柳眠一点头：“好。”
柳眠锁好院门，一转身，便是满院的月色。
万拘的院子里并没有多余的东西，月光洒落下来，竟然有种把院子填满的错觉。
柳眠回到房间，万拘已经站起。
“你还记得你给过我一块玉吗？”万拘的嗓音还是有些哑。
柳眠迟疑道：“记得，是我父亲柳应给我的。怎么了？”
万拘伸出手，展开。
两只手的手心里是碎了的白玉。
原来他手上的伤口是这么来的。
柳眠迷茫道：“我记得父亲给我的时候告诉我，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会保护我，怎么会碎了？”
万拘平静道：“本来我已控制住舒峰公子，结果他不知用了什么法术朝我袭来，我躲避不及。也幸得这块玉保护了我。”
“你是说，舒峰他想对你下死手？”柳眠不可思议，“为什么？不就是一个擂台赛吗？”
万拘摇摇头：“我也不知。总之这件事不好随便说出去，只能等他醒了，看看他怎么解释。”
“好。”柳眠表示赞同，“那这玉还挺厉害的。”
这么智能，可以感觉到危险然后保护主人。
万拘却皱眉道：“可惜了你的玉......”
柳眠抬手，打断万拘说话。
她的掌心距离万拘的嘴唇不过咫尺之距：“别说这些话了。要不是他，你今天晚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我没记错的话，距离宗门内试是不是只有十二天了？”
万拘抿了一下唇：“是。”
“那不就是了？”柳眠道，“要是你受了什么伤，耽误了宗门内试，多亏啊。还有，这块玉已经送你了，那就跟我没有关系。不用再跟我道歉，知道了？”
万拘珍重道：“嗯。”
“那你自己能调息吗？”柳眠又忍不住担心，“还是我帮你？”
“不必，只是小伤。”万拘顿了顿，“你白日说的有一个秘密，是跟你的法术有关吗？”
柳眠也很纠结：“确实是跟我的法术有关。”
万拘：“还是不方便告诉我吗？”
“还没到时候。”柳眠看他又低沉下去，连忙补充，“你放心，我找到机会了一定会告诉你的。”
“好。”万拘敛去神色，“我看你的法术十分奇特，必然是高人指点。你开始只同我说，你只会些小法术。”
“然而你能救羽姑娘，又会千里诀。”
万拘自嘲似的：“我实在不难想，你是不是只是把我当成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