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河，白骨船上空荡荡。
吟唱，教堂的钟声在天上。
九层地狱，洛亚尔河沿岸，红雾像海浪一样席卷而来，雾中隐隐有黑色鳞片闪闪发光，像是黑耀石打磨的贝壳，气势磅礴，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皆是鸡飞狗跳，吵闹得厉害。
"抱歉，借过。对不起。我找殿下。″母龙飞奔而过，温柔的声音像少女的掌心，但是恶魔从来不会怜香惜玉。
"谁，谁把老子摊给掀了！″
"那个母的，抓住她！″
"啊……我的哈哈草！″
利维坦道:"少吃点哈哈草，路西殿下说那种东西上瘾就难戒掉了。″
"关你屁事！″恶魔的叫骂声全都被她甩在后面。耶和华在上，她没有恶意，也不想伤人，只是单纯路过，顺便做几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利维坦向来如此，她是无人管束的孩子。
浓雾从她鼻子里冒出来，母龙嘴巴一张一合，两眼微眯，卯足了劲大声喊道:"路西菲尔殿下！我来啦！米迦勒殿下托我给你带句话！″
黑暗中，你红色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龙的吼声极其嘹亮，这一嗓子喊出来，方圆数百里的范围突然安静下来，之前气势汹汹要找她算账的恶魔像是见到了瘟神，纷纷四散跑开。
"都跑什么？″第九地狱的某个商业街，一名少年恶魔左右看看，随便找了个摊位询问情况。
但凡是上过几次战场的恶魔一听到米迦勒和路西菲尔这两个杀神的名字就手抖，其他没上过战场的恶魔无法理解: "路西菲尔杀恶魔不手软我知道，那个米迦勒，他也有那么可怕吗？″
"可怕！″在战场上少了一只眼睛的恶魔直打哆嗦，情绪几乎失控: "天啊，兄弟，你不知道那是个疯子天使！打仗的时候他简直不要命！杀红了眼啊！你这么大的一个恶魔，他从头颅劈到你的皮燕子，不是一个，也不是十个八个，他就是故意的！单方面碾压。虐杀！从天昏杀到天明，最后你猜那狗日的米迦勒是怎么结束的？是他娘的该死的天使那边自己看不下去了！加百列出手给他拦下来才保住最后一个恶魔的命。″
他们讨论的那场战争，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你在圣光宫殿请求耶和华像你亲吻以诺一样亲吻你，在这过程中恰好被米迦勒撞见了。
父亲亲吻自己的儿子确实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让米迦勒来也只是想让嘴角流血的神觉得尴尬。
结果却截然相反，耶和华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是米迦勒，一向守礼的大天使长忘记了向神行礼，他慌乱逃跑的样子活像恶魔大军打上恒星天。当时你说，米迦勒，你跑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他在跑什么，难不成是喜欢你，吃醋了。不，你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你不爱米迦勒，不爱他，你只想保护他，用尽一切办法保护他，不要伤害他。
那天，他直奔军营，几十年都没回晨星宫殿，也不愿意见你【设定里，米迦勒的宫殿】。
那个没被杀死的恶魔现在边喝酒边迷迷糊糊地回忆，道:"记得，但是不多。当时吓尿了。眼睛一闭就晕了。″
咀嚼哈哈草的恶魔满嘴烂牙，大笑道:"哈哈哈哈，运气可以了老兄，尿了总比死了强。″
"确实。″少年恶魔也笑了几声，这时才有眼尖的恶魔发现他穿着一身金色和白色相间的长袍，与周围格格不入。
地狱的恶魔不流行这种神圣又保守的衣服，甚至可以说是不屑，厌恶，因为只有那群保守到骨子里的天使才喜欢把自己美妙的身材完全遮起来。
少年恶魔看情况不对，便解释道:"我哄骗了一个主天使，让他跟我上床。这衣服是事后走的匆忙穿错了。″
为了证明确有其事，那个少年恶魔还拿出一支天使羽毛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并且十分得意地说:"天使那脑子哪知道什么是骗，什么是真心，他们的嘴就只会给耶和华唱赞歌，眼睛里写着`我很干净愚蠢，请骗我＇，嗯，确实很干净，个个都是处子，没跟人搞过，摸一下就脸红，在床上的滋味更是没得说。″
侃侃而谈的恶魔把他怎么玩那个天使的过程说清楚，其香艳程度听进在场恶魔耳朵里，有不少恶魔的棍子已经直了。
长相英俊的少年恶魔大方地说:"等下次我让他出来，你一个一个轮流玩他。″
有恶魔动心，但是也有恶魔觉得那毕竟是主天使，在天国的地位可不低。
"没事，玩坏了也没关系，反正他这么蠢，被玩儿坏了估计就不敢回天堂了。让他直接下地狱给我当小婊子。″恶魔笑容明媚灿烂，嘴里的每一个字却像是淬了毒，他道:"到时候你们都是见者有份！″
"好！″听他这么说，一群路过的恶魔围上来，毫不避讳地讨论谁第一个上那个天使，能不能几个魔一起，能不能让天使去红灯区卖。
"没问题。″
"贱人。″贝利亚的寝宫，你的拳头重重砸向地面！怒火中烧，大汗淋漓，你靠在死去的头狼身上，披头散发，衣服碎片挂在身上，遮不住清瘦斑驳的身体。
穹顶六对天使翅膀的光影忽明忽灭，羽毛像雪花飘落，六翼，四翼，两翼，它们的主人战死了，它们被多次交易后，也要死了。你想起了《天使守则》第一条规定:“永远不要相信地狱。”
坏到骨子里的恶魔，才不会关心你们天使是什么感受。
他们把最干净纯洁的天使一族当婊子，当垃圾。天使的信任是世上难得的宝物，恶魔从来不会珍惜。那个主天使违反了规定，等回去你会把他关进天使监狱，让他改正，不再被恶魔蒙蔽。
"呜~″
你慢慢站起来，右手拿着剑柄，剑尖朝地，深灰色地毯踩过一串不洁的脚印。你用一把铁剑杀死了所有的狼，满屋都是血腥味。
舔舐刀上的血，你依旧迷茫。
森黑的魔王城堡，每一根金柱都涂抹上自甘堕落的公山羊血，把黑山羊头悬挂在火炬下: "欢呼地狱，赞美撒旦，万魔之主是贝利亚，他是基督处置的山羊，现在是他，未来——"
"路西。″
长廊安静得像逝者，左右两边狰狞的动物雕像从来不会笑。贝利亚站在自己的寝殿门口，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大门。
刚推开门，一股血液凝结的淡淡腥味，混杂着难以启齿的奇特味道慢慢从这个房间飘散出去。
贝利亚看见你靠在他的床边，艰难地用茶壶里的水清洗身体。
狼在你体内留了很多精夜，你肚子难受，又不能像在天上一样直接剖开肚子用勺子挖出精夜，让自己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状态。
在地狱里虚弱，会要了天使的命。几个时辰前的你就是最好的例子，魔王贝利亚把你留给这些畜生践踏，然后，他回来看你的笑话。
"我会杀了你。″你一边放狠话，一边用笨办法把你身体下面那些白色污秽一点一点地挖出来。在这过程中还有不少惨红色的血丝被带出来。
贝利亚看着你做这些事，在他眼里，你的手指修长又像蜜一样美，身体也迷人，力量、柔软和倔强在这一具身体上。常年东奔西走，勤加锻炼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你双腿合拢，全身紧绷，乌黑的瞳孔里充满对眼前恶魔的提防。
贝利亚抚摸你的肚子，道:"难受吗？″
"难受。″你实话实说。
贝利亚轻声道:"既然难受就别动，别抗拒我。路西，别乱动，把腿张开，还有那么多在里面，必须都清理出来。不然等你回去耶和华一定会怪罪你，听话。″
"滚。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听话？″你将他的手指咬掉一截，狠狠的吐在地上:"你是什么东西，贝利亚，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你分明恨我！你恨我完整，而你生来是有残缺的。你恨他偏心，赶走你，将我捧到天神长子的位置上。你觉得是我抢走了你的一切，就像雅各和以扫，我们是兄弟，也是仇人。″
"不，没有到那种程度。″贝利亚否认道:" 我们不是雅各和以扫，我们只是路西法和贝利亚。″
你冷笑一声:" 那不是更糟糕吗，因为是你让那些畜生来轮我。亲兄弟，以扫可不会这样对雅各。贝利亚，我的哥哥，你知道和野兽滥交在耶和华那里是什么罪名吗？″
"死罪。″
你笑道:"没错，死罪。但是我不会死，因为该死的是你！总有一天我会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打败你，在阵前把你的头砍下来，悬挂在我军旗帜上。”
"对不起。”
"什么？”
贝利亚又说了一遍，然后紧紧地抱住你。"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小路西。″他说:"不要怪我，我是一个病人，我忘记我爱你，忘记你曾经对我那么好，我……”
你说:"你要是真记得我那点好，就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你转过头，嘴角挂着血，曾经充满天真的眼睛变得像火焰一样炽热燎原，如情动般，泛起斜阳色的红，垂直的黑发像夜晩滋润玫瑰的土地。"哥哥，我带过来一个妓女，她叫西迪，从小无依无靠，只有那张美丽的脸，所以她很早就在红灯区工作，混口饭吃。″你在贝利亚耳朵旁呼出一口热气: "按理说，地狱恶魔的事情我不屑插手，但是西迪比较特殊，她和乌列尔关系匪浅，而且他们已经有了一个混血儿——如果我猜的不错，阿加雷斯那个小混蛋是你送上来的，他在偌大的恒星天能准确找到我的圣光宫殿，避开我的智天使侍卫，还一见面就喊我父王，如果说他背后没有人指使，我可不相信。″
贝利亚点头道:"分析的不错，可你为什么觉得一定是我指使他？″
"地狱里有能力做这种事情的恶魔不会这么无聊，这么无聊的恶魔也没有能力把一个弱鸡送上恒星天，所以，思来想去，只有你才会这么无聊，又想给我添堵。″
贝利亚听后也没否认，只是对你哈尼雅改名字这件事有些惊讶。
"有神之美，哈尼雅。他不配。"你别过头，恰巧看见柜台上的人油蜡烛，稀罕玩意儿，明黄色的光和普通蜡烛没有区别。天堂不会售卖这些畸形的物件，你能一眼看出来还要归功于小时候的流浪经历。
"是啊，那是乌列尔自己昏了头，他的儿子怎么敢与神媲美？″贝利亚勾起你的头发，放在鼻子下面贪婪地嗅了嗅。
他说:"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妄称自己有神之美。″
"马屁精。″天上有多少天使日日夜夜真心赞美你，你早就对这种话免疫了。
贝利亚接着道:"不过有一点我确实很意外，你怎么会给那个杂种取名叫阿加雷斯？阿加雷斯，在神语里的解释分明是暴力和强大。″
恶魔生性暴力，但是天使和恶魔的混血儿从未出现强大的存在。
贝利亚道:"你希望他强大，为什么？″
你皱了皱眉:"我不需要向你解释。″
贝利亚用手捧起你的下颚，正准备亲吻你，你推开他，他好像有些失望。"算了，你不喜欢我也不勉强你。″
"少在这里装好人。″
"好好好，我不是好人，我是坏人行了吧。不过路西当了这么久的天国副君，总该知道跟坏人谈判，要给点实打实的东西才有得谈。″
没错，谈判双方要有足够筹码，不然没得谈。
"你想要什么？″你问。
贝利亚盘腿坐在你对面一肘宽的距离，衣领大开，结实的肌肉和风度翩翩的脸形成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对比，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真的很欠揍。
"我要堕天使军团的指挥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