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这次英语竞赛你去吗？”一下课，萧奕就窜进一班来。
现在已经到了十月的尾巴，外面灰蒙蒙的，飘着细雨，卷着凉意。
“不去，浪费时间。”秦寻合上书看他。上次去数学竞赛纯属好玩，他英语不输中文流畅，在那待着不知道得有多无聊，脑子想不开才会去。而且他现在还有了对象。
“那林淮呢？”这回的竞赛还是每年都派两人。
“他也不去，作用不大。”其实他也劝过林淮去的，这也算是相当不错的经历。但后者拒绝，并且搬出一套头头是道的理由。
想到这，秦寻觉得脸上一片火热。
萧奕的眼睛隐隐发亮：“那就是我和学委去喽。”
秦寻笑而不语，瞧得萧奕心里当即涌起不详的预感：“老秦，你可别吓我。”
“上次月考，傅闻聪刚好比她高了一分。”名额是由名次决定的，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规矩。
萧奕只觉得两眼一黑，这差别不亚于你以为眼前是林妹妹，结果是孙猴子。
傅闻聪什么时候这么牛了，比他家学委还高上一分。
他脸上是淡淡的死感，整个人丧丧的：“我还是不去了。”
“哦。”秦寻不以为然，“你看阿姨是给你一巴掌还是给你一巴掌吧。”
“……”萧奕的神色崩了，“不至于吧？我妈还是挺民主的。”秦寻不说话，萧奕却越来越慌，他妈……保不齐还真会给他来一巴掌。
由着萧奕独自慌乱了会，他又说：“如果你不去，那刚好就腾出一个名额了。”
萧奕默默地看了眼前排的李靖瑶。
“英语竞赛，最不缺的就是优秀的同龄人。”话说到这就够了。
果然，萧奕说：“我去。”
他可不能让外头的那些妖魔鬼怪哄骗了他家学委。
秦寻颇为赞赏地看了眼他，道：“你竞赛争取拿到省一去京都那儿，我听学委说她大学打算考到哪儿。”
萧奕：“提前去看看学委的未来母校？”
秦寻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京都再过半个月有个211大学要办自招，虽然学委看不上那边，但好歹是同城。”
萧奕张了张嘴，斟酌了下自己的用词：“兄弟，那是211的自招，不是二本的自招。我是自信，不是自大，我还是有点自知明的。”
秦寻用他惯有的温柔语调道：“我觉得你可以。”
有时候，萧奕就觉得大家就是被他这副皮囊给骗了。
他差点被气笑了。秦寻对他到底有多大信心啊。
只听到那人慢悠悠道：“因为这次自招是和语音有关。”
萧奕下意识屏住呼吸，看向秦寻从桌中拿出的那份资料。
“原本是打算放学后给你看的，没想到你自己先来了。”秦寻摊开资料递给他，“有些地区会有日语课，俄语课，所以这两门语言的竞争会很激烈。而你的优势在于除英语外，你还精通两门外语。法语和西班牙语。有兴趣吗？”
“有，但是专业不对口吧。”你从哪个专业进来的，就肯定得选那个专业。萧奕自认为不机灵，但他总归还要继承家产。谁叫他是独苗苗。
秦寻不以为然：“这年头有几个人找工作是专业对口的，你要是这么有责任心，去别的系蹭课也不是不行。”反正他爹到最后都会教的。
“噢。”萧奕拖长了调子，那样子应该是懂了。
“要是去，记得和兰姨报备，把证件准备好。”
“得嘞。”萧奕比了个手势，“没想到你谈对象，也没忘了我。”
这句话实在太有歧义，秦寻微微一笑，眼神凉飕飕的：“不会说话就别说。”
“嘿嘿。”萧奕憨笑着，死性不改，眼瞧秦寻周边的人回来，他挥手道，“要上课了，拜喽。”
“他怎么笑的这么傻？”傅闻聪走来，问道。
秦寻面不改心不虚：“知道要和你去竞赛给乐的。”
傅闻聪也乐了：“那他知道原本是学委要去的吗？”这竞赛是得按排名来，但按的是长期的综合排名，原本是轮不上他的，但学委也放弃了。
“好像……”秦寻无辜道，“不知道诶。”
随后破功，靠在椅背上闷笑起来，一抽一抽的。
“做你兄弟真可怜。”蔡梓闻摇头晃脑的。
“那你要做可怜的人吗？”
其他人哄笑做一团。
“没事，等他回来再和他讲也不迟。”他本身也希望萧奕能在京都那边上个不错的大学，一是让他别留遗憾，二是方便使唤他。
萧奕的成绩其实算不上差，他甚至能考上一个不错的一本。但要想考进京都，那差的可不止一点。这时候就需要添把火。
秦寻看向傅闻聪：“你帮忙看着点他，回来请你吃饭。”
傅闻聪笑道：“班长还有颗老父亲的心啊。”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秦寻无奈脸，张口就是句渣男语录。
别说傅闻聪，周边听到他这话的人皆是乐不可支。
有人在他肩上轻拍一下，回头的那瞬间，连呼吸都被放慢：“林淮，怎么了？”刚才那句话虽然不是说给他听的，秦寻却总觉心虚。
“数卷子。有几十份，都去点。”目光在秦寻身上，话却是对他们讲的。
那几人跟变脸似的，即刻摆出了一张苦瓜脸。
秦寻面色如常，拉着林淮的袖子就去外边数卷子。
晚上回到家，秦寻刚关上门，林淮就扣住他的后脑勺，压在门上亲。
有他的手护着，秦寻也不觉得疼，反倒嘴巴一片火辣。
啃咬，舔舐，翻搅，空气在唇舌间被瓜分殆尽，他连边边角角都不曾放过。
“阿醒。”
恍惚间，他耳边传来了这么一句。
秦寻也想不明白林淮平时那么淡定的一个人，怎么一做起亲密的事就发了狠的在折腾人。没点体力是真招架不住他。
叫他的时候更加撩人。
直到攀附在他身上的手脚发软，林淮才放过他。
身前人喘气喘的带感，秦寻将拳头贴在脸上，羞耻的闭上了眼。
天，他红温了。
直到凉风穿堂而过，秦寻问他：“阳台是不是没关？”
“嗯。早上想着通风，没想到下雨了。”
“你去关一下。”
林淮转身的那一刻，整个客厅的灯都开了。关上阳台的门后，就不见秦寻的身影。
盯着强制的房门，林淮叹了口气，拿了把拖把去清理飘进屋的水渍。
没来得及拖，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是谁，林淮几乎定了一刻才接起：“喂，妈。”
“诶，你们这周是不是期中考？”温秋眠问了这么一句。
“对，怎么了？”林淮默了一瞬，“不用过来开家长会，没那么重要。”
对面的人放缓了声音，“我们的项目到现在算是结束了，我向上头批了长假，这回是真的会去。而且你都高三了，这么关键的时候我总要顾着你。”
“你要来就来吧。”知道话里的生硬，他又说，“我已经高三了，早就能照顾好自己，你别担心。”
他本欲安慰的话落在温秋眠耳里格外难受。
她这些年忙于工作，却很少顾及这个独子。导致同龄人在父母怀里欢笑时，他被迫长大，受了委屈全往肚子里咽，养出这么个沉闷的性子。
千般理由万般说辞，归根结底都是她的错。
可张开口，她就只说的出这么一句：“你这么懂事，妈很欣慰。”
“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我去接你。”
“想着你这几天有考试，我和你俞叔叔打算周六下午回，具体时间没定。”
俞叔叔。
林淮心中了然：“俞叔叔也要一起来。”
“对啊，他现在毕竟是你……”这两个字温秋眠始终吐不出口。
林淮却替她补充道：“继父。”
听林淮毫无芥蒂地说出这个词，温秋眠下意识松了口气：“是，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你继父。之前你也说过要见一面。终归是一家人，熟悉熟悉也好。”
“我知道了，周六见。”对此，林淮没有排斥。
听得出来，温秋眠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最近在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
“和朋友相处怎么样？”
“还不错。”
“生活费要是不够就和我讲，该花的花，不要省。”
“我知道了。”
母子俩又说了好一会儿才挂掉。
拖完地后，林淮去敲秦寻的房门。
“怎么了？”里面问了这么一句，然后房门打开。
来借些教辅。”
秦寻侧开身子，示意他进来：“你要哪些？”他屋里有两个大书柜，摆满了各种书籍，有林淮要的教辅，也有各种语言的小说，下面的柜子全是刷过的卷子和习题。
“我找找。”林淮从里面挑了几本。
“来本《人民日报》吗？男朋友。”
“可以。”林淮拿了几本今年的。
眼瞅着书越叠越高，秦寻问：“你看的完吗？”
“挑着看。”
“既然如此，再来几本英语杂志吧。”秦寻很“贴心”地叠了几本，目测约有十厘米。
林淮对此没说什么，毕竟刚才把人家亲成那个样，就当给他撒个火气。只是出门前说：“我妈这周六回来，打算参加下周的家长会。”
秦寻惊讶于温秋眠要回来这件事，但他更惊讶后面那句话：“下周六的家长会，她这周六回来？”
“嗯。还有我继父也一块儿回来，他们放长假了。”
“书放那。”秦寻指了指桌子，又拍了拍床，“你坐过来。”
林淮刚坐下，秦寻就勒住了他的腰：“你什么时候有个继父了？”
说是勒，其实力道不大，再加一张脸贴在他的胳膊上，反倒让林淮一片心软，他温声解释道：“前几个月，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和你讲。”
“哦，不是大事。”秦寻松手，“可我怕你被欺负。”
在他们圈子，有些父母连亲生的都不在乎，更别说继的。普通家庭大多也是如此。
“不会的，他人还算不错。”这是实话。
“他要是欺负你就和我讲。”
“周日要不要去我家，见我妈？”林淮问。
秦寻抬眼看他，在他怀里换了个更舒适的位置：“行啊。”
他知道林淮的意思，他们不知道温秋眠对gay的看法，但哪怕是他们这一代的人也不能完全接受。更别说是上一代的人。
他们希望这段感情能得到温秋眠的肯定，但他们同样不敢去赌。所以他们想潜移默化的改变她对于同性恋的看法，去接纳他们。
他们想在彼此的未来走下去，他们想得到彼此家人的认可。
期中考结束的那个傍晚，几个人在文具店买东西。
哎，文姬。”有个男生叫住蔡梓闻，“你知道数学最后一道题选什么吗？”
“啊，秦哥说是选AD。”蔡梓闻回忆了下。
那人哀嚎一声：“靠，我选AB，早知道就选个A了，起码还有两分。”
“嘿。”小胖子腼腆又骄傲地扬起头，“我也不能确定，所以只选了个A。”
“你够了。”男生满脸麻木，“你们班老傅和林淮呢，往常不是和你们一块儿走吗？今天是一个都没见到。”
“怎么，考后拜神？喏，那边还有个大神。”蔡梓闻打趣道，向他示意了后边的秦寻。
男生嘁了声：“没跟你打诨，认真的。”
“那你这认真可真慢。聪聪参加英语竞赛去了，期中考都没考。至于我淮哥，去机场接他妈了，不上晚自习。”
“他妈？他还是个留守……儿童。”说到后边，男生自己都笑了。
那么大个人了还要被叫做儿童，再搭上林淮那张脸，越想越好笑。
蔡梓闻也没忍住：“是啊，听说来参加家长会，之前都没来过。”
他表现的有些惊讶：“他妈对他这么不上心啊。果然，学霸靠自觉。”
蔡梓闻耸肩，不予评价。
“15块，微信是现金？”面对员店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