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焉予所说的惩罚，不过是背着人群，偷偷拉下口罩，扶着她的后颈，深深地吻了两秒。

任凭沈落沉怎么挣扎，都不管不顾的架势。

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还是让沈落沉尝到一点刺激的滋味，所以哪怕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嘴角也是噙着笑的。

集齐了章去换礼物，她挑了个情侣款的手链，两条黑绳子，上面各自挂着一只小狗形状的木质片。

她把自己那条先戴上了，但脑子里还在想先前傅焉予问的问题。

于是拉住一旁正在纠结是南瓜灯还是圣诞帽的郭佳昭，问：“思亚哪一年成立的？”

郭佳昭处于选择困难的状态，随口回道：“哈？思亚？我想想……应该有个五六年了？”

后又补了句：“不过我前年才加入，沈医生你可以直接问予哥嘛。”

沈落沉闭上了嘴。

这问题可不就是你家老板提出来的吗……

回到思亚的展位，沈落沉拉住看起来靠谱些的石斌：“斌哥，你知道思亚是哪年成立的吗？”

斌哥眯着眼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我反正这两年才加入的。”

又没得到答案，沈落沉决定放弃。

看了眼正忙着给游客盖章的卞浩，想必他也不知道。

沈落沉推理了一下，思亚原先只是个论坛，她应该是大二的时候发现的这个论坛。

那么只会比大二更早。

大概率就是傅焉予大一或者大二创建的，总不能是高中吧。

沈落沉信心满满地又去找傅焉予，他正握着手机接电话，见她走近，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把胳膊搭在她的肩上。

沈落沉也就乖乖地站定，耐心地等他打完电话。

瞥眼看见他垂在自己肩上的手，她掏出另一条手链，给他戴上。

都说接电话的人，让他做什么都会下意识地去做，所以傅焉予不仅没有阻拦，甚至还很配合地翻转着手腕，让沈落沉系扣子。

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抬起手腕面色疑惑。

沈落沉抬起自己的手腕，朝他晃了晃，笑得很开心。

傅焉予勾了勾嘴角，垂了手，轻轻晃了晃，让手链松动些，而后又抬起，仔细看着。

“我大概知道思亚什么时候创建的了。”沈落沉一脸自信。

“嗯？”傅焉予的目光还停留在手链上。

沈落沉：“你大一的时候？”

“不对。”

“那就是大二。”

“也不对。”

沈落沉面露不可思议。

“总不能是你高中就自己创建论坛了吧？”

傅焉予抬头，一脸无谓：“怎么，不相信我就是那么优秀吗？”

沈落沉：“……”

她相信傅焉予有那么优秀。

但她不知道傅焉予到底有多优秀，因为她只在他的学生时代里和他相处过短短一学期。

不然也不会在一开始，误会傅焉予只是给思亚打工来着，谁能想到他就是老板。

想到思亚这一路的发展，她其实还是挺佩服他的。

只是现在看着他臭屁的嘴脸，她只想翻白眼。

“傅老板，我刚问了一圈你的员工，大家都不知道思亚哪年创建的，你这个老板是不是做的不称职？”

傅焉予挑眉：“什么意思？沈老板娘在挑拨我和员工的关系吗？”

沈落沉：“我意思你员工教育没做好。”

傅焉予：“沈老板娘意思我的员工欠教育？”

沈落沉：“……”

说不过他，沈落沉闭上了眼。

傅焉予识相地揽过她的肩膀，安抚小猫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就在沈落沉以为他打算闭嘴时，听见他又来了句：“老板娘你一声令下，我肯定好好教育。”

“欠教育的是你！”沈落沉作势要把他的手链抢回来，傅焉予才服软投降。

……

一旁给游客盖章的卞浩和站在旁边嗑瓜子的郭佳昭，全程目睹了老板和老板娘的打闹。

郭佳昭：“他们对我的眼睛真的很好。”

卞浩：“我同意。”

-

集市一直要开到晚上十点。

六点的时候，沈落沉本意是想留下来陪大家一起吃外卖，却被傅焉予搂着腰拽走。

“我们先走不好吧，大家都还在……”

话还没说完，回头就看见一排人正一脸慈祥姨母笑送别他俩，沈落沉也就适时地闭了嘴。

两人找了个餐厅吃了饭，而后就牵着手在街上闲逛。

整个街道都洋溢着浓厚的圣诞气息。

两人走到了市区最繁华的商业中心，门口有一颗巨大的圣诞树，十分伟岸地矗立着。

沈落沉不由得仰起脖子。

整棵树流光溢彩，装饰灯以一种难以琢磨的规律闪耀着。

“沉沉。”

她下意识地回头。

“你叫我什么……”

看到傅焉予正举着手机拍她，她瞬间忸怩起来，别开脸躲起了镜头。

“哎呀，你怎么拍我。”

话这么说着，还是探过了脑袋，想看看拍的怎么样。

傅焉予是会拍的。

刚刚好的抓拍，她回头的一瞬间，神情无比自然，背着光有一种朦胧的梦幻感，背后圣诞树的位置也恰到好处。

“不过你刚才叫我什么？”沈落沉抬头。

“沉沉啊。”傅焉予回答着，手很快地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桌面。

沈落沉看见了，觉得内心里有只小鸟在飞。

抿着嘴隐藏着自己的开心，追问：“为什么突然这么叫我。”

傅焉予说：“你妈妈不是也这么叫你吗？”

她的小名确实是沉沉。

从傅焉予嘴里叫出来，还有那么点不习惯。

“那我可以叫你小予吗？”沈落沉反问。

傅焉予立刻拒绝：“别，好奇怪。”

沈落沉：“是吧，你叫我沉沉也蛮奇怪的。”

说着还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傅焉予懂她的意思，低头看着她，似是在思考，而后伸出胳膊把她拉进怀里。

“那你叫吧，我就想叫你沉沉。”

沈落沉的脸贴在他的围巾上，触感十分柔软。

她伸手拦腰抱住他，“嘿嘿”了一声，开始“小予小予“地叫他。

傅焉予竟然也没恼她，甚至还更紧地搂住了她。

抱了一会儿，沈落沉眨眨眼，轻轻推开他，转了个身背靠在他的怀里，然后拿出手机。

“怎么……”

傅焉予见她打开了相机，会意地把她搂紧，微微屈膝，把脸靠在她的脑袋边。

沈落沉难得自拍，本以为傅焉予会不好意思，结果发现人家好意思地很，甚至还配合地换了几个姿势。

沈落沉低头看着手机里两人的合照，吃吃地笑起来。

身后的那人一直抱着自己，眼前的圣诞树金黄的光芒洒落在身上，她察觉到他轻轻地吻了一下自己的耳廓。

而后听到低沉的声音，喃喃地叫着自己的名字：“沉沉……”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酥酥痒痒，以一种无法抵抗的力量，冲破她的矜持，让她浑身一软。

回过神，回头看，那人却好似很得意似的，嘴角挂着笑。

“你注意点影响，万一被人认出来，你可没戴口罩。”沈落沉说着，还四下看了看。

傅焉予仿佛早就料到这一点，笑了：“就是因为没戴口罩，所以没人认识我。”

沈落沉仔细地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网友只知道他戴着口罩的模样，却不知道他摘了口罩什么样，所以自然不可能认出他来。

这个男人果然鸡贼。

脑海里刚得出这个结论，就听到一旁有个男声：“沈医生？”

沈落沉一紧张，回头，发现一旁站了一男一女。

男生挺斯文的模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看起来刚从商场血拼结束。一旁的女生倒是清清爽爽，只挎着一个黑金小包，一身洋装套装，哪怕是冬天也露着曼妙曲线。

沈落沉只觉得两人眼熟，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是谁。

正当她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时，傅焉予开口：“好巧。”

对方见傅焉予认出他来，嘴角扬起客套的笑容：“世界好小。”

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手里的购物袋，特意腾出一只手，伸出来作握手姿态。

这握手的动作方向却是朝着沈落沉的。

沈落沉下意识抬手，一旁的傅焉予已然侧身上前，伸手挡在她前面，握住对方的手。

动作十分自然，仿佛本意就是要和他握手似的。

对方也很有礼节性地，回握了一下。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沈落沉想起来了。

是诒城狗狗公园投毒大爷的亲戚，调解那天他也出现了，最后还特意在停车场和他们打招呼来着。

叫什么来着，好像姓钱？

“看沈医生的表情怕是不记得我了，”对方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钱志轩，我们在诒城见过。”

沈落沉对那个投毒大爷深恶痛绝，因此连带着对钱志轩没什么好印象，但想想人家也算是帮忙推动了投毒那件事的解决，也不好明面上反感，只得客气地回了句：“想起来了，好巧。”

钱志轩却好似很激动：“上次太匆忙，都没跟你们好好说上话，其实我之前就觉得你们很眼熟，后来才想起来，我们都是南外的啊，还是同一届的！”

这下轮到沈落沉惊讶了。

傅焉予倒是很平静，没啥反应。

一旁的女生一直没说话，逐渐没了耐心皱了眉头，拉了拉钱志轩：“啧，你别光顾着激动，介绍一下啊。”

钱志轩这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个人，立刻揽过女生，说：“哎呀我的错我的错，这我女朋友，越文文，也是南外的。”

而后他转向越文文：“这两位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南外和我们一届的，傅焉予和沈落沉。”边说还边眨眼挑眉示意，仿佛是在对什么暗号。

他以为自己表情做得很隐蔽，却被沈落沉都敏锐地看在了眼里。

越文文明显接收到了暗号，恍然大悟状，眨了眨眼，目光落到了沈落沉身上，不可思议说道：“你不是高一就转学了吗？”

而后又看向傅焉予：“你俩怎么会在一起？”

钱志轩似乎有个阻拦她的动作，刚起势见越文文已经口无遮拦，便放弃了。

沈落沉对这突如其来的无礼询问很是反感，不由得抿了唇，神色也疏离了。她下意识地握住傅焉予的手，示意他她想离开。

傅焉予了然，避开对方的问题，说道：“两位记性不错。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有事，得先走了。”

钱志轩却追问道：“沈医生怎么来南伶了，换工作了吗？”说着还跟一旁的越文文解释，沈落沉之前在诒城做宠物医生。

沈落沉无语，这也太越线了，根本就不熟，为什么仗着是曾经的校友，就敢这么无所顾忌地打探。而且对方的小动作全被她看在眼里，让她非常不适。

她“嗯”了一声应付过去，尽量保持着体面，希望能赶紧结束这个莫名其妙的偶遇。

“宠物医生？”越文文倒是十分好奇的样子，声音愈发大了起来，“天呐沈落沉，原来你真的做了宠物医生啊，我就记得你那时候特别喜欢流浪猫，竟然还真做了这行啊……诶你好像还是没记起我，我是你隔壁宿舍的……”

沈落沉仿佛被什么事情击中，脑袋“嗡”得一下。

越文文还在兴奋地喋喋不休，她的声音本就尖细，一激动起来更是刺耳。

沈落沉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却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只觉得那异常尖利的嗓音，让她无比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