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眸间,夜色如水,繁星点点,映照着静谧的庭院。
庭院中缕缕茶香萦绕,只见元瑾轩神色专注,小心地将水温了紫砂茶具,用茶勺细致地舀出适量茶叶置于茶盅,接着,他提起茶壶,将沸水缓缓注入至九分满,动作轻柔而娴熟。他撇去茶沫,倒掉初道茶水,再次冲泡,而后双手恭敬地奉与客人,脸上满是认真与期待,似乎在等待着称赞。
小七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赞赏的神色,唇角微微翘起,眼中带着几分调侃,取笑道:“你泡茶的时候倒有几分公子哥的模样。”
梵音目中波光流转,面上的表情淡淡的,仿若在闲话家常,她微微侧头,轻声问道:“瑾轩,关于你堂哥的人际往来和是否有与他人结仇结怨的情况,你可知道?”
元瑾轩端坐着,抿着嘴角,沉默了好一阵子,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纠结,才缓缓说道:“堂哥一向温文尔雅,喜爱诗歌饮酒。因此广有人脉,人际往来十分频繁。但深谙人情世故,应对各种场合都游刃有余。所以,结仇结怨是断然不可能的。”
梵音思及下午元瑾轩和衙役们的对话,轻抿朱唇,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停顿了片刻,方才说道:“一个喜爱诗歌饮酒之人,为何会和衙门中人称兄道弟?”
小七眼里三分不屑、三分讥笑四分邪魅狂狠,她微微仰头,冷不丁道:“古往今来。文绉绉的诗人多是风流之人,你堂哥估计红颜知己不少吧?”
元瑾轩垮着双肩,表情极度的无奈,他双手摊开,摇摇头说道:“堂哥一向不屑于武学,我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自从两个月前堂哥逐渐结交了衙门的朋友。至于这其中玄机,我也是不知。”
他的脸上写满了困惑,眉头皱得更深了。“至于红颜知己,我堂哥从来不去烟花柳巷之地。不然,旧元村最闻名的知书达理的元卿云怎么会下嫁于我堂哥呢。”
说罢,元瑾轩两道浓密清晰的眉向中心一攒,挤出两道深深的纹路来,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忧愁,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
梵音良久之后方慢慢点头,字字清晰地道:“分析目前的情况来看。
其一:元瑾轩为何会突然和衙门众人交好,按照之前的交友习惯来看这是不合理之一;
其二:赌徒为何会自首,尸体勘验结果和自首赘述有偏差;
其三:要查是否元瑾轩去过赌场以及是否有情人;
明日一早起,我们就分别去调查这三件事,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元瑾轩有些怔忡,慢慢转动着眼珠,半晌方道:“全凭梵师姐的安排。”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变得坚定。
小七耸耸肩,她那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梵音,嘴角上扬:“我也是。”
梵音露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浅笑,嘴角轻轻牵动:“目前来看的话。其一是肯定不能让元瑾轩再去的,衙门众人也会有所警惕。其一就交由我来办;
其二的话,赌徒也是属于旧元村之人,打听问话还是元瑾轩更为妥当一些。
其三的话,赌场和情人关系的话,属于八卦消息,小七你可以去各大客栈看看嗑瓜子的村民打探打探。有任何危险即使通知我们,你可以做到吗?”
元瑾轩想了想,赞同地点了点头,眼中透露出坚定。
小七装作不乐意的暗爽道:“梵音怎么给我安排这么轻松的活呀,我其实武力值超高的~”
梵音的名字小七似是无意说出,但听在梵音耳中,却令她全身一僵,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脸上瞬间飞起一抹红晕。
元瑾轩很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撇了撇嘴,酸溜溜地感慨道:“小七姑娘,你与我的梵师姐有这么熟吗?还直呼名字?”
小七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直接抬腿踢了他一脚。
“哎呀,你还急了,还动脚打人了!”
他连退数步躲到了梵音的身后,脸上满是懊悔之色,赔笑着道:“小七姑娘。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吧。”他的眼睛不停地眨着,一副讨好的样子。
梵音被他们被逗得一笑,笑容清淡柔和,眼中满是笑意,并无一丝愠恼之意:“好了。你们都多大人了,怎的还和小孩子一般气性。夜露深重,都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调查案件呢。”
小七闻言作大度状,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才不和他一般计较呢。梵音,那你好好休息~”
元瑾轩捧着胸口,幽怨地道:“哎呀,小七姑娘真是好度量呢。梵师姐,那我先告退了~”说罢这人就和脱缰的野马一般,飞一般的逃开了,生怕小七追着他揍,那模样甚是狼狈。
青林翠竹,曲水流觞,周遭环境澹静而优雅。
梵音一大早就轻手轻脚地前往衙门,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谨慎地施了隐身术,像一只轻盈的猫般,悄无声息地一直蹲守着衙役们。她那明亮的眼眸中闪着狡黠,心中暗想:如若她猜的不错的话,旧元村的衙门一定暗藏玄机。
漫长的等待果然不是白白浪费的,只见昨日为首的衙役似乎收到了什么神秘的信息,他的脸色瞬间变得严峻起来,眉头紧紧皱起,步伐匆忙地走向内院书房。
“大人,有一事要报。”衙役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元县令冷峻的声线中带着浓浓的不耐烦,“进。”他的表情阴沉,目光中透着威严。
梵音一个瞬身飞至书房屋顶,她小心翼翼地将瓦片稍稍挪开了些许,耳朵紧紧贴着缝隙,侧耳倾听。
为首衙役带着几分慌张和失措,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道:“听闻元瑾轩在赌场打闹了一场,将赌场的老板痛揍了一顿。我估计……那老板又不是什么硬骨头,估计那事已经交代了。”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元县令。
元县令闻听,猛地拍了拍桌子,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滚圆,愤怒地怒斥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要你们何用?!”
为首衙役听见拍桌声,他的脸上满是惶恐与不安,身体不由自主地畏畏缩缩起来,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小声嘟囔道:“那……为今之计我们该如何处理呢?”
元县令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和狠戾,手指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定律司的人不能轻易碰,他们的实力我们目前还不了解。若事情暴露了,上报给圣上的话,我们就彻底完了。”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很笃定地继续说道:“不过嘛,办案讲究的是证据二字,他们找不到证据的。你且安心吧,别自乱阵脚!”
为首衙役闻言,神情略为放松了一些,紧绷的身体微微舒缓,欠身离开。
“等等,派人随身跟着。若有万一,就不要让他们离开旧元村……”元县令眸气森森,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宣纸狠狠揉成一团,随后用力丢进火炉子。
为首衙役面色一沉,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颤颤巍巍道:“是!”
梵音见为首衙役从后门出去之后,立刻捏诀伪装成为首衙役。
蹲守一会后,终于发现一个衙役,她连忙冲其招招手,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
“钱哥,你喊我?”那位衙役一边指着自己,一边满脸疑惑地朝梵音走了过来。
梵音拽着他往角落走,眉头紧皱,最后故作深沉,不耐烦地说道:“元瑾轩那小子去赌场大闹了一顿……”
衙役一脸惊讶,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惊恐得嘴巴大张,道:“赌债的事情是知道了吗?还是……天上人间的事情不会也会被暴露出来吧?”
梵音眉毛一皱,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衙役看其脸色,以为暴露了,更加慌乱。“那怎么办?明晚就是定期举办的时间了,要取消吗?”
梵音一开始以为这衙门是破不了案,随便找个人顶罪。但没想到,这衙门似乎还在搞什么聚会活动,天上人间?听上去就很邪乎。
梵音拍了拍他的头,眼神中透着严厉,“大人说了,证据没那么快被找到的。你这自乱阵脚做什么!”
衙役颤颤巍巍,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道:“可是,那个赌场老板是个软骨头。赌债的事情肯定说了,所以我以为天上人间的事情他也说了……”
梵音又给了他一下,怒声阻止道:“我和你说的话别和其他人说,别乱了方寸!要是让我知道你乱说,我非打死你!”说罢假装一拳狠狠锤过去。
衙役忙捂住自己的头,他的眼中满是委屈,小声嘟囔道:“我知道了啦,别打了……”
梵音作势装腔后便朝从后门出去,迅速掩身回别所。根据刚刚一番潜伏得出的信息,这个案件确实是影响颇大,她立马拿出传令牌传讯,脸上满是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