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原来在族长的眼里,即便同样是黎族人,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祁宁的语气太过激烈,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林致桓看着他紧握成拳的手,还有他脸上压抑不住的怒气,他忽然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片巨大的阴影,阴影里有他看不见的许多秘密。他不为自己产生的这种感觉而愤懑,反而有些难过起来。
“我说过会救人,只是要你换个条件。”凌云渺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更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她只在意自己的选择。
林致桓搭在祁宁背后的那只手还没来得及去帮他松开拳头,祁宁自己就先放开了手。他回她:“好,那我重新提一个。我需要至少一位小乘境的人来做这件事。”
“我可以派一个小乘境的人,但也只能有一个。”她答。
“那就请族长再给我一样信物,并许诺会给得到信物的人足够丰厚的报酬。”祁宁又说。
“可以,具体的报酬需待事后详谈,我能保证不会亏待那个人。”
有她这句承诺,祁宁总算彻底冷静了下来。接着,凌云渺让人去传唤来了一个人,这人就是之后会和他们一起去救人的那位小乘境之人。凌云渺叫她凌悟,据说她是黎族小乘境之人中实力排得上前三的一位能人。
凌悟听了凌云渺的安排,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祁宁见她冷淡到近乎不理世事的样子,没忍住问她:“前辈就没想过要拒绝这份差事吗?毕竟这是族长不愿意派给大乘境之人去做的事。”
他这句话的刺耳程度不亚于之前的那些,凌云渺却还岿然不动,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凌悟看向他说:“你太放肆了。我只听族长之令行事,其余的事,我不会考虑。所以族长不罚你,我也不会对你动手。”
“是我唐突,多谢族长与凌前辈宽恕。”祁宁到这时才又把那些客套话捡了起来,但话语间也并不是全无真诚之心。
祁宁从凌云渺那拿到的信物是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镜子,外形与黎族的那面天目镜别无二致,实际上却是一面护心镜,可反弹外来的攻击,能用多少次就得看每次攻击的威力如何了。
离开了通天阁,苗鹤汐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人说:“你们带来的消息比我想象中要多太多,光凭这一点,我便觉得我答应带你们来拜见族长是对的。之前在里面没帮你们说上什么有用的话,莫怪。”
“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的,是我没想到那几句话会带来那样的结果。”林致桓说。
“如果你早知道了,你就不会那么说了?”她问。
“那还是会说的,只是不会再摆出原来的姿态了,反正无论我态度如何,那位宗长都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的。”林致桓笑答。
苗鹤汐见祁宁在他身边面带笑意,就也跟着笑了笑,然后说:“你们今日要留在山上吗?应该不太急着要走吧?”
“是不太急,但我们刚刚得罪的人不少,还都是修为极高的,随便哪一位都不是我们应付得来的,我怕我们留在这小命不保,还是赶快下山去安阳城里住着吧。”祁宁笑道。
苗鹤汐又抬起嘴角,点点头说:“那好,你们路上小心。我要等我师傅出来,就不送了。”
两方拜别后,苗鹤汐在原地等了不到一刻钟就等来她的师傅。她随尹韶音走远了后说:“先前在阁中的所作所为害师傅遭受非议,是弟子的不是。”
尹韶音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不怪你。你坚持做你自己认为是对的事,以前是这样,现在,往后,你都可以这样。”
一听这话,苗鹤汐停住了脚步,过了会儿才追上去说:“弟子记住了。”
人都走了,只有闻黔和徐郢还随凌云渺留在通天阁。
“当年没了下文的事如今总算又多了一条线索续上了。虽说亲耳听闻了那些话,但我还是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闻黔说。
“看不看错的,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比起这个,我倒更在意凌宗和言宗那二位的反应。我看那两位似乎从你这察觉到了些什么。”徐郢接着她的话说。
“察觉到什么?察觉到我是族长这边的人?这不是族中尽人皆知的事了吗?”闻黔神色不变,语气里却带了点笑意说。
“是察觉到族长在有意包庇你什么。”徐郢说。
“我一心向着族长,能得到族长的包庇岂非人之常情?自古以来都是这个理。”闻黔这回直接就笑了出来,徐郢也笑着点了头。
“你们两位一定要每次都留到最后然后在我面前聊闲话吗?”凌云渺突然出声道。
闻黔当即没了笑容,对她说:“你要不耐心听我们说话,直说就是了,我们还能违抗你的命令不成?”
徐郢倒是笑得更自在了,他说:“族长要真不耐心听我们说这些,我们也就说不了那么多回了。要说正事的话,有些事我们是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了,可还有些事那还是得等凌悟把人救出来再说。不知族长是否还有别的安排?”
“能做什么你们心里都清楚,去准备就是。这件事我们暂时不好主动做太多,但也绝不能落入全然被动的境地。至于有的人,等眼下这些事了结了,也该再敲打敲打了。”
听凌云渺说完这些,这两人便没再继续说什么,很快就都各自离开了。