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安慰明显紧张的教练和队友:“我没事。只是打到了手套而已。”说着他抡着右臂转了两圈,向大家展示他的状态。
御幸也说:“我在本垒看得很清楚,球只打到了手套顶端那里。”
投手正面强袭球一般球速很快,金属球棒给到的力还很强,出现后非常容易受伤。片冈还是皱着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让丹波留在场上。
为了证明自己没问题,丹波投了两颗球给片冈看。
确定了丹波的状态,片冈这才点点头,简单交代两句,回了选手席。
伊佐敷拍了拍丹波,丹波冲着队友勉强笑了笑,头上还带着没落下的冷汗。
阿部津看着他皱了下眉:“回去以后我们几个人还是得练舒尔特方格。反应速度再快一点,这种球是不是就能接杀了……”也能避免受伤。
伊佐敷一脚踢了上去:“这是说这种话的场合吗!”
“啊———”阿部津猛地反应过来,对没动脑子的自己翻了个白眼。他也觉得自己说了蠢话,也许是因为最近过于疲劳,大脑出故障了。
丹波被这么一岔,后怕慢慢散去,不由得再次对着自己的同伴笑了笑。这次他的笑真心了不少,终于能专心地继续面对比赛了。
————
一人出局,一垒有人,打者是七棒。
御幸看着打者的站位和握棒,给出了内角直球的暗号。
丹波没有任何意见。要是面对后段棒次都不敢积极进攻,那他怎么做王牌?!
打者显然做好了打直球的准备,第一球就挥棒了!
球被打到三垒方向,球速很快,眨眼间就越过了三垒垒包落地,要是球穿出去,一定至少是二垒安打!
球场内外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呼喝声和尖叫声,然后声音又像按下静音键一样戛然而止。
因为东纵身一扑,拦住了球!他左腿跪地支起身体直接转身,右脚踏地站起。
一垒跑者已经接近了二垒,传二垒来不及,东瞬息间做出决定,挥臂将球传向一垒。
东的臂力不够强,传得也太着急了,他传了一个短弹跳!
球在结城手套前落地,擦着结城手套,弹到了界外。
结城赶紧站直回头找球。打者顺利上到了一垒,回头看了眼,发现劝修寺离球很近,就没敢再跑。而跑者早已经从二垒垒包向三垒冲了!
劝修寺从东开始传球就向一垒补位,所以他及时捡到了球,看了一垒跑者一眼,然后将球直接传向了三垒!打者趁劝修寺传球,重新启动,向二垒跑去!
球速很快,没有丝毫衰减,直接飞进了东的手套!
东压下手套,触到了跑者。
“出局!”
东大跨步,越过还躺在地上的跑者,调整姿势,准备向二垒传球,但是来不及了。打者已经上到二垒了。
抓到了一个出局数,总算局面不算太糟糕,结城悄悄松了口气,然后低头看手套。
志贺实在受不了他,在场边大声说:“接不好球别赖手套!”
丸山耷拉着死鱼眼,盯着东说:“这也不能怪结城吧?有的人传得实在是太!臭!了!一垒确实很难接。还有刚刚那个球,本来还有机会双杀吧?难为劝修寺传得那么好。”
其实东飞扑接球很出彩,只是丸山防守能力相当强,那个接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自然可以批评东。
两个青道强棒或左顾右盼装傻,或低头沉思当听不见,谁也不敢说话。
两人出局,二垒有人,八棒打者上场。
御幸擦了下头上的虚汗,重新戴好面罩蹲下:‘连后段棒次都能把球打得那么强劲……第一颗球猜到直球了吗?那现在配曲球?’御幸看了眼身侧的打者,对方摆出要打外角直球的样子。御幸皱了皱眉:‘不像是干扰。应该就是想打外角球。用内角球就可以,不需要用变化球。不过尽量投高一点,别投得太好打。’
‘还是内角直球?’丹波有些迟疑。刚刚的内角直球第一球就被打出去,现在还敢继续投吗?打者对打击失去信心会想要摆短棒,投手失去信心会想投变化球甚至坏球。丹波现在稍微有些不自信了。
‘什么情况啊?’御幸头上渗出了汗。长时间蹲着,让他本来就酸痛的肌肉有点撑不住了。
丹波调整帽子,低头用脚平整了下投手丘的土,拖延时间,然后他抬起头,打算对着御幸摇头。可他不小心,看到了场边站着的克里斯和阿部津。
“……”
丹波绷紧了嘴角,然后对着御幸的暗号重重点头。御幸松了口气:‘那拜托您快点投啊!’
这个球打者果然没打好,偏高的球让他打成了界外高飞球。森田跑到界外稳稳接住了球。这是田津第三个出局,他们遗憾地留下了二垒残垒,还是没抓住得分机会。
御幸的小腿已经开始发抖了,他站起来,跺了跺脚,想缓解酸痛的小腿肌肉,结果这一脚下去,跺得脑浆在颅骨里晃来晃去,头快垮掉了。他脑中浮现出克里斯上场的表现:‘…………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比赛的?他就一点事都没有吗?’
不过御幸向来倔强,他不愿让人看出他的不适,就挂着僵硬的笑,假装没事小跑着离场。一想到自己还要蹲七局,他就觉得今天着实有点暗无天日。
————
在之后的两局中,结城和东弥补了自己在防守上的不足,背靠背打出了全垒打。
不过丹波在面对第二轮中心打线的时候,被打者抓准了击球节奏,同样被田津打出了全垒打。
到五局上半,比分变成了4—6。青道还是领先两分。
御幸忍着痛再次回到本垒。本来捕手就是一个非常辛苦的位置,常年蹲着容易蹲出痔疮,被各种擦棒球砸,还要用身体挡住投手失投的不失投的球。有的打者挥棒后摆太大,打到捕手后脑勺,还会造成捕手脑震荡。不过御幸喜欢甚至热爱捕手这个位置,这些苦也就不算什么。可现在的他……居然有些怀疑自己对这个位置的热爱程度了………因为他现在真的不想再蹲下去了。
丹波站上了投手丘,主审开始催促御幸。
御幸深吸一口气,试图不给肌肉反应时间,迅速蹲下。可是……御幸右手指甲抠紧手心,慢慢等着那股刺痛过去:‘可恶啊——’
丹波看着御幸有些僵硬的动作,再次抿了抿嘴角:“……”
他的身体其实也很酸痛,只是经历过冬训,体能储备已经增强了不少,还能勉强维持往日的水准。御幸才一年级,回忆去年克里斯夏训后的状态,他能想象到御幸到底有多艰难。‘应该想办法省球数,让御幸轻松些。可我不是地滚球和高飞球型投手……教练应该也不会让我投太长了……’
他想了想,打算催球速,向打者施压,让他们对坏球也挥棒。
“咻——”
“忽——”
“垹——嗒—”
“界外!”
这一局丹波面对的是第三轮的中心打线。
田津三棒蹙紧了眉:‘这家伙球速居然还更快了……’他站在打击区外挥挥球棒,试着重新去抓打击节奏。
御幸按了按双手:‘别催球速啊!你的控球本来就一般,一催就更糟糕了。要不是他没认真看球,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知道丹波不会听自己的,御幸猜测三棒的目标球就是直球,于是要了曲球。
三棒没有挥棒,目送球掉进好球带。两好球。
两好球没坏球,御幸再次叫曲球:‘丹波前辈的直球……emm……还是用曲球看看能不能骗挥棒吧。’
打者果然挥棒了!可是他居然打到了球!球从一二垒间穿过,直奔左外野前。
“切!”御幸掀开面罩站起,头一霎那有些晕眩:‘丹波前辈的曲球没问题!可他居然能打到!’
等劝修寺接到球,打者已经上垒了。
无人出局,一垒有人。
田津四棒走进打击区。御幸瞟了眼打者:‘他可不是简单能解决的打者。上个打席就是他将直球打了出去,打出了全垒打……’
‘外角低直球?’丹波看着御幸的暗号,绷紧了嘴角。
之前一直进攻打者内角,可能让打者锁定了内角球了,现在改配球策略,是正常的配球思路。
丹波将球投出后,打者没有挥棒,目送球通过。可丹波控球不稳,球偏外半颗,主审判了坏球。
跑者在一垒不断挑衅,丹波投了几颗牵制球,才把他控制在离垒一步半的距离上。
‘别牵制了前辈!’御幸快蹲不住了:‘你的体力也快耗尽了吧?省点力气啊!!’
丹波终于将球投向本垒。
打者双眼没离开球的轨迹,双手轻轻一推,将球再次推到了一二垒方向。球再次从这中间传了过去,打者再次上到一垒。
无人出局,一二垒有人。青道的大危机。
御幸不情愿地叫了暂停,小跑到投手丘。
他用手套捂着嘴先道歉:“抱歉前辈,是我配球的问题。”他心里琢磨该如何哄投手,毕竟丹波一直不怎么喜欢他。
丹波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帽檐说:“我要是觉得配球不合适,是会摇头的。更何况这场比赛的配球本来就打算全部交给你。”
御幸懵了一瞬。他眨了下眼睛,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以丹波一贯的不配合,忽然说出这种话,让他感到十分违和。
“你继续认真判断我哪些球能用就可以,我会把球投进你的手套的。”说完,丹波抬起下巴朝本垒扭了下:“你回去吧。我会好好投的。”
“嘿欸?”御幸挑了挑眉。‘忽然间说这些话真是太奇怪了吧。’
丹波不自在地用脚抹了抹地面。
‘就先当他说的是真心话吧。’御幸咧开嘴角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丹波前辈。你等下不用再催球速了。”
这后辈果然是毫不客气。丹波皱着眉绷紧了嘴角。
御幸说:“前辈一催球速控球就会下降。而他们现在就在追打直球。好球带边缘的直球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被后辈直白指出问题,让丹波面子上不太能挂的住。更何况他认为御幸在说瞎话,于是驳斥说:“你没看到吗?!三棒明明打的是曲……”
“他当时打曲球,就是为了让我们减少曲球的配球!他们的目标球绝不可能是曲球!”御幸肯定地说。
一个后辈,毫不留情地反驳自己,说出的观点还跟自己不一致,丹波快气死了。
御幸咧开嘴角笑了笑:“前辈你刚刚说把配球交给我,现在不会反悔吧?”
丹波看了眼选手席的阿部津,咽下那口恶气:“不会!就按你说的做!”
御幸得到满意的回复,慢跑着回到本垒:‘痛痛痛!之后可是最好不要暂停了!还有15个出局……’
确定田津打者想打直球,御幸回忆着六棒之前几个打席的打击情况:‘第一次对着偏坏曲球挥棒,打出了投手正面强袭球上垒,第二次预设打直球,而被曲球三振。他一定对曲球印象深刻,尽量避免让球数到了两好球……’
御幸想了想,第一球便要了指叉。
打者挥空,一好球。
第二球御幸要了直球,打者犹豫中没有挥棒,小球飞进好球带下缘,两好球。
‘可恶!’失去退路的打者心中懊恼。
御幸咧了咧嘴角:‘田津这个球队是积极挥棒的队伍。为了避免站着被三振,他一定会挥棒。他有能力把偏坏的曲球打出去……’御幸思考着,给出了指叉的暗号。
打者居然没挥棒。
御幸挑挑眉,继续头铁地要指叉,打者还是不上当。两好零坏就这样变成了两好两坏。
‘嚯哦?’御幸咧开嘴角,还是要指叉。
丹波皱眉,摇了摇头:‘他们不上当,没有意义吧?’
御幸坚持自己的看法:‘他忍不住的。前辈你不是说配球交给我吗?’
隔着十八米远,丹波都看到了御幸正在发抖的腿。他相当无语:‘真是够臭屁的!我就看保送堆了满垒你怎么办!’
丹波把胸中升起的怒气压制住,试着将指叉球控进好球带下缘,调整手臂,将球投了出去!
就像御幸想的那样,打者终于忍不住挥棒了!可丹波投得有点甜!
‘高了!’御幸心道不妙,赶紧调整手套位置。
“梆——”
球被打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