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旭这火气来得这么大，看的让人极是莫名其妙。
还好，他立马就意识到不妥，看大家都盯着他，硬生生咽下火气，强行解释：“……手滑。”
手滑个鬼。
这分明就是在发飙好吗？
左霁也是恼，但看看武昱帝，忍了。
他才刚问武昱帝要了宅子，现在跟他吵，武昱帝不高兴收回了怎么办？
含蓄给了个白眼，他起手，对一个侍婢招了招，要她重新给自己上杯新的茶。
武昱帝觉得厉旭这脾气来的有点问题。
不就喝错了一杯茶么？
再者，他脸上那难掩的尴尬又是怎么回事。
这，值得细品。
他看看左霁，再看厉旭。
厉旭已经没有在瞪左霁了。
总觉得他俩发生过什么事。
武昱帝没有当面问。
这个疑惑他一直憋到了家宴之后。
待大家散了，他对福公公：“今天晚上你可看出什么没有？”
福公公就知道他会问他。
微微一笑，他反问武昱帝：“圣上是觉得……有点怪？”
“难道你不觉得吗？”
“奴才哪敢擅自揣度二位殿下。不过……”他恭敬说来，话锋一转：“是有那么点怪。”
这回答颇为狡猾，是顺着武昱帝说的。
等于没给答案。
武昱帝又再问他：“哪一点怪？”
福公公又笑。
他躬身，答道：“其实吧，也不算怪，二位殿下一直都是面不和心也不和，只不过今天二殿下不装罢了。”
话是这么说。
但其实他也挺纳闷。
因为厉旭到这后眼睛就没离开过左霁。
那眼神，挺怪。
冰冷得很，但，看真切点，又觉得内容很多。
除了鄙夷、怨恨，居然还有那么点委屈不忿。
委屈不忿？
那是不是说他最近被太子殿下欺负的厉害？
可，不应该啊。
太子殿下才回来的，能拿他怎么着啊？
也没见他向武昱帝告状。
更没见他暗戳戳为难太子殿下。
但，就一直盯着太子殿下不放。
就连吃饭那会儿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福公公甚至都怀疑二殿下到底知不知道今晚吃进肚子里的都是些什么菜。
因为那双犀利冷眼就跟长在了太子殿下身上似的，压根就没从太子殿下身上下来过。
这事不仅武昱帝他俩觉得奇怪。
就连惠皇后和崇妃这两头也觉得看不懂。
也正因为这个，在用完了膳之后，两宫娘娘都没放自己儿子离开。
崇妃那头，左霁解释不来，挺郁闷的，极力否认：“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惹他。”
看崇妃一脸不信的样子，左霁深觉挫败，也觉无辜：“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了，我这些天就没见过他好吧？”
虽然这么说，但他不敢保证酌醉他们没做过什么。
他最近都在玩离家出走。
那些人找不到他，去找厉旭麻烦也不奇怪啊。
心里没什么底气。
但，就算真有也不可能认啊。
“他本来就恨我，还需要我主动招惹他吗？”不管有没有这事，他觉得应当先反咬一口，说：“他没坑我就不错了。”
中宫这边。
惠皇后往上座一坐，直接问厉旭：“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什么？”就知道惠皇后会问他，他避重就轻：“儿臣喝错他的茶，觉得恶心而已。”
这不奇怪。
厉旭贵为皇子，出身高贵，极少与人同盘分食，何况是误喝了别人喝过的东西。
“就算是这样，你也没必要当着你父皇的面发这么大的火吧？”
惠皇后怨他不知管理自己情绪，责备他：“当着你父皇的面乱发脾气，砸杯子，之后还瞪了太子一个晚上。你这么不依不饶的，可知在别人看来有多奇怪？”
“奇怪吗？”厉旭不悦：“儿臣恶心了一个晚上，所以瞪了他一个晚上，奇怪吗？”
“就因为一杯茶，你觉得这样很正常是吗？”
“您就当儿臣心眼小吧。”
夏虫不可语冰。
反正被偷吻的事也不能拿来说。
不然，天非塌下来不可。
厉旭不打算解释，对惠皇后：“儿臣还有事，就先跪安了。”
说罢，他起身欲走，忽然地，想到什么，又回过了头来。
“母后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找齐籽麻烦？”
惠皇后正为他的不驯生气呢。
忽然听他这么说，挺意外的。
她眉一挑，末了，眉心舒缓开来了。
“怎么？你一个晚上都在给人脸色看，是为了这小妮子？”
“都这么多天过去了。”惠皇后接过嬷嬷递来的干净热手巾，擦了把手，问他：“现在才来找你哭吗？”
厉旭没有回答。
皇后就当他是了。
“你很喜欢她？”
“并不喜欢。”厉旭坦言。
但，不看僧面看佛面。
为齐拓，他还是要提一提的。
“那就离她远点。”惠皇后提点：“就算是做妾，你母后我也是看不上她的。”
厉旭颔首。
而后退了去。
惠皇后目送。
而后，把热手巾扔回到嬷嬷的盘子里。
她不耐烦道：“小妮子狐媚，就是个麻烦！”
厉旭出到外面，与侍卫莫怀会合。
正欲离宫，不想，见到了左霁。
左霁出来，一见墨佳便快步过来，想对他说自己的委屈事来着，可眼角余光瞥见厉旭，眉头一蹙，闭了嘴。
大家都是准备出宫的。
所以，会碰面一点都不奇怪。
厉旭一见左霁，眼神就变得更冷。
末了，冷冰冰瞥向朝他颔首的墨佳，他问：“伤还没好吗？”
这话令人甚感意外。
因为厉旭视墨佳为叛徒，对他恨之入骨，不可能关心他的伤势啊。
“谢二殿下关心。”墨佳吃不准他什么意思，硬着头皮应酬：“恢复的还不错。”
厉旭嘴角讽刺一提。
“我不关心，我幸灾乐祸还来不及。”
厉旭走近来，对左霁挑衅，说墨佳：“全城都知道你这个杀主求荣之徒不止白天操劳，晚上也要操劳，怎么可能好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