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弟弟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

礼貌，你有吗？

strong给谁看？

更可恶的是，秦佑说完，还轻轻笑了下，也不知是冲谁笑。

但这一笑，不仅杰瑞，连盛糖也微微一愣。

她跟秦佑仅有一面之缘，上次这人是似醒非醒的状态，一双眼睛惺忪迷茫，开口的嗓音沙哑，年纪轻轻却像个久病之人。

现在倒是很清爽，虽然皮肤过于白净，在朦胧光线下甚至有种透明的缥缈感，但整个人骨架很硬朗，并不女气。

声音很特别，年纪也不大，眉眼带着一股桀骜不训的少年气，笑那么一笑，瞬间融化了那一身反骨透出的不近人情，有了点人情味。

今天太阳可能从西边出来了，刺得他眼睛发疼。杰瑞不爽，做了个鬼脸，用嘴型说道‘待会找你算账’，老实关门走人。

盛糖顺应秦佑的邀请，坐在了他对面，坦率地问：

“在你公司，找的是你，是按公司的价算，还是你？”

有此疑问，全靠初次见面，秦老板跟她说：

“我贵到离谱，但我的公司便宜……嗯……相对我而言，你随便造。”

盛糖把这话当作秦老板婉拒跟她直面对接的暗示。

后来谈合作也是派肖特助来凯瑞走正规流程。

这次事出紧急，见面前她仍然坚持打了电话，得到同意才进来。

直觉上，秦老板不太好讲话，也可能，是太不好讲话。不然，公司业绩那么漂亮，老板不可能到现在还寂寂无名。

秦佑没说话。

盛糖也不再讲话。

刚才离远看的时候，秦老板好像处处精致妥帖，干净整洁。

这会儿离近了就能发现，秦老板早上出门肯定很匆忙。他头发偏长，额头刘海几乎遮住眼睛，估摸只用手随便拨了几下，看着有些凌乱。白色衬衣两颗扣子都没扣，得亏披了一件宝蓝色西装套在外面才没露太多。

他单手支着下巴，一双格外深邃的眼直视盛糖的眼睛，瞧着很不好惹的样子，跟她说话倒是很有礼貌，懒洋洋道：

“天大地大客户最大，怎么算，当然是你说了算。”

盛糖有些意外，他居然一点都不为难她。

所以，不好惹只是看起来是么？其实，是很和善的一个人？

心里有淡淡的疑惑，她反应却很快：

“我觉得也是，那就按公司的价算。”

他好像体力不支，手肘撑不住脑袋，换了个姿势，但说话依旧清晰：

“可以，不过你好像还没说是什么事，我也还没答应。”

盛糖看得出他身体不太好，说话更加简洁：

“不瞒你说，我被黑了，打算中午开场直播说清楚这个事。想让你们这边做做营销，帮忙引流，增加曝光度。”

“你打算办多少钱的事？”

“……”

盛糖反问：“五十万你们能做多少事？”

秦佑低头轻啧一声，掀起眼皮望她：

“这么不舍得给自己花钱？”

他直白的眼神，就差直接说‘我知道你这部戏挣了很多钱’‘我知道你还可以再加很多钱’‘多加钱才能多办事’。

无声的催促，男人隐隐的倦意，让盛糖鼓起腮帮：

“钱投进新剧了，一百万是上限。”

她也明白，想要短时间内传播最大化，甚至达到爆的程度，就是要砸钱，狠狠地砸钱。但盛玖传媒是新公司，引进的投资并不多。她也不想让别人的投资占自家大头，届时自己就没了话语权。所以，真的加不了。

这个数额相较月营销费来说确实一般，可她现在是日营销，算是天价了好么！

秦佑看着她鼓起的脸蛋，不知道为什么，刻薄的心松动了些。

他没讲价，好笑地问：

“你这么笃定，我会答应你？”

事先毫无预兆，直接跑过来找他，事情又那么紧急，她不可能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盛糖确实不想浪费时间，所以亲自出马。首要考虑凯瑞，是两家上次合作相当愉快，老客户嘛，优先考虑是应该的，但是：

“我没有笃定你一定答应我，做生意嘛，成或不成，都是结果。不行就下一个，合作商我多得是。”

这话不假，多亏大祭司的成功，公司蒸蒸日上，数不清的名片递上来。

她有很多选择。

虽然都是备选，但好歹自己是首选，还是比别人的地位稍微高一些。

秦佑失笑，这姑娘还是这么有趣，说有急事，表现得却一点也不着急。

一身深色西装和盘起来的发型，让她看起来比自身年龄大好几岁。一副老成的模样，说话风轻云淡，却又潇洒随性，有种与她年纪不符的沉稳和气场。

被他这么盯着，仍旧淡定自在，落落大方。

还真是，一点没变。

秦佑深深看她一眼，低下头收回视线，微微抿着唇角，长而密的睫毛垂下一缕情绪。

他随手抽出一张A4纸，拆开笔帽，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几串字。

屋里的装修包括灯光全是冷色调，窗户朝向又是朝北，即便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正好，屋里也依旧有股化不开的凉意。

格外幽静的屋内，盛糖听见刷刷笔声，稍稍有些惊讶。

现在都是敲键盘打字写计划案，很少有手写。

这个人，倒是古怪。

她轻轻歪了下脑袋，一双褐色眸子带了点好奇打量对面。

心中默默计算，手写计划案，得花多少时间……

然而，秦佑没让她久等，两分钟便停笔。他似乎不太舒服，缓了会才重新抬起脸：

“你赶时间，常规手段不顶用。想要快速起效，得用非常手段。”

他简单解释了下自己的策略，然后对盛糖说：

“这种方式，你可以接受吗？”

没想到瞧着如此羸弱的人，下手这么狠。

盛糖眼皮微微动了下，咬咬牙，豪爽道：

“可以，就这么干。”

她认真看着秦佑写的方案，虽然就几句话，可内容太刺激，她得瞧仔细了。

这副模样，跟刚进门时的风格截然不同，秦佑轻笑一声：

“两个小时内，你会出名的。”

盛糖郑重其事点头。

双方合作极其顺利且愉快。

门外，杰瑞发现春风满面的盛糖出来了。脚下生风，迈着自信的步伐。

心道乖乖，秦老板办事速度啊，五分钟就谈成一桩生意，这么草率真的好吗？公司真的不会倒吗？

他亲自送盛糖出门，止不住好奇地问：

“请问，盛总是怎么叫咱们老板起来的？”

“打电话。”盛糖回答得体，心里却疯狂吐槽，什么情况？她刚打电话的时候杰瑞分明在场，现在居然这样问？难不成眼前这个人是杰瑞的双胞胎兄弟？间歇性失忆？还有，盛糖忽然反应过来：

“叫他起来？怎么，他刚刚在睡觉？”

这微微惊讶的语气里藏着一丝不可置信，杰瑞一激灵，原来盛总并不知晓秦老板有病！

看来他俩关系一般啊，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关系。

他连忙大声反驳：“怎么可能？当然没有！我们秦老板日理万机，通宵达旦，三天三夜不睡觉那是常有的事。偶尔会在早晨浅寐一会，这个时候手机会调成静音，他会屏蔽所有人，所以我才会惊讶。”杰瑞默默给自己竖起大拇指，就这口才，就这应变能力，他可以去参加脱口秀了。

盛糖明了，原来如此，过度透支身体，秦老板看上去才那么虚弱无力。至于为什么她能打通秦佑的电话，她不清楚。

走到电梯口，她让杰瑞留步，想了想回道：

“也许他刚刚已经醒了。”

这个可能性最大。

杰瑞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对。”虽然我不怎么信，但是你说得都对。

他用招财猫的手势挥手，心里却满是疑惑。秦佑今天在太阳升起的时间已经醒过一次，并且残忍地把他也吵醒，无情地说，他秦老板今日罢工，公司一切事宜在秦老板的十九条规矩下，由他进行筛选，最后再统一交上去给他秦老板做决断，或者他自行决定。

按照多年相处经验，秦佑今日当是不会再醒，所以他才组局打赌。

有什么疑难杂问，回去问秦佑：

“你今儿个怎么又醒了？”是更好了还是更坏了？可别是回光返照啊。

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可秦老板已经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里间休息室，无情地说：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交代下去，两小时内，办好这事。”

杰瑞瞪大眼睛，没有预约，还能即谈即办，且一分钟都不耽搁，秦老板什么时候这么好讲话了？他眨眨眼：

“是这位盛总……”给得太多了吗？比起秦老板大发善心，他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

然不等他说完，秦佑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杰瑞杵在原地没动，望着秦佑耷拉的背影，是他的错觉吗？

方才见着盛糖的时候，秦佑瞧着挺高兴啊，还破天荒地笑了。可是这会儿，他好像很失落，甚至可以说是……丧？

桌上有张手写版计划案。

和从前一样，秦老板负责想点子，出主意，他负责将秦老板的想法落实践行。

杰瑞抹泪，不管怎么说，秦老板谈成了买卖。草率就草率吧，好歹公司又能进账了，距离倒闭又远了一步。

他要看看秦老板想了个什么方案。

虽然没几个字，但因为过于震撼，他还是看了好一会。

一分钟后，从震惊中回神的杰瑞只想对老板的骚操作评价……一个字：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