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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番外1 空灵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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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灵柩

Summary:葬礼、生日、十九岁,衣冠冢。

第一节长夜

灰原哀惊醒在实验室的转椅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玻璃药瓶。

梦里的爆炸犹在眼前耳畔。天色的黄昏被火光驱散,长野的深山*亮如白昼。

黎明已至,可她的光不见了。

灰原哀不知道她是怎么挨过最初那几天的。她不敢进实验室、不敢穿白大褂、不敢碰黑色的衣服,更不敢见人。见人太痛苦了,她不喜欢和那么多悲伤的人们共处一室,那会让她感到窒息,死一般的窒息。

那人前不久从组织实验室缴获的药物资料还整齐地摆在桌边,他的体检数据也安放在实验室里。她明明有很多事要去做,她得分析药物、做试验、补全那些残缺的资料,然后整合数据、逆向分析,制作出解药。

制作出解药。这是她该做的事。

可是向她讨要解药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她再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分子式,只会让她无所适从。

逃避,多么美妙的字眼,最适合形容她这样画地为牢的胆小鬼。

之后又过了几天?三天、还是五天?灰原哀不太记得,噩耗传来后她没怎么出过房间。总之那是个艳阳天吧,阳光刺眼却没什么温度。阿笠博士敲开她的房门,递给她一杯红茶,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家里来了客人,是FBI和公安的人,想见她,有东西要亲手交到她手里。

阿笠博士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说话的声音带着疲惫的嘶哑。灰原哀凝视他几秒就不忍再看,她低下头,心想,她又是多金贵的人了?还要博士这么来哄?

灰原哀放下红茶,把身上的衣物整理平整,主动拉着博士的手走向吧台。

组织总部刚毁灭,那两个来访者很怕耽搁时间,没和她说几句话就递给她一个加了双层密保的保险箱。

灰原哀扫了它一眼。“这是什么?”她问。

“是詹姆斯先生和黑田理事官的意思,灰原小姐,”其中一个人回答,“他们说事前与赤井探员、降谷警视正和江户川君有过约定,这个箱子里的东西要全部交给您。他们不会私留、也不会外传。”

这是他们三个的安排?灰原哀看着保险箱。

“还有别的事吗?”

自然是没有的。扫尾工作忙得昏天黑地,两个搜查员匆忙离去。

她和阿笠博士合力打开了那个箱子,箱子里没有故人的只言片语,只有一盒又一盒红白色的胶囊。每个小盒子只不到一寸见方,被码得整整齐齐地放在箱里。看这数量,詹姆斯·布莱克和黑田兵卫大概是把能找到的药全都给她了。

APTX-4869,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诅咒。

“哀君,”阿笠博士捧着许多小药盒,模样有些滑稽,“哀君,你还没给他准备礼物。”

灰原哀知道博士在说什么。组织事未了,工藤新一的葬礼迟迟未办,但据说有希子想要她儿子的衣冠冢中堆满他的十九岁生日礼物。

葬礼、生日、十九岁,衣冠冢。

博士说:“你得给他准备礼物,哀君。”

她说:“我不想参加。”

博士说:“他会很想要你的礼物。”

她说:“我不知道我能给他什么。”

博士说:“那就做解药吧,哀君。做解药。”

她说:“现在没人需要解药。他不需要、那个特工不需要,我也不需要。”

博士说:“不,哀君,你需要,你们都需要。这是你的使命。”

——你的使命。

“不要逃避,灰原。这是你的命运。”

“逃是没有用的。”

“使、命。”灰原哀一字一顿,“解、药。”

解药……她亲手做出的毒药的解药。

灰原哀捏起保险箱中一个半透明的白色小盒,手指抚过那上面刻印的“APTX-4869”,红白色的胶囊警示着她的过往。

那就做吧,做解药、做礼物。

“我去实验室了,博士,”灰原哀抱起那只箱子,“组织的事要是有需要,让他们随时来找我。”

于是实验室的资料越堆越高、APTX的样本越来越少,灰原哀出门的频率也越来越低。组织的覆灭是水到渠成的事,工藤新一的葬礼定在了表彰会的后一天。

实验室的灯昼夜不休,灰原哀加班加点地研制解药。她拿APTX做实验、拿小白鼠做实验、拿自己做实验。她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得在葬礼之前、在表彰会之前把解药做出来。

三枚蓝白色的胶囊叮叮当当地落入玻璃瓶中,灰原哀攥着药瓶,伏在桌案边睡着了。

第二节辗转

三枚解药。

被噩梦惊醒的灰原哀端详着这千辛万苦的成果。蓝白色的胶囊,看上去很像白云舒卷的晴空。

那么平常,又那么来之不易。

她拿着药瓶,从实验室走出来,想了想,又折回去,把身上的白大褂收进实验室的衣柜里。她又拿出落灰的侦探队臂章,连同药瓶一起带回了房间。

灰原哀在里面待了很长很长时间,直到黄昏、直到星夜、直到第二日的晨曦,阿笠博士来唤她同去出席表彰大会。

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褐色的卷短发,亭亭玉立的身姿。她褪去了小女孩的柔软稚嫩,清冷感和年轻的风韵合成了一种温暖的寂寥。阿笠博士愣了一下,倒也没有多惊讶。

“博士,”宫野志保挽起他的胳膊,“我们走吧。”

时间的洪流不可逆转,灰原哀服下了第一枚解药。

宫野志保确实很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

工藤夫妇、赤井务武和诸伏高明等人坐在第一排。第一排还有许多空位,有人来问她要不要也去那边,坐在赤井务武和诸伏高明中间。

“毕竟您姓宫野。”一名年轻的公安小声解释。

“我想并不需要。”她回答,“那里有人坐的。”

年轻的公安警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诸伏高明在那个乍眼的空位上摆了一张合照,那座位顿时拥挤起来。

于是宫野志保坐在了毛利兰和阿笠博士中间,旁边那个老不正经的大叔今日难得地沉默寡言。

毛利兰的情绪也相当低落,一个月过去,她似乎瘦了不少,眼神也憔悴。她也穿着一身黑衣,右手一直拨弄着一个足球挂饰。她看见宫野志保,微微愣了一下:“小哀——啊,志保君,好久不见。”

“嗯,”宫野志保点头,“好久不见。叫我志保,可以吗,兰?”

毛利兰自然很乐意。

她们没什么话说,沉默了一会儿——倒不是真的没话说,只是聊别的,学业、打扮之类的她们没心情聊,聊工藤新一、或江户川柯南,她们没心力聊。最终还是毛利兰先开口:“志保,你这是彻底变回来了?”

“是啊。”宫野志保说,“解药做出来了。”

“现在还会疼吗?会不会有后遗症?”毛利兰关心道。APTX-4869发作时痛不欲生,她心疼她。

宫野志保低下眼睑,轻声说:“不疼了。再也不会疼了。”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有警员把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也请到了第一排。

“那是留给柯南家属的位置。”毛利兰解释说,紫罗兰色的大眼睛里盈满了哀伤,“毕竟其他人都不知道柯南就是新一,我想,大概是联系不上‘江户川文代’,所以由我们代劳吧。”

表彰大会很漫长,宫野志保不知道听见了多少呜咽——其中当然不包括她的,她一直没流过眼泪。

牺牲者的家属们走过场一样领了“勋章”就下台,没有一个想在聚光灯下多站一秒。替“江户川柯南”受领勋章的毛利小五郎只说了一句话:“我不想站在这儿,我想让我的孩子回来。”

——窒息感。她曾经预感的果然没错,身处这种场合,她只会感到死一般的窒息。

宫野志保在“表彰”结束后提前离场,她不想听幸存者们长篇大论地展望未来——说起来讽刺,她自己也是那些幸存者中的一员。

于是她去了天台透风,遥遥闻到一股很熟悉的烟味,苦涩又辛辣,像极了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宫野志保循着那烟味绕到天台的另一侧,世良真纯正慌张地把烟熄灭。

看见宫野志保,世良真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吉哥呢。”她说。

“太阁名人不许你抽烟?”宫野志保回忆了下羽田秀吉笑眯眯的表情,想象不出他管教妹妹的样子。“他一直都管你?”

“以前不管。有妈妈和秀哥在呢,他排不上号,也没必要管。”世良真纯托着下巴、趴在天台围栏上,看向远处的东都铁塔,“现在吉哥什么都管。”

宫野志保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现在说些什么好。她看着世良真纯那双和她妈妈、她大哥如出一辙的眼睛,闻着曾在那个男人身上久久萦绕的烟味,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落寞。

“给我一支。”

“啊?”

“烟,给我一支。”

世良真纯狐疑地给她点上一支香烟,淡淡的灰雾逸散在空气中。

“你那是什么表情?”宫野志保说,“我十四岁就会抽了,只不过姐姐不让,就没再抽过。”*

“秀哥也是十三四岁就学会抽烟了*,听说被妈妈训了好久。”世良真纯喃喃道,给自己也点上一支烟。

今天又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上天一点都不体谅她们这些灵魂空冷的凡人。她们在天台上静静地吸了一支烟,烟雾缥缈、了无痕迹。宫野志保吸得快些,待燃尽后,从手包里取出一个玻璃瓶。

“给。”她说,递过去一粒蓝白色的胶囊。“我答应你大哥的东西。”

世良真纯掐灭了她那半支烟,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这是……那个药?”

宫野志保点头。

世良真纯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枚轻飘飘的药丸,从胸前扯出一个古旧的挂坠盒。她轻轻拨开卡扣,打开盒子,把胶囊放了进去。

那挂坠盒的内侧镶着一张一家五口的全家福,初中生模样的赤井玛丽靠在丈夫怀里笑得温柔,一向冷硬的赤井秀一也难得神情放松。挂坠盒里放着一枚女式婚戒、一枚烧熔了一半的拉普-马格南子弹*。现在又多了一颗蓝白色的药丸。

“谢谢,”世良真纯把挂坠盒藏回胸口,“……表姐。”

“嗯。”宫野志保应下了这声“表姐”,把只剩下一枚解药的玻璃瓶妥帖地放回手包。她转身往楼下走,顺手拿走了世良真纯手里的大半盒香烟。

“太阁名人说得对,抽烟确实不是个好习惯。”她说,“这点就别学你大哥了。”

第三节安眠

下午,宫野志保收到了正式的葬礼通知。

是小范围葬礼仪式,没有任何一个无关人员。通知上写,希望明天每位来宾都能准备一件礼物,放进他的棺椁里。

宫野志保看着邮件,仰头靠在转椅上,闭了闭眼。

她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只是需要一点包装。虽然那个大侦探肯定不在意这些,但她还是要做。

取出玻璃瓶里的蓝白药丸,宫野志保把它放在一个培养皿里。她该怎么包装它呢?一个小药丸,似乎任何包装都显得冗繁。

要不就这样直接放进去吧。总归解药这东西,无论有没有包装,他都一定会很喜欢。

宫野志保想起江户川撒娇卖乖的样子、想起他如获至宝收起临时解药的样子,想起他甘之如饴吞下药丸的样子。她不知怎地,竟然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没有几分弧度,回忆中的暖意消耗一空后,就只剩下漫长的苦涩。

她沉默地拉开抽屉,那些不到一寸见方的、半透明的小药盒整齐地排列在里面。它们如今都空荡荡的,只有角落处剩下最后一抹红白色。

这世上最后一粒APTX-4869。

宫野志保拿出这枚小盒,手指习惯性地抚过上面的药名刻字,然后把精巧的锁扣旋开,红色的胶囊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是一切的开始。她想。

于是她把培养皿上的解药也放进来,红色蓝色的部分一正一反。两枚胶囊并在一处,像极了一场轮回。

宫野志保定定看了一会儿,“啪嗒”一声合上药盒。她取来桌上的裁纸刀,认真地在盒盖表面刻着什么。半晌,裁纸刀被扔到一边,她支起胳膊、把改造好的“礼品盒”举到与鼻尖齐平,轻轻吹掉上面的碎屑。盒子里的红蓝色块模糊虚幻,几乎看不出边界。

她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她莫名其妙地泪流满面。

莫名其妙。

没人会缺席这场葬礼。

宫野志保几乎认得出每位参礼者,他们大概可以分成三类:工藤新一的亲人、朋友和战友。亲人不单指工藤夫妇,阿笠博士、毛利一家都被算在内;朋友的成分要复杂些,有像服部平次、世良真纯这样什么都知道的、也有像中道这类昨天才知道高中同学死讯的;战友的人数最多,但是少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总让人觉得空落落的。

“最近都还好吗?”她听见有人问候。

“还好。”另一个女人回答,“只是不大习惯出外勤时左驾没有人的日子。”

葬礼流程极简单,据说是工藤新一在战前遗书里的要求。究竟是不是这样宫野志保也不知道,总之没过多久,众人就排着长队,往那具空棺里送礼物。

“那天是五月四日,”工藤有希子忍着哽咽,“是五月四日。”

排队的顺序是随机的。宫野志保站在队尾,前面是拄着拐杖的服部平次和右手打着石膏的怪盗基德。

服部平次一瘸一拐地走到棺前,把怀里抱着的一个大塑料袋放在里面,然后开始抑扬顿挫地和空棺说话*。排队的地方离棺木有些距离,宫野志保听不清大阪人说的是什么。他啰哩啰嗦地絮叨了许久,最后一拳捶在了棺木上。

关西热血侦探的脸上没了先前夸张出的眉飞色舞。

“我知道你永远都是对的,工藤,”他说,“但我这次,就这一次,我真的很想要第二个真相。”

随后的怪盗基德比服部平次干脆得多,只在棺木里放了张卡片,注视了一会儿就走回来。宫野志保这才看清他今天的模样——惯常的白色怪盗装,只是没戴礼帽,领带换成了黑色的。他的头发比以前更凌乱,眼睛里戴了黑色的美瞳片,脸上也有巧妙的易容痕迹。

再加上单边眼镜……这样看上去就不怎么像黑羽快斗、更不怎么像工藤新一了。

怪盗向她点头致意,宫野志保也点头回应。

到她了。宫野志保莫名有点紧张。她是最后一个上前的,她是那个结束者。

那就了结这一切。她想,随即握着药盒走上前去。

棺椁很宽敞,也许是顾及到了大侦探张扬的睡姿。现在这宽敞的空间都被各式各样的礼物堆满,仿佛它真的只是个大礼品箱。棺首整齐地放着两摞衣服和两摞书。衣服有两种尺码,显然由毛利事务所和工藤宅分别提供;两摞书中当然有《福尔摩斯探案集》的一席之地,大侦探常读的名著也都摆在旁边。书的最上面,有一份厚重、崭新的手稿,署名工藤优作。然后是阿笠博士的,他把给新一制作的所有小道具都翻新了一遍放在里面,占了好大一块空间。滑板立在棺壁边上,上面贴着一张博士手书的、密密麻麻的使用说明。

再之后是一沓报纸,宫野志保没翻动,但猜测是工藤新一曾经所有登报的版面合集,右边还放着一对手工织就的、给小孩子用的护腕。还有送足球的,上面满是各大球星的签名,她认不全那些名字,但其实所有签名都是工藤新一从小到大曾喜欢过的球员的亲笔。

剩下的就太过五花八门:相册、勋章、护身符、游戏机、警视厅的通行证、风景画、乐谱……宫野志保一一扫过,在棺尾看见了服部平次的大塑料袋和基德的卡片。

大塑料袋里是几盘塑封好的豪华大阪烧,看样子出自好几家饭店,袋子里甚至摆了几双筷子;基德卡则是前所未有,它并非惯常的打印字,而是黑羽用没受伤的左手亲笔所写。她对那上面的暗号一点思路也没有,想必是小偷先生特意写给大侦探解闷的。

不过在卡片末尾的基德头像旁边,有一行略带凌乱的附注:

“以后不会再扮成你了,名侦探。”

宫野志保长叹了一口气。

她举起药盒,让它在阳光照耀下泛起金光。说来奇怪,从五月四日到如今,她好像没怎么遇见过阴雨天。再进实验室那天有阳光、昨天的表彰会有阳光,今天的葬礼依然是万里无云。

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工藤?

黑色长裙的年轻科学家苦笑了一下,弯腰把药盒放到了博士的滑板旁边。她把刻字的那一面朝上放置,盒盖上的字迹清晰可见。

“APTX-4869”

“ANTI-APTX-4869”

“Sherry/H·A”

红白、蓝白的药丸听话地挨在一起,这是最后一枚毒药和最后一枚解药。

一生一死,一始一终。

宫野志保转身离开,黑色的裙摆扬起又落下。满载的空灵柩被抬入地底,墓碑上的少年安静沉默。

生日快乐,工藤。做个好梦。

FIN.

后记

葬礼后的第一个雨天,宫野志保收到了一本新出版的回忆录。她翻开扉页,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那天他和我说,他要去莱辛巴赫。

他说,老爸,我们在那之后见。

——工藤优作《莱辛巴赫之后》

END.

第一节注记:

长野的深山*:私设组织总部位置。

第二节注记:

“我十四岁就会抽了,只不过姐姐不让,就没再抽过。”*:为私设。

“秀哥也是十三四岁就学会抽烟了”*:为私设。

一枚烧熔了一半的拉普-马格南子弹*:AWM狙击步枪专用子弹(即赤井秀一所用子弹)。

第三节注记:

服部平次絮叨的那一堆都是在介绍大阪和叙旧,放筷子的时候说了一句“这就算是终于请你吃到大阪烧了”。

基德的暗号我根本没编,大家自行想象。

全文注记:

本文文名“空灵柩”有暗示义,牺牲名单也隐藏在行文中,棺椁里的礼物也都是被设计好出自谁手的。猜猜看都是什么?

以及,本文感情戏是全员all新cb,不过想讨论cp也请随意,别撕逼就行,畅所欲言。

!!!本章所有的剧情暗示/呼应都放在作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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