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应跃递过来的纸，舒子阳羞愧难当，立刻把头扭回来了。

她刚才是张着嘴睡吗还有口水，让谁看见不行啊，非让应跃看见。

应跃不知道看了她小时候多少次流口水，多一次少一次没什么。舒子阳又很快想到，这时候就应该意识到，没有人能见识到她多么邋遢还会喜欢她。进一步证实了，李冉禾的猜测是正确的。

应跃，压根就不喜欢她！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多了，脑补的也多了！

“谈什么，你不妨说说。”擦干嘴角，她这样问。

“我缺个结婚对象。”他起身，从他那桌离开，回到她桌这里坐下，“舒小姐可以考虑下。”

考虑什么？真让她给他介绍个对象？她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你不挽留一下钟小姐吗？”

他摇了摇头，笑道：“她不喜欢我。”

钟俏雨前两天跟他聊的好好的，怎么会这么明确地说不喜欢他。再说了，那天一起去逛街，钟小姐明显是个颜控，怎么会不喜欢应跃这一款的。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不挑，未婚女性就行。”应跃答道，又慢慢补充道，他的眼神像是盯着一个地方，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只是在无聊和打量，说出的话却是有明显功利性的，“结婚后，会有名，和利。是形婚，自由度应该会高一点。”

他这么没吸引力了吗？

舒子阳不动声色地悄悄看了他一眼，锋利的眉毛，长长的睫毛，还有那宽窄正好的双眼皮，高挺的鼻梁。

整张脸只有他那无神的眼睛和欠揍的表情是减分项，整个人显得有一点颓废，但被他的气质一盖，变成了漫不经心。

笑话，这种男人的择偶标准竟然是未婚女性就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很冷吗，应跃？”舒子阳点开手机。

他瞥眼看了她一眼，眼睛往上看，像是没兴致的人强打精神：“还好，怎么了。”

“那你怎么这么想脱单？”

应跃：“······”

她看着应跃张了张嘴，又闭上，知道不能再惹他了。

于是打开备忘录在手机上打字：【我在景上市没有认识的朋友，不过倒是认识未婚单身女性，你想知道是谁吗？】

应跃头往前凑了凑，看她打的字，喉结滑动了一下，开口：“是谁？”

【小区门口剪头发的阿姨，至今未婚，有没有情感经验还不知道，你要是感兴趣我今天回家问一下。】

他继续凑前来看，眨了眨眼睛，表情依旧绷着，不知道是没缓过来还是在思考。

舒子阳看他这副模样愣了一下，他也太帅了吧。

他睁了睁眼睛，像是刚反应过来要说话。

舒子阳没等他开口，俯身过去，吻上他的唇。

香根草的气味萦绕整个呼吸，是他独有的气味。

舒子阳像是刚刚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她竟然，吻了，应跃。

在知道他根本不喜欢自己后。

他的唇形很好看，唇角很薄，却很柔软。

可是她怎么能，这么荒谬。

视野一放大，可视范围就很小了。她看清了那双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眼睛亮亮的。其实并没有颓废的感觉，他应该只是眼睛太太懒得睁开。整张脸上没有瑕疵，曾经的伤口愈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一点痕迹。

没有皮肤科医生，他依然可以保留他的帅脸，上帝一开始对待有些人就是不公平的。

她是不是因为逃离开他，才会变得这么倒霉？

她轻轻问道：“我可以和你结婚吗，应哥？”

应跃盯着她的唇没动，慢慢地，又重新覆上她的唇瓣。

一只手扶着脸，另一只手捏住椅背，很强势的姿态，落下的吻却是轻柔的，和他的表情完全不符合。

她能感受到他的鼻梁落在她的脸颊，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的笑意。

这根本就不像一个吻，像是报复，像是他觉得自己吃亏了对她实施的一场报复。

像是他对几年前她放的狠话的报复，舒子阳觉得可惜了，这种帅男人吻她，竟然没有很享受的感觉。每一次胡思乱想都是在浪费他的帅脸。

都是还是禁不住自己的大脑，他愿意回吻，刚才也没有闪躲。

是不是就可以说明，李冉禾的猜测也不尽然是对的？应跃哪怕不喜欢她，对她还是有那么一些好感的。

过了几秒，应跃咬了咬她的唇角，没咬破，但是有些发疼。舒子阳使力推开了他，开口道：“你同意了？不过我有要求，归根到底毕竟是我帮你，你要是答应的话就结婚。”

“什么要求？”应跃放开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我在景上市时间有限，最多一年，这场婚姻就结束了。”

“半年。”那双眼睛淡淡地扫过她，仿佛刚才吻她的人不是他，“最多半年。”

这得是有多嫌弃她啊，舒子阳在心里咂舌。

“还有，既然是形婚，最好，有恋爱自由。”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期间还看了看他。这样说一下子就把自己对应跃没想法这件事掰碎了告诉他，免得引起他误会。

应跃皱眉：“形婚可以，但是婚姻期间如果有喜欢的人还是请舒小姐暗恋，不要太明目张胆。恋爱自由就不要想了，我们家，很乱。”

“可以。”舒子阳愉快地答应了，反正她也没想恋爱自由。

“你想公开吗？”应跃问。

“不想。”她想也没想就开口了，“对外只宣称你的妻子，没有舒子阳这个名字，可以吗？”

他点了点头：“自然。”

“婚礼，结婚照，酒席，通通不要了。我房租要过期了，既然结婚了就跟你一起住，你房子里随便找个房间住就行。领证的话你订时间吧，我无业游民多久都有空。对了，你不介意你半年内的另一半没有工作吧？”

他皱了皱眉，那双眼皮看起来更厌世了，他忍住了，还是点头：“可以，你房租什么时候到期？”

“就这月末。”

“12月1号，领证。你这几天可以收拾下东西了，我把我那边屋子收拾下。”

“好。”

他补充：“你有我微信，有事可以打给我。结婚愉快，舒子阳。”

“结婚愉快”说的一板一眼，跟“合作愉快”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的意义。舒子阳慢吞吞起身：“劳烦未婚夫帮我打个车，手机让我玩没电了。”

李冉禾正在泡脚，收到了应跃的消息：【真的同意了，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李冉禾不慌不忙地敲字，看起来毫无负罪感:【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可能会陷入自卑。你要对她温柔一点。】

二泉:【你说了什么？】

李冉禾思考了一下，敲字:【让她自卑的东西。】

舒子阳回到家中给手机充上电，发现哥哥回了消息，是在她发自己已经离职后发的。

舒鹤叶：【恭喜你呀，离开狼窝。】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要是你知道你的妹妹离了狼窝又进了狐狸窝，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恭喜她？

她笑了笑，被自己的想法蠢到了，比起来像狐狸，应跃其实像白色的吉娃娃。

整张脸上瞩目的是眼睛，看起来非常不可一世。

她回复：【哥，我后天回去，你先把美食做一半就行，另一半等我下次回家再做。】

舒鹤叶：【这么赶？】

她言简意赅：【有东西忘家里了，过两天急用。】

舒鹤叶：【什么东西啊？】

舒子阳：【你猜啊。】

舒鹤叶：【瞒着我？看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了。】

不得不承认，在兄妹默契这一项，舒鹤叶罕见地及格了。

离职的日子极其无聊，舒子阳又是个很能宅家的人，选项里根本没有出去玩这个选项的存在。

玩手机的第不知道几天，她翻出来那本应跃推荐的《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女主角塔拉是个很有毅力的姑娘，靠自己一步步的求知若渴最后摆脱了原生家庭，拯救了自己。她本身对外国名著不感兴趣，看了一会竟然觉得很好看。

又看了一会。

她非常愤恨地拿出手机来给应跃发消息，以至于都没想起来她和应跃还没好到那一步：【我恨肖恩。】

舒子阳：【我还以为他是好人！】

舒子阳：【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泉：【小羊肖恩吗？】

舒子阳：【？】

二泉：【他是好羊吧或许。】

舒子阳：“……”

舒子阳：【好的。】

二泉：【所以肖恩是谁？】

舒子阳：【女主的哥哥，你推荐的那本鸟飞山。】

过了一会，二泉引用舒子阳的“我恨肖恩”，回复：【我也恨。】

舒子阳：【……】

又看不进去书了，开始给自己找乐子给李冉禾发消息。

舒子阳：【我要跟应跃结婚了。】

李冉禾：【哇哦。】

舒子阳：【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李冉禾：【我很惊讶，惊讶的我都无语了！】

舒子阳懒得再回她了，继续翻开书准备当一个文艺女青年。

——

从民政局出来，她的结婚证被她握在手里，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竟然就，那么草率地嫁出去了，还嫁给一个说他们这是“添堵的婚姻”的竹马？

应跃递给她一份文件。

舒子阳没翻开文件，而是看着他：“结完婚才让我看合同，要是你把我骗了怎么办？”

“你不满意可以改，”他道，“只有一点。”

“应祝西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