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傅焉予戴着防咬手套，坏消息是，手套看起来不够厚。被咬的一瞬间，傅焉予眉头紧锁，咬着牙用另一只手按住了狗脖子。
从拔河变成了摔跤。
沈落沉慌了。
四肢冰凉，手心却出了汗。
好在警察及时赶来，多了几人合力制伏了獒犬，把它抓进了笼子里。
獒犬在笼子里疯了似的不停冲撞，想要挣脱。
傅焉予垂着手站在警车旁边，不知道警察说了什么，他的神色愈发凝重了起来。
最后点点头，几人一起把笼子装上了警车。
人群散去。
傅焉予走回来。
她不解：“为什么给警察带走？”
傅焉予却没有回答，仿佛不想理她似的，忽略了她的提问，弯下腰收拾地上的工具。
沈落沉察觉到他的情绪，追问：“怎么了？”
不料傅焉予瞥过一个冷峻的眼神，唇角动了动，面有愠色，似是碍于有他人在场，正努力克制着自己的不悦。
他转过头：“斌哥，麻烦你先把东西放上车。”
石斌应了一声，立刻走远了。
而后傅焉予才回过头，低头看向沈落沉，神色沉重，却依旧不发一眼。
沈落沉还是不明所以，被他瞪着有些心虚，想着是不是刚才自己莽撞了。
“对不起……”还是先服个软。
“对不起什么？”
“不该冲上去帮忙……”
傅焉予“哼”了一声：“意思你好心帮忙我还怪你，是我不讲道理了？”
“那要怎么办嘛……”带上点撒娇的口吻，沈落沉伸手环住他的腰。
傅焉予明显受用，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
再睁眼时，沈落沉发现他眼尾竟然有些泛红。
他开口缓缓说道：“那只狗在隔壁小区咬死一只泰迪，咬伤一个小女孩。”
随后他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一贯倨傲的声音，此刻却有些沙哑：“你知道刚刚我有多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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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傅焉予夸张，沈落沉后来看了新闻，也不由得后怕起来。
那只獒犬说不清到底是不是流浪的，但就在他们抓捕它的前一个小时，它在另一个小区攻击了一只泰迪狗和一个小女孩。
泰迪狗主人下楼遛狗，习惯性地没有牵绳。
小女孩替家长下楼倒垃圾，看见了热情的小泰迪，一人一狗在草坪上玩了起来。
獒犬就是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口咬住了泰迪。
小女孩尖叫起来，泰迪主人才反应过来，却也不敢上前，只拿着狗绳抽打獒犬。
獒犬死死咬住，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
小女孩吓得愣在原地。
獒犬突然转变了方向，向她扑来。
狗主人眼疾手快地抱起小女孩，拼命避让獒犬的攻击。
谁料这个举动让獒犬更加兴奋，一口咬在了小女孩的腿上。
纷乱声终于引起了附近居民的注意。
众人拿着棍子赶来，獒犬见形势不对，松了口，逃之夭夭。
而后就藏匿到了之后被抓捕的那个小区里。
沈落沉看着视频，心都揪了起来。
泰迪狗脖子被直接咬断，当场毙命。
小女孩被送往医院，腿伤严重，面临截肢的风险。
那只獒犬也称为众矢之的。
根据之后的警方通报，獒犬确实不是流浪狗，是附近一个工地所饲养的。
沈落沉之前的判断没有错，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沈落沉拿出手机，翻出当天拍的视频。
手机在混乱中摔过，还好没有摔坏，只是边角有一个磕碰的缺口。
视频里面，獒犬从一开始的平静，到后来的暴怒，情绪转变之快，根本无法预料。
傅焉予哪怕戴着口罩，也能看出他几乎是咬着牙在努力钳制。
她早就把视频发给了卞浩，但几天过去了，都没见他们有放出这个视频。
“沈医生？”黄潇敲了敲她诊室的玻璃门，“可以叫下一个号了？”
沈落沉回过神，抬头：“哦，可以。”
进来的却又是钱志轩。
才不过两天，怎么又来了。烦躁归烦躁，职业病还是让她紧盯着钱志轩怀里的猫。
钱志轩神色也十分紧张，甚至说有些慌张，他把猫放在桌上，说：“棉花不小心吃了一块巧克力……”
沈落沉皱了眉，仔细看了棉花的状态。
“吃的什么巧克力？”她问道。
他伸手掏兜，捞出一条用锡箔纸包装的巧克力。包装已经被破坏，缺了一整个角，还留有深深的牙印。
很有可能连锡箔纸也吃了下去，还好量不多。
“吃了多久了？”沈落沉问道。
对方却说不出来。
沈落沉抬头用眼神询问。
钱志轩面露难色：“不太确定，早上起来后才发现的，她可能是夜里吃的，也可能是早上吃的……”
沈落沉回到电脑前，边操作边说：“目前状态看起来还行，先催吐，吐不出来再考虑别的办法。”
“棉花会不会死啊……”钱志轩声音都有点在颤抖。
“不一定，吃得不算多。”沈落沉回答着，看到系统里主人名字是越文文，她的动作顿了一下，说，“越文文不管这猫吗？怎么都是你来。”
钱志轩解释道：“文文工作比较忙。”
“哦。”沈落沉嘴上应了句，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她见得多了。
太多人一时新鲜决定养猫，养了却嫌麻烦，遂而不管，丢给家人照顾，更有甚者直接弃养，要不然思亚这类机构怎么会如此忙碌。
“先去催吐吧。”最终还是把战战兢兢的钱志轩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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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沈落沉突然接到通知，说要临时开会。
她立刻给傅焉予发了个消息，让他别来接她了。
跟着黄潇走到会议室，看见钟琴已经坐在里面。
人员到齐，开始开会。
钟琴面色凝重：“前两天的新闻，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沈落沉跟着众人点头。
钟琴继续说：“我今天接到了电话，伤人的那只狗要进行安乐死处理，让我们医院派人带着东西过去。”
沈落沉很诧异，回头看见大家也很意外似的，黄潇还跟她对视一眼，撇了撇嘴巴。
“我会去处理，”钟琴叹了口气，“但是要跟大家提个醒，最近舆论很不好，可能宠业这块会整顿，虽说对我们影响不大，但总归需要注意点。”
而后就听到黄潇在一旁小声吐槽：“真的是，这狗主人才应该拉出去枪毙。”
沈落沉面色不变，心里却一惊。
钟琴开始交代后续的工作安排，尤其强调了宠物主人科普教育的事情。
散会后，沈落沉收拾了东西，被钟琴单独叫住。
“落沉啊，这几天还习惯吗？”
沈落沉点头。
“我听林院长说，你跟思亚那边蛮熟的，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啊？”
见沈落沉一脸迷茫，钟琴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早点下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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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医院，沈落沉发现傅焉予的车停在路边。
“不是让你别来接我了嘛，”沈落沉上了车，“等多久了？”
“刚到。”傅焉予正低头看着手机。
沈落沉其实老远就看到黑漆漆的车内，傅焉予的脸被手机屏幕照亮，像个幽灵一样。
他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手机上处理工作。
沈落沉把钟琴说的安乐死的事儿告诉了傅焉予。
傅焉予才从手机里回过神，抬头：“这就安乐死了？”
“是啊，”沈落沉系上了安全带，脑袋往后靠在车坐上，叹了口气，“不然估计没法交代吧。”
通报里也提到了，獒犬是工地饲养的。工地老板迟迟不露面，只让手下小弟带着钱上门赔偿。
泰迪狗主人被认定为财产损失，只能忍痛收了赔偿。而小女孩则涉及了人身安全，家长无比愤怒，要求按刑事案件处理。
警方介入才让工地老板现了身，一时闹得不可开交，赔偿还是坐牢，一时无法定夺，只能先把肇事狗给处理了。
傅焉予合上手机，紧抿着唇线，眼尾下瞥，眉头也微皱着。
沈落沉看了他一眼，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捏了捏。
傅焉予抿着的唇线勉强勾起一个弧度，反手把她的手握住，五指揉捏把玩着。
国际上本身就对安乐死这种处理手法有着很大的争论。他们研究过国外的一些收容机构，如果一只猫或者狗，长期无人领养的话，是会进行安乐死处理。
但对于目前的思亚来说，对于他们来说，不到迫不得已，比如说动物本身已经病重，是不可能主动对动物使用安乐死这个方法的。
所以才会有思亚基地，收留了那么多的流浪动物，哪怕领养速度完全赶不上救助的速度。
沈落沉知道傅焉予心里不好受。
这只獒犬虽然不属于救助的范畴，但也是他亲自收服的，就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还没有来得及教育，就被判定此生就是个无用废物了一般。
沈落沉强行打起精神，扯开了话题：“对了，你猜我今天又遇到了谁？”
傅焉予开着车，随口说道：“钱志轩？”
“你怎么知道。”
傅焉予回头看了她一眼：“等你的时候看到他从医院出来了。”
沈落沉便把猫误食巧克力的事讲了一遍，最后忿忿说道：“这么一看，他还算靠谱。”
傅焉予挑了挑眉，视线集中在前方的道路上，又随口应了句：“怎么，原来觉得他不靠谱？”
“他舅舅投毒，他去帮忙解决问题。他女朋友……”沈落沉顿了一下，“不管这猫，他费心费力请假照顾，也是他倒霉，遇上这么些人。”
傅焉予开着车，依旧是一声轻蔑的嗤笑。
沈落沉反而好奇了：“你怎么对他意见这么大？”
“我觉得他接近你动机不纯。”傅焉予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话给沈落沉听得一愣，随后她笑了：“你……吃醋了？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接近我做什么。医院里那么多人，难道带猫来看病的，都动机不纯？”
傅焉予耸肩，也不辩驳：“反正你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