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张老刚想告诉大家说李熹也意外获得了一份阳蟾,但,开口即被李熹眼神阻止。
张老有些不理解,但还是随他,改口:“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虽然老夫熟读阳蟾用法,可并未真正用过,所以……”
他问郭幽之:“师兄你可愿助我。”
“好说。”郭幽之很爽快就答应了。
大家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那接下来我们是要准备煎药吗?”
齐洛这话引得郭幽之发笑。
“这东西不是这么用的。”他指导:“你们速去叫人取几坛黄酒过来,还有几只头顶红冠的大公鸡,越精神的越好。另外,再挑几个细心且力气大的婢女到这来帮忙。你们几个嘛,都散了,我和师弟留下即可。”
听说要婢女,李熹和墨佳对视了一眼。
“如果是要……”
“出去,出去。”郭幽之不由分说,直接挥手赶人。
这般,李熹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又和墨佳对看了一眼,而后出去了。
其余人也都陆陆续续地跟着出来了。
墨佳和李熹并肩出到院子里,墨佳忽然说:“亓官大人到这来曾说过,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很讲究机缘,他说时候到了我们与郭老前辈自然就会见上面。”
他说到这,对李熹:“没想到还真是。”
李熹怀揣心事,对他难得多话没什么反应,只是敷衍点点头,而后更是走了开去。
跟随在他们背后的酌醉嗅出墨佳话里有话。
李熹一走开他便上来补了位置。
他目送李熹,末了,目光落回到墨佳脸上,问他:“怎么?”
“说不上来。”墨佳也正盯着李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其实墨佳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废话,但是李熹完全没有察觉的样子,很明显是心不在焉。
“可能是因为紧张吧。”把郭幽之刚才的话转述给府里的管事之后,齐洛也走了过来,煞有其事地说道:“要知道殿下可是他打伤的,你们猜接下来这笔账会怎么算?”
这一听酌醉也不淡定了。
不为别的,这事他有份啊。
墨佳目光从齐洛那挪到酌醉这。
瞧酌醉变了脸色,还专门去瞅管事的走没,他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酌醉是越想越心虚,可是除了心虚,没办法呀。
末了,他恼羞成怒,“啧”地一下,一双眼睛凶巴巴瞪了眼齐洛,怼他:“以后不会聊天可以不聊!”
说罢,人悻悻走了。
齐洛忽然被他凶这么一句,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眼睛眨巴眨巴,听墨佳轻呵了一声,侧过身来,墨佳起手在齐洛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低低声提醒他:“你啊,别这么老定,你当时有在府里,所以你也是失职。”
“!”到嗓子眼的话一下卡壳,齐洛眼睛一下瞪大:“唔?!”
“嗯!”墨佳作为唯一一个当时不在府里、能说得过去的人轻轻且很肯定地对他点点头,然后在他的肩膀上又安慰似的拍了拍,转身朝酌醉的方向跟了去。
一时间,齐洛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一想,他又觉得不对,指着酌醉,朝墨佳大声:“责任分轻重,我再怎么都没他罪大吧?”
好死不死,这话让酌醉听见了。
酌醉回头一看,见他对自己手指指,说秘密还这么大声,一口气上来想回头骂他,却被跟上来的墨佳一把伸臂揽过他肩膀强行将人拽了去。
冲突是被及时制止了。
可酌醉也是真心被吓惊了。
回到苑子,进到房间,站到窗前抓起茶几上的扇子拼命给自己扇扇,他左手一把抓上自己怦怦的心脏长长地吁出了一口闷气。
“我说,仲晟去哪里找的这么蠢的猪啊,哪壶不开提哪壶,难怪他死得这么……”
“差不多得了。”这话墨佳不爱听,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打断他。
酌醉知道是自己厌蠢症犯了,暴躁多嘴。
可是。
“反正……我不同意啊!”他也往桌子前一坐。
墨佳抬眼,不解:“不同意什么?”
“我家绿帘好看、温柔、乖巧、聪明,他不……”
“谢酌醉哥哥夸奖!!”
那个“配”字突然被声音打岔,没说出来。
酌醉转头一瞧,绿帘正捧着托盘,端着碗药,站在屏风边上眼巴巴看着他,而她后面跟着的人正是齐洛。
这一看就知道她是怕他话太过伤了大家情分,故意开声打断他的。
行吧。
郎有情,妾有意是吧?
说都不让说是吧?
酌醉心中极是不快,手中拿着的扇子往桌子上一扔:“真是女大不中留!”
原本听到先前那些话有点恼的齐洛这一听,眼睛一亮。
这话……是不是说……
他一下转头看向绿帘。
绿帘没想到酌醉会这么说,闹了个红脸,末了,她瞪齐洛一眼,对酌醉:“酌醉哥哥又说胡话了!我才十四!”
她上前把托盘往桌上重重一放,警告他:“你少在这给我拉郎配!”
酌醉白了她一眼,权当她口是心非。
她把药碗端出来,往他面前一推:“你赶紧喝了,我还要洗碗!”
酌醉闻到这药臭,鼻子一皱。
听,墨佳:“找人试过了吗?”
“不用试,这药是我照张老新给的方子自己去药柜捡的,也是我自己亲手熬的,也是我自个送过来的,没假手过任何人,我啊,为了我们家这个矜贵的老头子可是操碎了心呐。”
酌醉轻笑。
“是是是,我们家绿帘闺女啊最细心了。”
“就是!”相互这么一吹捧,大家心情都好了起来,绿帘有些小嘚瑟,末了,忽然想起:“呀,忘了准备果脯了。这药苦着呢。”
“这!”
在一旁的齐洛立马举手。
三双眼睛一下齐刷刷瞥向了他。
他霎地有些紧张。
他伸手掏袋子,而后,把一小袋果脯放到了酌醉碗边。
这下墨佳和绿帘的目光又都回到了酌醉这。
看到台阶了,那这是下还是不下啊?
墨佳嘴角扬了起来,他用眼神暗示酌醉此时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酌醉收到他的意思,没好气拿过了果脯,对齐洛说了声谢谢。
这一下,听到的三个人都满意了。
齐洛点头:“好说。”
既然果脯有了,药当然要趁热喝。
酌醉把药端到嘴边,刚要喝,忽然眉头一皱,把药放下。
“对了,丫头。”他对绿帘:“药碗你就别洗了,殿下那边要了很多侍女帮忙,你到那去看着她们吧。”
看着她们?
绿帘先是不解,但,还是点头:“好。”
绿帘走后他又再端起了碗,但,还是没喝成。
因为感觉到视线,他侧过了头。
“咋的?”他问墨佳。
“看着?”齐洛学舌。
连他都觉得这两个字很灵性。
为什么要看着?
“咋的?有什么不对吗?”他又把药放下来,对墨佳:“刚才李熹不就是不放心想提议你和他都留在那吗?只不过话没说完就被人赶出来罢了。”
墨佳盯着他没说话。
酌醉瞧他这眼神,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又说:“怎么?我这么体贴你不习惯啊?”
“有点。”
灯火荧荧。
墨佳一笑,但是笑意却未达眼底。
墨佳转头,对齐洛:“你也去跟,需要的东西一定要尽快凑齐,别出岔子耽误了时间。”
“好。”齐洛点头,也走了。
酌醉这碗药先不喝了。
他等着听,等着听齐洛走后墨佳要跟他说什么。
但,墨佳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而是催他喝药:“赶紧的。”
“唔?”他有点意外。
没有下文,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不是啊,他真的觉得墨佳刚才那态度有点奇怪啊。
他捧起药碗一饮而尽,浓苦辛臭自心中漫开。
他心想:所以,是他想多了?
月,下沉。
天空隐约泛白。
李熹独自坐在内厅里等。
心里绷得紧紧地,手握着拳,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很忐忑,很焦虑。
他度日如年,感觉自己一秒都待不下去,但,还是硬控自己,留在座榻上,一动不动。
他垂着眸,一直在心里默默数数,在那等。
因为心很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数到哪,重复更正了多少次,数得对不对,数了多久。
末了,忽然奔进来的管事惊了他一惊。
管事甚至都还来不及开口,他已经如一支箭一般“咻”地冲了出去。
他大步流星,只有一个念头,直奔左霁住的苑子。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很呛很奇怪很难以形容的腥味。
在踏进房门的那一秒,听到里面说话声,他心里忽然地……怂了!!
牙根暗暗一咬,怯了也就那么0.01秒,墨佳和酌醉他们也到了。
他才反应过来,失措地随着这两人往里走。
大家都没想到阳蟾这东西这么厉害。
原本都以为就算把人救过来了也得要把人养上一头半个月才能动。
谁能想,这药用下去都没一会儿,左霁不仅醒了,虽然整个人全无血色,但居然已经能坐起来了。
李熹一进来就和左霁的视线对个正着。
苍白的肤色,毫无血色的唇,这张熟悉得很的脸上,目光异常冷。
李熹的心被刺了一下,怦怦地,忽然地,失掉了往前走的勇气。
这一切都被酌醉看进了眼里。
他眉头一蹙,但想,倒是有点幸灾乐祸。
谁让他胡乱争风吃醋,心机杀伐,结果自己把自己坑到这个地步。
他就不同了。
他也是个受害者,抓紧时间解释一番,估计还是说得过去的。
他赶紧第一时间来到床前,刚要开口,却见左霁转眸,对墨佳:“过来。”
他这一声,虽然沙哑,但是气场十足,让酌醉愣了一下。
墨佳就在一旁。
他到床边来蹲下,忽然就受了一大耳光。
他的脸被打得猛一偏。
众,皆吃一大惊。
酌醉倒吸一口冷气,末了,看左霁目光冷冷落到他这,他一把把自己两边脸颊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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