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位似乎身有残疾的女子,蓦然扔掉了拐杖,咚的一声跪在了地面上。
“你……这,快快起来。”
他连忙弯下腰伸手去扶,可马萍却轻轻挣开了他的手。
“大人,我身份低贱,不敢脏污了大人的手。”
“你……”
马萍扯起了嘴角:“方才在门外,我听见了大人说的话……刘仁昌手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女子无数,犯下了滔天的罪孽,为何只能判他略卖人口之罪?”
“这……”
她死死的盯着许忠泽,继续追问:“其余刘家村村民,要么对这滔天罪恶视若无睹,帮忙掩盖,要么将亲生的女儿推入火坑。大人,您见多识广,自然也明白被卖的幼童会是怎样一个下场,能痛快死去都是老天保佑,更多的是生不如死!这些斑斑血泪,哪一个刘家村的男人能置身事外,拍着胸脯说一声问心无愧?”
“我是个见识短浅的乡下女子,不懂大人所说的国法、律例。我只知道他们逼死了人,他们的手上全是鲜血。难道杀人不该偿命?还是说我们这些妇人、女子就不是人,我们的命就一文不值?”
说到最后,她俨然有些失控,说话也忘了分寸:“大人是高官显贵不假,难道大人就不是女子所生?难道今日是大人的家人遭此横祸,您也要冷冰冰的说一句一切按照律法行事?”
“够了,马萍!”
“许大人,马萍身上有伤至今未愈,言语中有冒犯之处,请大人见谅。”
马萍的话音刚落,林文辛和宋妍就双双开口,她们一个制止了她的诛心之言,一个帮她向许忠泽赔罪,实则都是维护。就连宋君谦也是先使了个眼色让大夫将她搀扶到诊室,离开了这里,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许大人,乡下女子言行无状,您不要放在心上。”
“王爷,她说的有理,我不怪她,”许忠泽摇了摇头,一拱手:“从头至尾,我虽不赞同王爷动用私刑,但对王爷的一言一行还是佩服的。生我养我者也是女子,为我生儿育女的也是女子,甚至我膝下也有一颗掌上明珠……凭心而论,若是我的家人遭受了这一切,便是拼着一身剐,我也是要宰了那群畜生的……”
说到这里,他终于没忍住一掀衣袍,双膝跪地:“可国法在上,王爷不遵律例,是非黑白皆由一言断定,此例一开,长此以往,官员断案是否全凭内心喜恶?或许王爷是一心为民,可其他人呢?”
“下官讲的是律法,王爷赌的却是人心。纵然现今律法有种种不公之处,却也比人心来的可靠啊。”
许忠泽用头在地面上重重一碰,长时间未曾入睡加上情绪起伏太大,让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可纵然如此,他却仍旧咬着牙,把该说的话说全了:“下官自知,刘家村一事至此已成定局,我左右不了王爷的决定。今日午后,我便会离开这儿,不再过问此事,只是临别之时,仍有一句话劝告王爷。”
“王爷,人心险恶,不能轻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